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4 四姑娘好狠的心

　　就在赵氏眯起眼，打算再试探一番的时候，老太太方氏屋里的大丫鬟红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笑着请几位主子进去。“老太太起身了。”

　　赵氏不得已，只好将心里头的疑问暂时放到一边。

　　荣锦宁等人进去的时候，方老太太正坐在罗汉喝着参茶。虽说已经年近六十，但方氏却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五十出头。一张富态的圆脸，穿了身暗红色蝙蝠花纹的对襟褙子，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看起来特别的慈祥。

　　荣锦宁垂下眼眸，手里的帕子不由自主的捏紧。前世，她就是被她这副假慈悲的面容给欺骗，心甘情愿的被她驱使利用的吧。

　　“给老太太请安！”

　　“给祖母请安！”

　　儿孙辈按照顺序站好，恭敬地给方氏行礼。

　　方氏笑着抬手，说道：“地上凉，都起来吧。”

　　得了老太太的首肯，众人这才起身，依次在下首的位子做了下来。

　　老太太的眼角瞥到荣锦宁，也感到了一丝诧异。“宁儿今儿个怎么也过来了，身子可是大好了？”

　　荣锦宁被点名，站起身来，答道：“有祖母送去的上好补品，孙女自然好得快。”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荣锦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太太又问她吃的好不好，睡不睡得踏实，丫鬟婆子伺候的尽不尽心，荣锦宁都一一答了。屋子里除了喝茶的声音，就只剩下这祖孙俩的交谈声。

　　“祖母也忒偏心了，四妹妹不过染了风寒，您就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去。夕儿上次扭伤了脚，可是什么都没有。”长房长女荣锦夕见老太太只顾着和荣锦宁说话，便有些不悦的嘀咕了起来。

　　荣锦夕年方十五，长相随了荣大老爷，英武有余秀气不足。浓眉大眼，肤色偏暗，偏又喜欢穿粉色浅蓝这种亮色的衣裳，愈发衬托得脸色暗沉无光，只能靠厚重的脂粉来遮掩一二。

　　再看看荣锦宁，即便是大病刚愈粉黛不施，也难掩绝丽之姿。她五官精致，肌肤如雪，尤其是那双纤尘不染的双眸，如初生婴儿般纯净明亮，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她吸引。还有那露在衣领外纤长细嫩的脖颈，更是让人嫉妒得发狂。

　　不过，荣锦夕这般针对这个嫡出的妹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的出身。她的生母方姨娘是方氏的娘家侄女，与父亲荣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是要娶进门做正妻的。可谁知道皇帝一道旨意，将三公主贺兰婉嫁给了当时的状元郎荣桓。方氏便只能委屈的做了贵妾，她的身份也变成了世人不屑的庶女。所以，在她看来，是荣锦宁的生母夺走了她姨娘正室的位子，也剥夺了她嫡女的身份。

　　方姨娘听她这般口没遮拦，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笑着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妹妹争风吃醋呢，也不怕老太太笑话！”

　　老太太虽然对方氏多有喜爱并颇多照顾，但是对这个性子急躁容貌才情又都不出色的长孙女却喜欢不起来。“你们这些孙女，我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哪一次得了好东西，不是平分给你们姐妹几个？这次宁儿落水，险些去了半条命，我这才动用那些珍贵的药材…”

　　方姨娘怕荣锦夕再说出什么惹老太太生气的话来，忙站出来打圆场。“老太太可是出了名儿的爱护小辈，自然是再公允不过的。夕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一句玩笑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生生让人误解了！”

　　又转过身来对荣锦宁说道：“四姑娘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你大姐姐计较吧？”

　　荣锦宁轻飘飘的瞟了方姨娘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方姨娘果然生了一张巧嘴，愣是将荣锦夕的不忿之语说成了玩笑话，如此一来，倒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人不好继续追究下去了。难怪这么些年，她能够压住赵氏这个主母一头，在长房横着走了。

　　“姨娘说哪里话，大姐姐既然是无心的，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荣锦宁抬眸，嘴角微微扬起。

　　有心无心，她心里可是清楚的很，这笔账她记下了，来日一定加倍奉还。什么贤惠大度，大人大量，她荣锦宁这辈子都不需要！

　　老太太暗暗地朝着荣锦宁投去赞许的一瞥，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皇家公主的血脉，就是要比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强，也不枉费她悉心教导一场。

　　这时候，恰逢丫鬟进来摆饭。老太太便让几个孙女打发了出去，留下大太太三太太和一众在一旁伺候用饭。

　　出了寿安堂，荣锦夕就直接在门口将荣锦宁堵上了。“荣锦宁，见到大姐姐我怎么也不请安，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荣锦宁轻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荣锦夕见她这般轻视自己，顿时怒火中烧。“荣锦宁，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这就去祖母那里告状，说你目无尊卑，对长姐不敬！”

　　“目无尊卑？”荣锦宁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就笑了。“既然大姐姐这么较真，那不妨一起去祖母那里评评理。看看打底是你尊，还是我尊？”

　　荣锦夕被她的笑容，气恼之下，抬手就想要给荣锦宁一巴掌。荣锦宁本就适意激怒她的，如何会没有防备？在她的巴掌落下来之前，突然朝着旁边一闪。荣锦夕因为用力过猛，一个收不住，便直挺挺的朝着一旁的假山扑了过去。她身后的丫鬟一直冷眼看戏呢，哪里会料到荣锦宁居然会躲开那一巴掌。事后想要去抢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荣锦夕摔了出去。

　　“哎呀，大姐姐流血了…”荣锦宁看到她那副惨样，不由幸灾乐祸。

　　荣锦夕的丫鬟生怕上头怪罪，于是纷纷将矛头指向荣锦宁。

　　“四姑娘，我们大姑娘好心在门口等您，您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大姑娘！”

　　“就算大姑娘刚才说错了话，得罪了您，您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推我们大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