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悟空？是我么？

　　“我这是在哪？”眼前的情景如此陌生却又似曾相识。低矮的天花板，伸出手几乎要碰着。窄小的窗子，透进来的阳光仅能覆盖双脚——被子很短，脚不得不放在外面，嗯，有些冷了。然而窗外的世界如此明媚，微风中的针叶树抖落一地的枯针，树梢却又生出嫩绿的芽来。果然，是春天么？

　　掀起被子，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空无一物，不过身上基本都覆盖着白色的毛发，好歹是可以出去见人的模样。然后，就发现前臂与小腿上毛发稀疏了很多，因而裸露出青色的肌肤。这便是我么？青色皮肤的白毛怪物？此刻想看看自己的脸的愿望无比强烈。

　　但是，还是先出门瞧瞧吧。这样想着的我，拉开了房门。

　　眼前所见的都是差不多样子的低矮的房屋，想必是哪里的聚居处吧。没见到什么人，远处的嘈杂倒是依稀可以听到——声音不大，是在屋内就听不到的程度。

　　带着关于自己、关于周围、关于世界的诸多疑问，我开始追溯声音的源头，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终于，我来到了这块空地。充满视野的是上百号个子很矮的人——与我相比，大概只能齐腰而已——他们三三两两地席地而坐，却都面向稍远的前方。

　　顺着他们的视线，我望了过去，于是就看到了醒来后的第一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人。他现在正背对着我站着，微微前躬着身子，所以没法看到面容——即便这样，于脑后草草扎束直垂到腰际的白色长发，以及通身的白色长袍，也足够给予我强烈的视觉冲击了。

　　他的身旁，一侧站着一个身材略高的矮人，还戴着奇怪的帽子；另一侧则蹲坐着一个，额，一只，豪猪，还是人？总之他的侧脸怎么看都是豪猪的样子，背后还密密麻麻生长着粗硬的刚毛，然而他的四肢却与人没太大差异。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这么想着的我，在穿越矮人的人墙而不得不曲折前行的过程中，偶然抬头看了一眼——从这时开始，我终于开始相信“命运（fate）”的存在。

　　在白袍的身前，之前由于被挡住而没能看到的地方，站着一位洋溢着活力的少女。她的全身被火红的长袍所包裹，却丝毫不能遮掩她惹火的身材；她的长发，有着炭火一般的深红，此刻恰如跳动的火焰；她的眼睛虽然闭上，却仿佛能感觉到火一般的热烈——她“嘿！”地一声娇呵，睁开了淡红的双眸，直将我的身心都点燃才罢休，与此同时，她的双腕相贴，掌心朝向的地方，升腾起盘旋的火与光，仿佛要焚尽世界，又仿佛可以驱尽黑暗。

　　然后，她与我四目相对。她的眼睛有一瞬睁大，然后微微眯起，眼角便也沉了下去——作为回应，嘴角升了起来，然后那晶莹的樱唇张开，从中发出了悦耳的呼喊。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应该是在叫我过去，因为她高高伸起的一只手臂，正在向我招手。我发觉她的话语中反复出现了一个单词，大概是我的名字吧。所以，当我走近之后，便努力发出同样的声音“悟空”，同时将手指向自己，意思是“是我么？”

　　她高兴地点头，绽放出绝美的笑容——也许，我醒来，只为见证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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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看完日出，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十天来，虽然那两个老鬼说生命体征正常，但是小悟空一直不曾醒过来，着实令我担心。担心之中，也许还有后悔与内疚吧？毕竟，要是不是我去看那一眼，就不会发现“摩云果”；如果不是我做出那样的姿势，小悟空就不会一口把它吞下——所以说起来，小悟空的昏迷，罪魁祸首就是我呢！

　　这些天来，色老头总叫我不要担心。嗯，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是安慰，所以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假如这只是善意的谎言……”，结果就更加担心起来了。

　　色老头说，大概今天悟空就会醒过来。也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也许只是觉得时间不能白白浪费，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指导我魔法。

　　魔法的改良。原本是我所熟悉的火焰魔法“火焰冲击”：引导目标区域温度上升，并具象化为冲天的火焰，烧灼范围内的一切。

　　老头说，由于我也有一部分光系魔法的天赋，所以可以把这个魔法改良成火系?光系混合魔法。引导火焰中的光线，将其存在突出，使之强化，便可以使得烈火获得“穿透”的属性，从而能够无视一定的装甲、护盾等防御，同时，由于光的猛然迸发，能使作用范围内的人的脑部受到极强的视觉冲击，而造成功能障碍，表现为眩晕感。

　　改良之后的魔法，其名为“光击阵”。

　　——知道该怎么做，不代表就能够做出来。内心的焦躁让我一直没法把握好施法的感觉，直到现在。

　　是的，像什么苏醒了一般，我觉得甚至不需要试验，这次一定能完美释放光击阵。

　　所以，我闭上了眼睛，耳边依然是伊扎洛关于细节方面的讲解，两侧照例是宙斯与八戒的鼓励，更远的地方一如既往地有矮人的围观——这些都不重要。

　　我开始释放火焰冲击，很好，感觉从未如此干净。中途，我将因热而产生的光汇聚、强化，最后在火焰具象化的同时，让光线爆炸一般散射——情不自禁地，我“嘿！”地一声叫出了口。

　　我知道，成功了，所以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睁开眼睛环顾，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赞许的目光——这时，我看到了悟空。虽然他的样子跟十天前有了巨大的变化，但是由于这种变化是一天一天的发生的，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悟空，悟空终于醒了。

　　多日以来背负的罪恶感一扫而空，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

　　我向他招手，我叫唤着：“你醒了，悟空！快过来，悟空！”于是一脸迷茫的他走了过来。

　　他指着自己，发出了并不清楚的声音，但是，我知道，是“悟空”两个字。他肯定是在问“悟空？是我么？”吧！所以，我重重地点头，偷偷抖落眼角的泪花，用我最让自己满意的笑容告诉他：“是的，你就是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