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6 规矩大的老太太

　　红缨将外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老太太禀报，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老太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依你看，这事究竟孰是孰非？”

　　红缨斟酌了一番言辞之后，谨慎的开口道：“奴婢拙见，此事两位姑娘虽都有不对，但大姑娘受伤确实与四姑娘无关。”

　　“哦，如何两人都不对了？”老太太微微睁开眼，问道。

　　“大姑娘身为长姐，就该有长姐的风范，而不是处处在妹妹们面前摆姐姐的谱儿。四姑娘贵为嫡出，更应该心胸宽广，尊长爱幼…”红缨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众所周知，老太太是个讲规矩的，注重嫡庶之别，所以对四姑娘这位长房嫡女颇为看重，也费尽心力的去培养。但大姑娘乃是方氏所出，与老太太也有着更深一层的血缘关系。故而，两边都不能随便得罪咯。

　　老太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只提到了大丫头和四丫头，为何不见你提起五丫头？”

　　红缨眼神微微闪烁，很快反应过来。“奴婢出去的时候，并未见到五姑娘。想必，是在两位姑娘发生冲突之前就离开了。”

　　“两个姐姐发生龃龉，她这个做妹妹的却不闻不问，根本毫无手足之情。亏得四丫头平时对她颇有维护！事发之后，她不知上前劝解，只想着明哲保身，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沮丧。想着几个孙女距离名门闺秀还差得很远，她心里就跟猫爪似的。

　　“老太太您消消气…几位姑娘年岁尚小，日后您多多教导，定能一鸣惊人的…”红缨身为老太太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她为何而发愁。

　　“还小吗？大丫头都十五了，马上就要及笄了！”想起平日里对方姨娘母女的纵容，老太太后悔不跌。

　　红缨垂下眼眸，不敢再贸然开口。

　　“你送些上好的伤药去紫藤苑，让方姨娘安心的照顾大姑娘养伤，这些时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另外，去芙蕖院给大太太传个话，就说大丫头年岁不小了，她这个做嫡母也该替她的将来多心心了…”老太太思虑一番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红缨应了一声，心道这荣府怕是要变天了。

　　芙蕖院

　　“张妈妈，荣华院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荣锦宁的身子早就养好了，为何却没有人来跟我禀报！”赵氏一回到芙蕖院，就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张妈妈一人在身边伺候。

　　张妈妈低垂着头，心里诧异的同时也十分忏愧。“奴婢也很纳闷。那些药，都是青瓷那丫头亲自煎的，从未假手于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青瓷没有按照太太的吩咐做…不过，那丫头是奴婢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子娘的前程都掌握在太太的手里，应该是信得过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四姑娘早有察觉，并未喝下那些汤药…”张妈妈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赵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答道。

　　赵氏正在气头上，起桌子上的茶碗就砸了出去。

　　“太太息怒…”张妈妈吓了一跳，忙上前安抚。“依奴婢看，定是四姑娘身边的奶嬷嬷察觉到了些什么，并瞒过了青瓷将药偷偷地换了…”

　　这也不能怪张妈妈这么想。毕竟，四姑娘年幼，哪里懂得那些害人的手段。这徐嬷嬷尸里出来的，见识和手段绝非一般人能比。四姑娘诗主唯一的孩子，徐嬷嬷自然是百般爱护，时刻防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徐嬷嬷那老货在从中作梗？”赵氏眯了眯眼，对那个总是摆出一副高傲姿态的老嬷嬷恨之入骨。

　　“四姑娘性情如何，太太您最清楚不过了。”张妈妈隐晦的说道。

　　赵氏被她这么一劝，渐渐地冷静下来。“你说的没错，兴许是我多想了。荣锦宁向来对我亲近，若不是徐嬷嬷在背后说了些什么，她也不至于会突然转了性子。”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妈妈沉默片刻，压低声音在赵氏耳边说道：“徐嬷嬷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太太何不…”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已经很明显。

　　赵氏睨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不想除掉这个碍事的？连老太太都不敢轻易动的人，我更不可能去冒这个头。”

　　“这是为何？”张妈妈始终想不明白。徐嬷嬷就算尸里出来的，那也只是个奴才，怎么就让主子们忌惮了呢？

　　赵氏理了理袖口，言语间颇有些不甘。“当初贺兰婉死的时候，父亲和叔父曾大闹荣府，怀疑她死的不明不白。纵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荣府到底是心虚的，所以不得不默许了一些事情。这个徐嬷嬷，作为贺兰婉的亲信，知道的肯定很多。你以为老太太不想除掉她？怕是徐嬷嬷一死，荣家的那些腌臜事也会抖落出来。”

　　“那…若是出了意外呢？”张妈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转，进言道。

　　赵氏目光微闪，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以为这些年来老太太没采取过手段？也不知道这婆子到底走了什么运，几次都被她躲过去了。”

　　这下子，张妈妈有些急了。“可若是不除掉她，太太想要完完全全的控制四姑娘怕是不易了…”

　　“先不说这个。我让你给环儿准备的衣裳首饰准备得怎么样了？”跟整治一个奴才相比，赵氏更关心的是如何让她的宝贝女儿在洛王妃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满堂红的掌柜昨儿个就将衣裳首饰送来了。”张妈妈重新奉上一碗茶，笑着应道。

　　赵氏满意的嗯了一声，脸色稍霁。“另外，多准备一些打点下人的荷包。”

　　张妈妈自然明白这些荷包的用处，满口应下。“太太放心，奴婢早已命针线房的丫头们准备了，绝对耽误不了太太的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