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1 方氏有喜

　　一听说方姨娘晕倒，荣大老爷再也坐不住了，飞快的起身走了出去。赵氏恨恨的睨了那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一眼，迟疑了片刻，才跟着走了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看荣桓平时看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旦冷下脸来，丫鬟婆子们个个胆战心惊。

　　赵氏给张妈妈使了个眼色，张妈妈这才上前答话。“启禀老爷。刚才方姨娘急匆匆的进来，说有事情找老爷商量。奴婢怕打扰了两位主子商谈，便请方姨娘在花厅稍后。可方姨娘还未来得及去花厅，就晕倒在门口了。奴婢怕姨娘有个好歹，便命人将姨娘送回了紫藤苑，又派人去请了大夫…”

　　想起方氏的脾气，荣大老爷很快就释然了。又见张妈妈识趣的请了大夫，便没再追究她的责任。他侧过身子，对赵氏说了句去紫藤苑看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牙。他好不容易来正屋一趟，却又被方姨娘耍心机的劫赚心里如何不气！

　　“妾就是妾，就会用这种下贱的手段争宠！”赵氏啐了一句，脸色难看的进了屋。

　　不过，想到荣锦夕的亲事已经十拿九稳，赵氏又开始幸灾乐祸。杜尚书家的那位无公子虽说是养在杜太太的膝下，却被杜太太养成了个不学无术的主儿。不仅如此，她还听说那位五公子生性好色，经常出入花街柳巷，还和一名男戏子不清不楚。荣锦夕嫁过去，那就是生不如死！

　　荣锦夕不好过，方氏就算再得老太太的喜欢又能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太太绝对不会为了方氏而去得罪老爷的上峰。

　　“太太…”翠兰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欲言又止。

　　“说吧，方氏又在闹什么妖蛾子呢？”有了之前那番幸灾乐祸，再次提到方氏，赵氏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好。

　　“翠兰，当着太太的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妈妈见赵氏心情不错，便催促着翠兰赶紧禀报。

　　翠兰偷偷地瞥了赵氏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太太…大夫说…说紫藤苑那位有了月余的身孕…”

　　“你说什么？方氏有了身孕？！”乍闻这个消息，赵氏震惊的从榻上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妈妈亦是吃惊不小，她回过头来看了看赵氏的脸色，暗道一声糟糕。“太太…”

　　“她有身孕了…这怎么可能…”方氏的肚子十几年没有音讯了，怎么说怀上就怀上了。而且，她在紫藤苑也放了沿犀为何她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看着赵氏狰狞的脸色，张妈妈心里也很是不安。“太太…方氏有孕，那大姑娘的亲事怕是…”

　　赵氏冷哼一声，说道：“就算方氏真的有孕又如何？荣锦夕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女，即便心气儿再脯能嫁的门第那也是有限的！”

　　“太太说的是…”张妈妈赶紧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并安抚道：“太太莫要动怒…她这一胎是不是个带把儿的还说不准呢。而且，十月怀胎，能不能顺利生下来都是个问题…”

　　赵氏眯了眯眼，重新落座，只得暂时先将这口气给忍下。

　　*

　　因为方氏查出有孕，整个紫藤苑都显得喜气洋洋，丫鬟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格外的殷勤。

　　“表哥，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总算是给我盼到了…”方姨娘激动地抚摸着平坦的肚子，说着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荣宅好些年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了，荣桓不惑之年又要当爹，心里亦是喜不自胜。“你该高兴才是。快莫要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方姨娘哽咽着点了点头，终于想起正事来。“表哥，你答应过我，夕儿的婚事让我自己做主的…”

　　荣桓面色一僵，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唔，我之前的确是答应过你。只不过，后宅有老太太和太太当家，总不好让她们太过难堪。不如这样，赵氏方才跟我提了几家我觉得都还不错，你自行做主选一家，如何？”

　　方姨娘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表哥，赵氏一向都对我和夕儿存有偏见，又如何能设身处地的为夕儿考虑！她提的那三家，表面上看着不错，可在我看来，没一个是好的…”

　　方姨娘一使小性子，荣桓就有些下不来台。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她却半点儿颜面也不给他留，实在是有些逾矩了。

　　“表哥，我也是太心急了…夕儿年纪还小，这么早就定亲，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方姨娘是个八面玲珑的，很快便察觉到了荣桓的不快，这才忙放下身段，温柔小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夕儿可是你的长女，又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自然是想她将来能过得安稳。只是，赵氏提到的那几家的公子，我们都不甚了解…万一…难道你就忍心将夕儿往火坑里推，葬送一辈子的幸福吗？”

　　荣桓见她软下来，脸色稍霁。“你放心，在交换庚帖之前，我会先仔细打听一番的。若对方真有什么大的缺陷，我定不会答应。夕儿是我的长女，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她的！”

　　听见荣桓做出保证，方姨娘这才稍稍安心。只是，她并不想女儿嫁入这三家里头的任何一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赵氏挑选的。她早就替女儿打算好了，来年的大选，她想方设法也要将女儿送进宫去。即便不是做皇妃，也要捞个皇子妃当当，那可比寻常人家的太太风光多了！

　　只是，她了解荣桓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她只能暂时将亲事拖延，等待时机徐徐图之。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安心养胎。等到生下儿子，母凭子贵，到时候，她便不是赵氏能够左右的了。

　　方氏有孕的消息传到寿安堂，老太太着实也欢喜了一番。她命人往紫藤苑送了不少东西，之前对方氏的不满也消散得干干净净。有什么能比一个家族的子嗣更为重要呢？这荣府后院的格局，又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