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4 掌家之争

　　“居然只是让她交出管家的权力，倒是叫人意外…”徐嬷嬷听说了芙蕖院那边儿的动静，不禁感到疑惑。

　　荣锦宁刚练完字，纤纤十指在温水里浸了浸，白皙如玉。“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他素来喜欢见风使舵，怎么可能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此话怎讲？”徐嬷嬷听着有些糊涂。

　　“边疆异动。”荣锦宁之所以知道这个，还多亏了前世的记忆。

　　景泰二十八年十月，羌国屡屡在边城烧杀抢掠，一路南下，举国震惊。宸帝大怒，令威远大将军赵子成率大军二十万前往镇压。赵将军用兵如神，赵家军英勇善战，仅用十日便收复失地，并一路杀到羌国王都，活捉羌国国主和太子。羌国国主被逼无奈上书，愿为大程属国。宸帝龙心大悦，大肆封赏，加封威远大将军为平西侯。赵家，一时风光无两。

　　如今正好是景泰二十八年金秋十月，时间上刚好能对得上。

　　徐嬷嬷讶然，问道：“姑娘如何得知…”

　　荣锦宁怔了一下，随便想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我无意中听到老太太和老爷谈话…如今朝中能领兵打仗的，也就是威远大将军了。”

　　徐嬷嬷听了连连点头，觉得她分析的有道理。“难怪…想必老太太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轻轻揭过此事…”

　　“是啊…所以这一次，方姨娘怕是失算了…”荣锦宁看着她们斗来斗去的，总算觉得日子没那么无聊了。

　　“听说方姨娘从寿安堂出来就动了胎气，想必是气得不轻。”

　　“所以说，男人的恩宠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宠着你的时候，对你千依百顺。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什么情啊爱啊的，统统都要靠边儿站。”荣锦宁慢条斯理的剥着葡萄皮，带着一种看透俗世的超然。

　　徐嬷嬷：……

　　*

　　赵氏被禁足，掌家大权再次回到了老太太手中，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老太太最近身子不大好，根本就没那个精力处理那些琐碎的事务。于是，府中不少人都起了心思，蠢蠢欲动。

　　“如今老太太病着，大太太被禁足，这能担得起掌管中馈大任的，也就只有太太您了。”芳蕊一边轻柔的给三太太蒋氏着肩膀，一边恭维道。

　　蒋氏的情绪向来都是写在脸上，被她这么一哄，顿时露出几分得意来。不过想到老太太的态度，蒋氏的脸又沉了下来。“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明明就病的起不来身了，还死死地将权力握在手里不放…”

　　“可不是…”芳蕊附和了一句。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方姨娘！一个妾室，也敢跟我抢。她以为如今的方家还是之前的方家么？一个破落户而已…”蒋氏撅了撅嘴，不满的说道。

　　“太太您小声些…”芳蕊见主子这般大咧咧的将老太太一并给骂了进去，着实吓得不轻。好在周围都是蒋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否认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惹出多少乱子来呢。

　　“怕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如今的方家早已没落，只剩一个空壳子而已…否则，以老太太的身份，又如何会嫁到荣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来…”蒋氏向来嚣张惯了，又在娘家被宠得无法无天，故而说起话底气十足。即便老太太是婆母又如何，她可是跟太后娘娘同一个宗族，根本就不需要将她们放在眼里。

　　但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俨然将自己也给贬低了去。她瞧不起荣家这小门小户，不也嫁进来了么？

　　芳蕊眉眼低垂，故意忽略她话里的漏洞，耐心安抚道：“太太无需担忧。紫藤苑的那位怀着身子呢，老太太肯定不会让她管家。而且，最近御史们经常弹劾那些宠妾灭妻的官员，老太太是个重规矩的，万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糊涂。”

　　被她这么一劝，蒋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没资格掌家。可我就不明白了，老太太为何一直不松口，这府里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芳蕊想了想，分析道：“或许，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了掌家的人选了吧？”

　　蒋氏眉头一竖，怒道：“什么意思？”

　　“我听说，最近老太太常留四姑娘在寿安堂用膳。处理庶务的时候，四姑娘也在一旁不曾回避，会不会…”芳蕊大胆的猜测。

　　“荣锦宁？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懂什么！掌家大权交到她手里，还不乱了套了！”蒋氏拔高声音，嚷嚷道。

　　“太太莫急，或许是奴婢猜错了…”

　　“你不必说了！老太太肯定是这个意思。荣锦宁那丫头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老太太对她言听计从…”蒋氏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将几上的茶碗全都挥到了地上。

　　顿时，屋子里一片狼藉。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耷拉着脑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遭了池鱼之殃。三太太性情暴虐，动不动就打人板子。据说，三爷以前的几个爱妾犯了一点儿小错，就被三太太的人活活打死。而三老爷从来不过问后院的事情，权权交给三太太做主。故而，这些丫鬟们对她十分忌惮。

　　蒋氏心烦意乱，挥手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了出去。

　　“太太稍安勿躁。四姑娘就算再冰雪聪明，可到底也才十四岁。府里的那些管事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是人精，岂会甘心听从一个小丫头的差遣？到时候，只要找人在一旁煽风点火，那些管事必定会给四姑娘一些苦头吃。连底下的下人都压服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老太太肯定会对四姑娘失望…三太太您再出面摆平那些管事…”芳蕊俯下身子，在蒋氏耳边小声说道。

　　蒋氏见她有的有道理，这才稍稍安心。“也好…我倒要看看，她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