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2 东窗事发

　　荣华院

　　“姑娘，这方姨娘还真是好命。在最紧要的关头查出有孕，赵氏的打算怕是要黄了。”徐嬷嬷每天听着丫鬟汇报，偶尔也会忍不住感慨。

　　荣锦宁一边仔细的浏览着书里关于皇室的记载，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可不一定。荣锦夕虽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惜出身摆在那里，性情鲁莽又任性，想要高嫁怕是很难。毕竟，哪个高门大户愿意娶一个庶女做嫡子媳妇？”

　　“可若是方氏这一胎是个儿子，难保老太太不一时心软，将她抬为平妻，到时候，大姑娘的身份可就…”徐嬷嬷早就知道老太太有过这个想法，只是方氏一直没能生下儿子，最后才不了了之的。

　　荣锦宁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程虽然允许平妻的存在，可是却极少有人家这么做。因为什么？”

　　徐嬷嬷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大程开国皇帝享齐人之福，同时迎娶了两位世家嫡女，说是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可后来结果如何？先帝登基为帝，那后位却只有一个，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会引起另外一个的不满。斗来斗去，扰得后宫不宁，先帝的子嗣更是被残害得只剩下寥寥几个。先帝临终前总算觉悟，对平妻一事颇为抵触，更是勒令皇室宗亲不可设立平妻。”荣锦宁扬了扬手里的书册，这是她最近才读到的，觉得颇为有趣，所以印象深刻。

　　“说的也是。”徐嬷嬷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自家小主子深不可测。“自古以来，妻妾就没有能够和睦相处的。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那所谓的贤惠，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表象罢了。”

　　荣锦宁听见徐嬷嬷的感慨，不禁莞尔。“所以，方氏能不能抬成平妻还不一定呢。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她肚子里这个就一定是男胎？”

　　主仆二人正闲聊着，就见青柳满头是汗的从外头进来。“姑娘，奴婢刚刚从后花园经过，听见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呢！”

　　“先整理好仪容，再进来回话。”徐嬷嬷见她面容不整的样子，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

　　青柳暗暗吐了吐舌头，飞快的拿出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然后，一脸希冀的望着荣锦宁，似乎在等着她开口问话。

　　荣锦宁觉得这丫头还真是有趣，她不像一般的丫鬟那么刻板，娇俏活泼，天真烂漫，却不失机灵。或许是因为她长得讨喜，在府里的人缘非常好。一张嘴又甜，时常哄得别人开心，总能有意无意的打探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哦，这一次又偷听到了些什么？”荣锦宁打趣的问道。

　　什么叫做偷听？是别人说的太大声了，她刚好路过才听了一耳朵好不。青柳嘟了嘟嘴，却敢把心底的声音说出来。“奴婢刚才去后院采菊花准备晒干了给姑娘泡花茶，碰巧遇到太太屋里的翠喜姐姐。奴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绕到假山后面，打算等她离开后再出去。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就见后门的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与崔喜姐姐攀谈了起来。”

　　“她们聊了什么？”见她讲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荣锦宁还真是来了兴致。

　　“奴婢屏气凝神，生怕被她们发现了。好在那时候是正午，院子里没什么人，所以她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奴婢听她们私下议论，说是太太的陪房刘隐偷偷在外头放印子钱被官府抓了，正要那婆子带消息给太太，让太太将他从牢里救出来呢…”

　　“此话当真？！”徐嬷嬷瞪大双眼，震惊不已。

　　荣锦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陷入沉思。

　　她还真看不出来赵氏有这个胆子，居然敢在外头做这等营生。这放印子钱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她就不怕被问罪？

　　“姑娘，放印子钱可大可小。往小了去，那是赚钱的手段。往大了去，那可是触犯刑律的啊！”万一赵氏出了事，岂不是要连累整个荣府？徐嬷嬷想着想着，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荣锦宁放下手里的书册，秀眉轻轻蹙起。“那刘隐，可是在白马寺被洛王世子丢下山谷喂了狼的那个小厮的父亲？”

　　“正是。”徐嬷嬷应道。“只是，赵氏行事向来谨慎，不应该出这样的岔子啊。”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那姓刘的是怎么想的。”独子因为赵氏而死，再老实的人也会生出异心来吧。

　　“那我们要不要…”徐嬷嬷做了个手势。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不将赵氏扳倒也能叫她脱层皮啊。

　　荣锦宁却是摇了，沉吟片刻后说道：“方姨娘刚怀上身孕，赵氏这边就出了事，这绝对不是巧合。”

　　荣锦宁是憎恨赵氏，可她并不傻。赵氏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岂不是便宜了方姨娘？一旦方姨娘爬上了正室的位子，她的日子将更加的艰难。毕竟，碍于容太妃娘娘的情面，赵氏还不敢明面儿上跟她对上。可是方姨娘就不一样，她可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手段又异常毒辣。两者相较，她宁愿留着赵氏。

　　“姑娘的意思是，这是方姨娘在背后搞鬼？”徐嬷嬷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不是她所为，去查查那个刘隐之前的行踪便知道了。”荣锦宁心中早已有了盘算。为今之计，是如何解除赵氏的危机，让方姨娘的诡计无法得逞。

　　芙蕖院

　　赵氏听说自己的心腹被官府抓了起来，顿时就慌了神。

　　“太太，这可如何是好？”张妈妈亦是焦急万分。一旦跟官府扯上关系，麻烦就大了。万一他把太太抖出来，太太的处境堪忧啊。

　　赵氏在屋子里徘徊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要不，奴婢偷偷回将军府一趟，请老太爷帮忙想想法子？”张妈妈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能让老爷知道，于是想了这么一个迂回的法子。

　　赵氏却是连连，坚决不肯。“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我在外头放印子钱，还不将我往死里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这下子，一向足智多谋的张妈妈也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