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5 恶毒的誓言

　　徐嬷嬷望了望自家主子一眼，见她仍旧一脸的淡然，便打消了替她出头的主意，悄悄地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外面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外头那么一闹，老太太用饭都用得不安心了。

　　很快，就有丫鬟将荣锦夕受伤的消息禀报了进来。方姨娘听闻女儿出事，忙跟老太太告了罪，转身出去了。

　　“都是些不省心的。”老太太见方姨娘急匆匆的离开，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都还没有发话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走了，是真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还是恃宠而骄，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在老太太的心底，还是有一杆秤的。即使再喜欢方氏这个娘家侄女，也不会将她排在自家儿子的前头。

　　荣大老爷正值政绩考核期，容不得半点儿纰漏。方氏跟他的感情再好，但也只是个妾室，如此行事做派，已经是逾矩了。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出去，别人还不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说是她将方氏给惯的无法无天，没得失了荣家的颜面，连累了荣大老爷的官声。

　　赵氏好不容易见方氏犯错，哪里会轻易的放过。“方姨娘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做心肝宝贝，不容有失的。老太太您就看在她爱女心切的份儿上，容她放肆一回吧。她走了，还有媳妇和三弟妹在一旁伺候着呢。”

　　赵氏这番话听着像是求情，实则包藏祸心。一来呢，她指出方氏没规矩，不经老太太点头就私自离开。二来，说她将女儿看得比老太太还重要，辜负了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三来嘛，则是将方姨娘拿来跟她和蒋氏相提并论，隐晦的提出这不合规矩。

　　蒋氏对于老太太容许方姨娘和她平起平坐也大为不满。在她看来，妾室是没有资格同正室一样晨昏定省的。“是啊，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责怪方姨娘。毕竟，她是您娘家教养出来的，规矩什么的自然是不差的。若非一时情急，是绝对不会如此行事的。”

　　蒋氏倒不是借此机会抬举老太太，称赞她娘家教女有方。而是告诉老太太，千万别一时心软，让方姨娘败坏了方家的名声。

　　果然，老太太在听了她们俩的话之后，露出了沉思的神态。或许，这些年来她的确是做错了。世家大族最讲究的就舒矩，而她一直致力于让荣家成为真正的名门贵族。但这些年来，她因为不喜赵氏这个儿媳，又怜惜方氏的遭遇，一再的为她破例，倒是让府里有些乱套，显得没规矩了。

　　屋里，几位主子各有各的算计。屋外，更是热闹的很。

　　方姨娘急匆匆的赶到寿安堂外，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满头是血的晕倒在丫鬟怀里，脸色立刻就变得凌厉起来。

　　“我可怜的儿…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

　　荣锦夕身边服侍的丫鬟趁机添油加醋的胡诌了一番，将脏水泼到了荣锦宁这个没娘疼的长房嫡女身上。

　　方姨娘听完她们的控爽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似的，狠狠地瞪向荣锦宁。“四姑娘，大姑娘跟你有什么仇恨，你竟然下这般狠手？！”

　　荣锦宁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嘴揭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原来，在姨娘的心里，我堂堂荣府嫡女，居然连几个丫鬟都比不过。”

　　方姨娘左右逢源，最是会笼络人心。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自然是不敢将心底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不过，她也不省油的灯，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狠狠地修理荣锦宁这个眼中钉一番。“四姑娘的意思是，她们冤枉了你？四姑娘可是正经的主子，就算借她们天大的胆子，她们也不敢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来。除非…”

　　“冤枉啊…奴婢们的确是亲眼瞧见四姑娘推倒大姑娘的…”

　　“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无半句假话！”

　　有了方姨娘的提示，这些丫鬟婆子们瞬间变明白了她的用意，一个个指天立誓，好像真的受了不白之冤一样。

　　荣锦宁冷眼瞧着，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空口无凭。就凭你们几个奴婢的证词，是定不了我的罪的。况且，你们都是大姐姐身边伺候的，难免会有失偏颇。”

　　“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绝对不敢期满主子！”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四姑娘可莫要胡乱栽赃罪名于奴婢！”

　　被荣锦宁这么一激，她们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一个个理直气壮的拍着保证。

　　“四姑娘，你还有何话说？”方姨娘满意的眯起双眼，以为胜券在握。

　　荣锦宁却是嗤笑一声，说道：“你们敢对天发誓，若是刚才所说有半句谎言，就生疮流脓，肠穿肚烂，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这些恶毒的誓言从荣锦宁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泰然，可落到那些丫鬟婆子们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她们到底有没有说谎，她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万一发了誓，当真会惨不忍睹的死去还祸害后代子孙可怎么好？

　　见刚才还昂首挺胸的奴仆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方姨娘有些不甘心的拽进了手里的帕子。

　　“姨娘也不要怪她们，毕竟大姐姐的性子…她们也只能远远地跟着…大姐姐不小心摔倒，她们来不及相救，也是情有可原的…”荣锦宁一字一句的说着，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祸水东引，不仅仅她们会用，她荣锦宁也是会的。

　　那些丫鬟婆子胆战心惊的匍匐在地，想要反驳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毕竟，跟污蔑主子的罪名比起来，失职之罪要轻多了。

　　方姨娘紧咬着牙关，却是不肯就此罢休。“这里地势开阔，路面也十分平坦，试问大姑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

　　“那这就要问大姐姐自己了…”荣锦宁扯了扯手里的帕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若真是我推了她，就不会只是磕破额角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