第八章 所谓毁童年

　　话说伊扎洛一行下榻于摩云顶的高山矮人部落，除了床跟被子都有些小、天花板有点低以外，倒没什么不妥。于是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约凌晨4点，火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四处张望也没见到什么异常，于是跑去撒了泡尿，顿觉浑身轻松，然后继续去做属于春天的梦，至于之后的砰砰的声音，应该是幻听吧，嗯，必须是的，索性不管。

　　所以，火影不会知道，当二人一猪一猴跋涉于通往绝顶的路途中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对话：“色老头，你的马真可爱！都不知道我们出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马么？”“这卧槽马！老夫发誓，这匹马是别人送的！”“咯咯，我知道哦~~~嗯嗯，是别人送的呢！咯咯……”“你以为老夫在开玩笑么？”……

　　八戒突然觉得鼻子跟嗓子都不舒服：“哼！哈！咳咳！吭！哼哼！”然后悟空表示什么都没听懂：“吱吱！吱！吱吱吱！”

　　是的，正如你所想的。一行人在莉娜大小姐的带领下，以“既然来到摩云顶，不看日出怎么行”的理由，正在黑暗中前行。八戒以写在脸上的兴奋来表示支持。悟空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莉娜大小姐直接把他拎起来一起出发了。伊扎洛倒是没什么兴趣，但是莉娜大小姐表示“走夜路会很方便”，于是被强行拖走了。本来还准备把火影拉上，但是看到那傻马，莉娜忍不住笑得特开心，就姑且放他一马，嗯，确实是放一马。

　　不过呢，摩云顶的日出，确实是大陆上的知名景点。

　　摩云顶，从其起名来看就知道，其上常年云雾缭绕，而从山顶俯观，则可见漫漫云海不断翻涌；而云的高度又恰到好处，使得摩云顶只有主峰能立于云上，周围山峰却隐于云间，难以看清。所以“摩云顶”，既是指断日山脉中这部分险峰，也是指其中出云耸立的主峰。正所谓“云漫成浩瀚，山峙定乾坤”，摩云顶上的云海本来就自成一景。因此，“云海日出”，便成了大陆上不少人津津乐道而梦寐以观的绝妙景色了。

　　终于，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并不是通常人们所到的观日点，而是更高的所在。本来断日山脉中就人烟稀少，而摩云顶更是艰险异常。所以，即便“云海日出”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真正能登上摩云顶得以亲眼见识的人，却也寥寥无几。这些人当中，普通人自然是占了多数。以这些人来说，那个观日点就是他们所能抵达的极限了。

　　伊扎洛一行则不一样。且不说有光系大魔导加持的“千里眼”，让大家即使在夜晚也能看清，这样便不会因为视野问题而不敢更上一层。更重要的是，伊扎洛跟矮人们的交情非同一般。伊扎洛在年轻时，已经多次在矮人朋友的带领下，在鲜为人知的地方见识过“云海日出”的壮丽，以至于到现在，即使没有矮人的带领，也能知道该怎样抵达这样的所在。

　　这次，目的地是最高处，真正的绝顶。

　　取消了“千里眼”，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怕漏过了半秒的精彩。莉娜直接坐在了一块圆石上，双手一会儿放在膝盖，一会儿捧着脸颊，但是那对勾魂的眼眸却始终不离东方。八戒则是席地而坐，手在盘起的腿上不住揉搓着，小眼睛此刻只怕有平常的两倍大，也是朝向东方。伊扎洛站着两人身后，一次又一次把试图爬到自己头顶的悟空放在肩膀上，眼睛倒是也看向东方——但是是一会儿盯着本来是自己的专座的那块圆石，一会儿研究一下莉娜随风飘动的长发的运动规律，一会儿看看八戒的手里是不是搓出什么来，一会儿计算一下刚毛抖动的频率——总之就没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至于悟空，好像突然对伊扎洛的头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总想爬上去——对于他来说，欣赏美景什么的还太早了点。

　　终于，东方极远处的某点，开始泛着微白。“来了！”伊扎洛这样说道。莉娜与八戒均腾地站起。“真动人……”伊扎洛心里想着。他当然没在看日出，他看的是莉娜的红色的长发——今天这头发没有盘折，而是自然垂下，显示出它齐臀的本来长度。至于伊扎洛是因为站起来这一瞬引起的长发飞舞，还是因为长发末梢半掩的挺翘双臀，而发出这种赞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莉娜的前额已经被照亮。明暗的分界渐渐下移，直到那双妙目——传来了“啊——”的充满激动与喜悦的尖叫声。如果此刻从莉娜的眼中来观察，便可以看到东方微白的地方，突然射出万丈红光，不仅将附近厚厚的积云染成通红，也将整个世界镀上一层红色。随后，红光益盛，逐渐转为橙红，再转为金红——天空也随之亮了起来。再然后，从那里猛地迸发出刺眼的金光，便跳出一个逐渐变大的无法直视的存在；与此同时，周围云彩的红色被驱散，换上了壮丽的金黄。大概等到太阳露出一小半的时候，从脚下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很明显，这时，一般人才得以一睹日出的美妙。

　　然而以莉娜的习惯，即使知道是怎样一回事，也是忍不住去张望一番的。所以，莉娜小跑两步到崖边，向下方声音来源处望去——突然丢失了目标，让一直欣赏着莉娜泛着潮红的小脸的伊扎洛顿觉一阵遗憾。

　　这遗憾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莉娜带着惊讶的问话打断：“过来看！这是什么？”

　　等到伊扎洛收敛心神，走到崖边的时候，莉娜已经趴下，把手探出，似乎在抓取什么；八戒此刻在她身后跪坐，双手牢牢地固定着她的脚踝。若是平常，伊扎洛定会被莉娜无意间露出的白皙大腿所吸引而无法移开视线，但是这时有着比那更有吸引力的存在。

　　摩云果，只在摩云顶出现过的神迹。

　　传说摩云顶绝顶，生长着这种果子。它只在春分那天的日出时分成熟，等到太阳露出全貌，它就将落入泥土而开始下一次轮回。虽说在绝顶，但是没有谁能够知道它具体在哪里；虽说是日出时分，但是高度不同，日出的时候也不同。所以，以伊扎洛一百多年的阅历，也从未见过它的真实面貌，只是不断听闻有关它的传说。

　　而此刻，看到莉娜手中捧着的，豌豆大小的，周围红金二色光芒闪烁的神奇小果子，伊扎洛不禁向后坐倒——就算从未见过，可是他现在无比确信，这就是摩云果。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说摩云果是神迹一点也不为过。除了找到它需要无比的运气以外，它能极大地刺激人——或者别的种族——的肉体与精神，使得其肉体得到相当程度的淬炼，精神得到数次洗礼。据说，只需要一点点，就能使一个普通人的肉体强度达到不间断锻炼了10年的水平，同时使他从一个魔法白痴一跃成为一个中级魔法师。现在，既然已经确实拿在手里，那么它的功效也应该确有其事。

　　这样解释着的伊扎洛，从其两眼放出了不亚于初升的太阳的光芒，脸上好像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夫高兴坏了”。对于伊扎洛来说，摩云果的研究价值要远高于它的使用价值。想想吧，如果能够研究清楚它的作用机制，会给大陆带来怎样的变革！

　　多年以后，众人回想起这一刻，都会说：“这是神的恩典，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经历！”

　　——很可惜，这不是事实。

　　真实情况很有趣。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莉娜是单手捧着摩云果的，她的另一只手正撑着地面，让自己转为正常的坐姿。

　　其次，伊扎洛虽然是向后跌坐在地上，但是在讲解的时候，已经盘腿坐好了。

　　然后，需要指出的是，莉娜跟伊扎洛靠的很近。这当然是为了讲解方便的考虑。顺带一提，八戒在一旁，离的也很近。

　　接着，必须说明的是，悟空终于失去了对伊扎洛的头顶的兴趣，而是蹲坐在他怀里——正如往常一样。

　　最后，莉娜、伊扎洛、悟空三者间的这种相对位置，曾经多次出现。每当这种时候，当莉娜这样单手捧着某种东西的时候，就是莉娜试图用手上的食物勾引小猴子到自己怀里去的时候。

　　所以，一如平常——虽然觉得莉娜手中的东西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悟空一口吃掉了莉娜手中的摩云果。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半饷，伊扎洛用颤抖的声音骂开了：“悟空！老夫跟你说过不要乱吃东西吧！”

　　“那个，其实，你是跟八戒说的。”无视了这句的伊扎洛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开始失落起来：“我在童年时代，大概10岁左右吧，听说了摩云果的传说。在做梦得到一颗的同时，萌生了对魔法的兴趣，于是有了现在的我……所以对于我来说，摩云果，大概算是童年的梦想，之一吧！”然后，又开始骂起来，“尼玛的悟空，老夫的童年都被你给毁了！”

　　日后谈起此事，悟空不无感慨：“说起毁童年，咱的童年才是被毁的一干二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