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影表示压力很大

　　火影表示压力很大，原因固然包括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有许多水洼，也有空气特别潮湿的因素——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有谁骑在我脖子上了？居然还抓着我漂亮而柔顺的长发！等等，不要挠痒痒！这种感觉……不行，我现在快成卧槽马了！我要挂角！我是挂角马！……终于，火影站了起来，两脚着地的那种站，然后可以听到“吱”的一声惨叫。

　　“咳咳，悟空啊，你又调皮了！火影的毛是不能乱抓的。”这样一本正经地训斥的，正是身穿白袍的伊扎洛——长发与长须同样是灰白，只不过现在末端有些焦黑而已。说起来，伊扎洛应该算是火影的主人，所以，作为主人的伊扎洛现在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悟空，老头吓唬你呢，别理他。过来，到姐姐这儿来。”这样说着的穿着红色长袍、有着红棕色长发的美丽少女，一只手抓着马鞍前面的扶手，另一只手正试图将没有尾巴的猴子揽到怀里来。值得一提的是，伊扎洛的头发跟胡子都是拜这位名叫莉娜的少女所赐。

　　事实上，火影受到的压力主要是字面意义上的，物理的压力——两人一猴，以及伊扎洛带的各种奇怪的物品。当然，作为骄傲的四蹄火红的白马，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只是这两人一猴是不是太闹腾了？“嗯，再这样让你们都翻下去，让你们闹！”火影只能在心里这样诅咒着。

　　“丫头，没走错吧？”伊扎洛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虽然上了年纪，但好歹算是功能健全的男性，与美貌而活泼的少女同骑一马还得坐怀不乱，是需要很大的毅力的。而这毅力的来源则是伊扎洛迷路了，而“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的莉娜正好能够指点迷津。

　　“放心好了！我是谁？连我都信不过么？”莉娜自信的宣言着。

　　“老夫跟你又不熟，凭什么信你？”这种话终究只能放在心里而已。别的不谈，要是真的说出口，这熊孩子绝对会瞎指路的——伊扎洛百分之百地相信这一点。

　　当牵牛花合上花瓣的时候，伊扎洛终于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法里奥的橡树小屋门前。橡树森林由于被高大的橡树遮挡，白天的时候便不怎么亮，晚上的话，更是非常不适合赶路。无奈之下，伊扎洛只能再次敲响老精灵家的门。

　　门开了，意料之中。随后，莉娜便跟随肩上坐着悟空的伊扎洛走了进去。很不幸，火影被留在了外面。作为骄傲的白马，怕黑是不可能的，寂寞么，大概会有点。“魂淡啊！地上都是水让咱上哪睡觉去？”火影从鼻子里面喷出两道白气。火影表示压力很大。

　　屋内。

　　“迷路么？该说真不愧是你的风格吗，伊扎洛？”法里奥眯缝着眼睛嘲笑着老友。然后，他转而望向露出倦容的莉娜：“这孩子，我记得应该是……”

　　“不要！请不要说出来。只有这种事，请务必烂在心里。”虽然因为疲累而打着呵欠，但在察觉到法里奥的意图之后，莉娜也迅速地做出反应——即便这样只会加重伊扎洛的好奇也在所不惜——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并非事情多重要多紧急，而是因为知道的人很少；知道的人越少，秘密就越能被藏住。

　　法里奥点了点头，决定尊重少女的意见——同时无视了伊扎洛一脸“不告诉我就绝交”的表情。然后，明知道答案的法里奥依然发问了：“你们决定一起去……”在得到伊扎洛的默许之后，“……断日山脉的雷电之子那里，是么？”

　　“老夫必须去看看，你是知道的。莉娜的话，说是……”

　　“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人家也是想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呢。而且，让这色老头照顾悟空，实在是放心不下呢。”简单的借口，在场的两个老东西都没有戳破。

　　出于一种习惯，或者说本能，法里奥忍不住了：“明明知道是色老头，却能放心的跟随，你有作为妙龄少女的自觉吗？”

　　“老夫怎么就色老头了？”伊扎洛的抗议引来了两人的一致鄙视。

　　“伊扎洛，你怎么想的？春天到了？还是说其实你有这种喜好？如果真有，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是不会到处宣传的……”

　　“喂喂！拿出作为长辈的自重来，法里奥！带孙女儿出去玩有什么不行的？”伊扎洛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白色以外的颜色。

　　沉默。伊扎洛应该是有些后悔说出了真实想法吧？法里奥，大概，也许，是在检讨自己没有自重？至于莉娜，是因为被突然出现的凝重气氛压迫而不敢开口？

　　“我困了，能麻烦安排一下住处吗，法里奥大叔？”打破沉默的，是终于撑不住的莉娜。

　　“跟我来。”法里奥站了起来，在莉娜前面带路，没有回头；伊扎洛留在原地，给悟空顺着毛，望着两人的背影——所以并没有人看到，莉娜微微上扬的嘴角，那颗没落下的泪。

　　火影的压力应该会更大了吧。

　　笔者确信，莉娜与伊扎洛之间的亲密关系，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慢慢发展的。正所谓善意的种子迟早会开花结果，这个种子正是这一天深埋在心底的。

　　尽管莉娜在语言上没有障碍，但是看起来涉世未深，不像是受到了相关的教育的样子。自始至终，莉娜从未提到自己的父母或是别的亲人，对她来说，这方面的话题应该是禁忌吧。虽然莉娜没有说，（当然知情人法里奥也没说，）但是可以猜想，少女有着怎样辛酸而悲苦的过去——其中很可能就涉及到亲情的缺失。也许是受到虐待，也许是遭到背叛，也许是接连经历丧亲之痛，也许根本从一开始就孤零零一个人。

　　总之，伊扎洛不自觉而说出的“孙女”的发言——正因为不是刻意，所以显得他是从内心期盼这种关系——无意间打开了少女的心扉，掀起了层层涟漪，照亮了漆黑的小屋，温暖了麻木的灵魂。本书的书名用来形容这个瞬间着实完美：被照亮的世界与照亮世界的人。

　　——《被照亮的世界与照亮世界的人》

　　（《被照亮的世界与照亮世界的人》为著名史学家、传记作家艾斯·弗洛格所著，详细地介绍了多塔大陆风貌，生动记述了英雄的主要事迹及相关轶事，深入探究了《iliau》中的未解之谜，是研究《iliau》时的重要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