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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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明把窦娥带到了乌龙山,将她托付于人王道士和娄玉贞。事实上,人王道士和娄玉贞都是受了道德的点化而在石宫潜心悟道,凡心渐了,所以他俩并未行夫妻之事。过去的那些对儿女私情的追求,在倏然间已潜移默化成一种虔诚向道的憧憬。他们常常走出石宫,在民间行道德之事,为百姓行医治病。娄玉贞告诉宋公明说,她心下已有个打算,准备在乌龙山建一道德庵,窦娥的到来正好就多了一个帮手。
宋公明仔细斟酌一番后,决定把精灵鬼带走,让他在魂囊里修炼。几个在一起小叙之后,宋公明就让精灵鬼进了魂囊,辞行而去。他一路飘飘荡荡,不多时便到了都昌的周溪,走进了一家茶馆。
宋公明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小伙计连忙上前来倒茶。边上坐了一帮老者,他们正一边品茶一边聊天。宋公明无心于茶,便专心致志地听着老者们的倾谈。听了一会儿,他便知道一些头绪了。原来是附近有个叫曹士件的田主,花三年的时间做了一幢二进大屋,去年才竣工。只住了一年,他小儿子的新媳妇就暴死了。
老者当中,有一个驼子正说道:“就在去年,曹士件择定了三月十五那日上中梁;那日我正在场,一边柱上站了六个壮汉,用锹把粗的篾索把水桶口一样大的中梁拉上去;上到高处时,突然篾索断了,很大的中梁摔到地上竞断成了两截。德玉,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德玉道:“那么粗的篾索又怎么会断呢?”
一个白发老头对身边的老者说:“我认为上梁那天的日子不吉利。你说是吗,长山?”
长山笑了一笑,又问这边的老者道:“猴子,你认为呢?”
猴子的相貌长得有点难看,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长山一问,他就老老实实道:“我听说那个日子犯鲁班,木匠师傅有准备,腰间都系了红带子避讳,所以东家就出事了。”
驼子老者接上道:“说来说去,曹士件那个老婆也确实是个最小气的女人,都远近有名了。”
“常言道:路是走成的,财主是吝成的!人家不小气点,又哪有那么多钱做二进大屋呢!”长山自以为是地说。
“我觉得也不是那个道理。”猴子接上说:“在别人头上小气,到后来还是自己吃亏。”
徳玉道:“是嘛,听说曹士件屋里被安了好多犯,他儿媳妇的暴死就跟那个有直接关联。”
白发老头道:“一般满了徒的木匠和石匠都有那套安犯的本事,东家对待他们不热情他们就会在新屋里安犯;有安在梁上的、柱上的、门上的,也有安在狮子口里和墙里面的。当然啰,有些师傅并非是东家待他们不好才害东家,而是东家开工的日子、竖柱的日子或上梁的日子择得不吉利,对他们有伤害才被迫那样做;其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自己。”
猴子道:“过去,有户人家做大屋。东家婆子是个相当乖巧的女人,天天杀鸡宰鸭招待做大屋的师傅。可是,师傅们每天都没有吃到那些鸡鸭的内脏;有一个大师傅,偏偏是个专门喜欢吃家禽内脏的人。因此,大师傅心生怨气。他为了报复东家,故意把一根中柱木梢朝下地倒做了,想害得东家日后钱财倒出。”他喝了一口茶,连忙接上说:“后来,大屋做好后,东家又弄了圆工酒请大师傅吃了。大师傅告辞的时候,东家婆子拿着一大串腌了又晒干了的鸡鸭内脏送给他,说是知道他喜欢吃才特意给他留的。大师傅接过香喷喷的鸡鸭内脏,心里恍然大悟了。”
德玉接上问猴子道:“可那个大师傅已经对东家做了缺德事,他又该怎么办呢?”
猴子继续讲道:“当时大师傅想了想,便向东家谎称,说他还有点事忘了没做,东家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大师傅说完,转身回到新屋里,拿出墨斗在那根倒做的中柱上打了一条墨线,划了倒顺的正确符号便算是撤犯了。大师傅做完后,又向东家说了一句吉言后便告辞了。后来,东家就没有受到损害。”
茶桌上一阵兴奋的骚动后,白发老头抢先说:“很久以前,有个仗义疏财、积德行善的人做大屋。他为人又大方,深得师傅们的崇敬,便在中梁上安了一个吉犯。后来,每到子夜时辰就听见中梁上木车轮子吱呀吱呀地响,偷偷地还可以看到送财童子推着满车的金银财宝在梁上行走。结果,那家人真的成大财主了。”
驼子老者接上说:“不过,做新屋时,东家也有一种对付安犯的办法。”
“什么办法?”听得津津有味的小伙计伸嘴问道。
驼子老者接上说:“就是新屋圆工后,三年之内不进去居住;三年后,什么犯都会变得不灵验了。”
白发老头道:“实际上,只要为人不做缺德事,就会到头来了有好报。”
“是啰!是啰!”猴子接上说:“过去,还有个缺徳的师傅。东家新屋上梁时,他想找点子害东家,便坐在中梁上故意这么问道:下面有人吗?我要抛斧(虎)下去!碰巧东家是个精明人,连忙跑到下面回答:有人!有人!不能抛斧(虎)下来!那个缺德师傅便顿时觉得身体不适,下来后就口吐鲜血,差点没命。”
长山道:“常言讲得好:害人总害己。那是没有讲错的。”
德玉问驼子老者道:“听说曹士件的新屋里,梁上、门上、墙里---到处都被安了犯,是真的吗?”
驼子老者答道:“是哟!听说他屋里又在闹鬼呢!”
听到闹鬼,宋公明就起身向老人们躬身行礼,然后问道:“请问各位老伯,曹士件家里是真在闹鬼吗?”
突然有个道士插言进来,老者们都把目光注视着对方。驼子老者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讲的。”
宋公明接上问:“曹士件家在哪儿?”
驼子老者用手一指,答道:“他就住在下边的大树村,离这儿有二十多里路远。”
宋公明听后,和老人们道了别。他走出茶馆,直向下边的大树村走去。走了一程后,他就看见一个不大的村子。中间一块高地上矗立着一幢崭新的二进大屋,在村中显得极具一种地方气势。走近一看,没有院门,大门前也没有石狮,只是外墙的红石上有些雕刻的花鸟纹图案;门坎颇高,两扇大木门敞开,屋里装了地板。
宋公明走进堂屋,田主曹士件正在吩咐一个长工做事。他看见宋公明便连忙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问道:“师父!你有事找鄙人吗?”
宋公明躬身行了一个礼,问道:“老兄可是曹士件曹田主?”
“鄙人就是!鄙人就是!师父请坐,快请坐!”
戴着圆顶青色田主帽,身穿富人袍的曹士件十分热情地笑着让坐。宋公明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对方是个直性子的男人,就在桌旁的高椅上坐了。
曹士件指着站在旁边的一个妇女道:“她是鄙人的老婆。老婆子,快给师父上茶。”
穿得挺阔气的田主婆子慢慢腾腾地走去后屋,叫丫头端了茶来。宋公明寻视了一眼宽敞的堂屋,赞道:“好阔气的一幢大屋啊。”
曹士件接上笑道:“是啊!是啊!去年才圆工的,都花了三年时间哟!工钱都不善啰!师父!”
曹士件转了个身,坐到宋公明对面的一把高椅上。他继续津津乐道地说:“这座大屋呵,木材全是用得上了围的大杉木,鄙人托亲戚从泰和山里运了三船来,单是基脚打桩就用了上船小材;红石是从矶山装来的,买了九船;师傅们都是从上城里请来的高手,每日里要招待他们三茶三点三正餐,专门烧茶弄饭的长工就雇了三个。那帮师傅们内部又要勾心斗角,有妄自尊大的又有不服其下的,有脾气固执的也有吹毛求疵的。搞得鄙人换了好几伙师傅才圆工,起码耽误了一年的进度。鄙人真是不知道找谁去诉说。”
曹士件的脸色又变得忧愤起来了,觉得自己花了不少银子办了事还受了不少的委屈,实在是于心不甘。田主婆子抱怨曹士件道:“都是过去了的事,还要提出来做什么!”
曹士件站起来,朝老婆把脸一翻,怒道:“呸!不关你相干。”
田主婆子气冲冲地走开了。宋公明问道:“曹田主,贫道听说你这屋里都被那些师父们安了犯,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曹士件脸色一沉,接上说:“不瞒师父,都是真的;鄙人这一家子可让他们给害惨了!上个月里,鄙人从太子殿请了一个术士来看了一下。”他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继续说:“那术士有些本领。他一看过之后,就说在东边墙里的第二十行、第八块砖上有一把竹篾弓箭。鄙人叫长工敲开那块砖,果然找出了一把竹篾做的小弓箭。术士又说,中梁头的狮子口处还有三颗蘸了人血的铁钉,那是取不出来的;还有这两间正房的门上也被他们安上了犯。”
“那门上可安的是什么犯?”
“鄙人不懂,那个术士也看不出,可能是一个大师傅安的。只要女人一进房门,就会有两个娃娃鬼从两边伸出嘴巴来亲女人的脸。鄙人的小儿媳妇小翠,刚过门时就被吓病了,没过两个月又暴病死了。”
“她那是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那天,我们都刚吃完早饭,小翠就好好里突然叫头痛;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断了气。鄙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曹士件一边说着,一边在流眼泪。宋公明看了一眼东边的正间房,又看了一眼西边的正间房,接上问:“这两间房门上真有鬼娃娃亲女人的脸?”
“真的有!不过,再也没有女人敢进去了。”曹士件接上道:“鄙人小儿子的新房开头是西边正房里,因为东边正房是留着给鄙人老大的。”
“曹田主的大儿子不在家里吗?”
“他在外当兵,还没有回来成家哟!”曹士件接上说:“一发现门上有犯后,鄙人就让小儿子搬到东边正房来住。没料到,这东边正房门上也有犯;肯定是那鬼娃娃害死了小翠!那帮师傅真是太恶毒了!”
宋公明接上问:“请曹田主恕贫道直言,这屋里是不是在闹鬼?”
曹士件又把脸一沉,闭口不答。宋公眀又道:“请曹田主不要隐瞒,贫道是特地来帮你的。”
曹士件霍然抬头道:“好吧!鄙人也是个直性子,就相信师父了。其实这屋里也没有好大的动静,只是东边正房里在半夜时会有怪叫和女人的笑声。鄙人怀疑是小翠经常还回来罢了,这房里也从未再住过人。”
“那西边正房里有人住吗?”
“看牛子在那里住。”
“看牛子是谁?”
“就是那个四十多岁的长工;他是个老单身呢,人挺忠实的,在鄙人家里做了五年了。当然,男人在里面住是没有问题的,鬼娃娃不亲男人的脸。”
宋公明又问:“曹田主怎么不再去请那些师傅来,解除这屋上的犯呢?”
曹士件听后,立即哭丧着脸道:“哎哟!师父可能不懂,只要屋上的犯活了就没有解除得了的师傅。别人都是这么讲的:要想解除屋上的犯,除非拆墙拆屋不可。师父!你想想:这么一座大屋,好不容易做了,谁又愿意再拆掉呢?当然,鄙人也不知道会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
宋公明道:“若是曹田主信赖的话,贫道可以帮你想办法摆平一切。”
“那太好了!太好了!”曹士件心花怒放。然后,他又把脸一沉,问:“师父!你想要多少银子的报酬?”
“半两不收。”
“真的?”
“贫道不说虚话。”
“好!好!好!鄙人这就去叫人准备酒菜。老婆子!---”
曹士件一边说,一边转身要去后屋。宋公明道:“请曹田主等一下:贫道不受酒菜,只需要一碗米汤。”
曹士件站住了脚歩,回头听说后以为宋公明是饿恶了,便笑道:“好的!好的!鄙人就去叫人先弄一碗米汤来。”
一刻时后,曹士件陪着手里端一南边碗米汤的老婆从后门进来了。田主婆子满脸气相,把米汤放到宋公明面前后一声不响地转身出去了。
曹士件直言道:“请师父不要和鄙人的老婆子一般见识,她们女人就这副德性。”
宋公明道:“无妨。等一下贫道就去楼楞上打坐,夜晚才好行事。”
宋公明说完,便把米汤喝了下去。曹士件问:“师父不要用饭吗?”
“什么都不需要了。”
宋公明走进东边正房里,一纵身便跃上了楼楞。他打坐在上面,闭目修炼起来。曹士件跟进房里,惊讶地看着宋公明问道:“师父!你真的不要用饭吗?”
“贫道真的不要了,请曹田主千万别来打扰就好。”
曹士件退出了房间,在堂屋里直打转转。他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感激,就一直守候在堂屋里。天黑时,他又到房里瞅了一眼宋公明,看见对方像一个神仙似的端庄而坐就不敢打扰,退出来回后屋去了。
天已黑了,曹士件家早就关上了大门,熄了灯。宋公明仍然一动不动地打坐在楼楞上。大约到了亥时头,他听到堂屋里有脚步声。一刻时后,房门便被推开了。长工看牛子,手里举着半截点着的蜡烛走了进来。他把蜡烛放在床头的灯案上,挡上一把红油纸扇子,使房内的灯光变得暗红而又柔和起来了。
看牛子摆弄好后,就对着床前轻声怪音地喊道:“小翠妹子!你出来吧!”
只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翠,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她“格格”地笑着,坐到床上去。看牛子一边上前用手挠她的腰逗她笑,一边说:“小翠妹子!我最爱听你笑;我要你不停地笑,你笑---”
小翠笑着,躺倒在床上。看牛子神情异常激动,上床去抱住了小翠。这时,宋公明跳下楼楞,厉声道:“鬼魂休要在此造孽!”
小翠一听便倏然一变,不见了踪影。看牛子仍在如醉如痴地搂着一个绣花枕头,做着床上的亲热动作。宋公明念了经咒,拿拂尘在看牛子身上掸了三下;看牛子陡然变得清醒了。
看牛子穿上布鞋,向宋公明鞠了一躬,然后叫了一声:“师父!”
宋公明道:“看牛子,这里没你的事;你回房里去休息吧,千万不要再跑出来。”
看牛子应了一声,走出门去回西边正房里睡了。宋公明打坐在床上,厉声喊道:“小翠!你出来;若不听话,贫道就要施法术了。”
小翠又从床底下出来了。她朝宋公明行了礼,接着说:“道长好法力。”
宋公明抬眼一瞧,暗吃了一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小翠的头世不就正是阎婆惜吗?难怪她和阎婆惜的长相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不差分毫。”
宋公明接上唱道:“至上道德。”
小翠发现宋公明的神色有变化,便笑着上前一步说:“道长!奴家好像认识你;肯定你就是奴家以前的熟人---呵!是相好过的人!奴家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道长---?”
“无耻鬼魂!休要在贫道面前卖弄哄骗。”宋公明打断小翠的话,接上说:“贫道是玉帝派下来的修魂使者,你身为鬼魂,为何不去冥界再度轮回,却在这里迷惑自家里的长工?”
小翠低头,以手掩面。她伤心地说:“奴家生前真是命苦,嫁到曹家来就被恶犯害死;婆婆心狠,奴家死时不但不肯请道士来帮奴家超度,连奴家的这些好衣服也舍不得烧给奴家,想留给她未来的孙女长大后再穿。奴家魂魄飘荡不定,也就只好躲在自己原来的这间新房里了。”
宋公明问:“他们为什么不替你超度呢?”
小翠回答:“道长!你么非还没有发现,世间地上又有多少愿意帮我们这些短命鬼超度的人呢?就说奴家的婆婆吧,她认为奴家的死是奴家的错,是奴家害了她和她的家里人;她骂奴家是没有命的女人,咒奴家是坑人的东西;可怜奴家死了,还得受婆婆的辱骂,真是叫奴家难受!”
宋公明闭上眼睛道:“是是非非,皆随之而去了。小翠,就让贫道来帮你超度吧;看在你头世的份上,贫道多替你念几遍道经。愿你下辈子能依附道德,好运亨通。”
宋公明开始用极速法念起了《度魂经》,接着把手中的拂尘向上一扬。
“多谢道长!”小翠说毕,便化成一溜轻烟去了冥界。
宋公明念完了经文,便对魂囊道:“精灵鬼,出来帮帮贫道吧。”
精灵鬼蹦出魂囊,跳到地上问:“阿陀佛!道长!小的能帮你什么吗?”
宋公明问:“精灵鬼,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和贫道的肚脐嘴一样的了?”
精灵鬼回答:“道长!小的正在推敲这件事呢!”
宋公明稳心一算,然后说:“原来如此,真是道德之意啊!”
精灵鬼接上道:“阿陀佛!原来是肚脐嘴转移到小的嘴里来了!道长!小的还真是与道徳有缘啊!”
宋公明接上道:“精灵鬼,那贫道问你:这曹田主家屋上的犯,怎么才能解除?”
精灵鬼回答:“道长和小的都没有办法解除得了。”
“可是贫道已经允诺了曹田主。”
精灵鬼接上说:“道长!明日早饭过后可燃烛点香作法,请南岛的犯咒神君来,才可以解除曹家新屋上的犯咒。”
宋公明道:“犯咒神君与贫道素未相交,恐怕他不会远道而来啊。”
“至上道德,无所不能。道长就不用操那份心思了。”
精灵鬼说完,又缩身钻进魂囊里去了。宋公明把心一静,便修炼起来。
直到次日天一亮,曹士件便来寻问。宋公明告知对方,说鬼怪已被驱除了,但并没有提及看牛子之事。曹士件感激涕零,连忙跑到后屋去叫老婆吩咐佣人宰了一只母鸡,弄了几个好菜,然后请宋公明去用饭。宋公明阐明了原因,并叮嘱曹士件准备好香烛。
等到早饭过后,宋公明把堂屋的后门关上了。他只留曹士件在身边,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来打扰。按照吩咐,曹士件把桌子摆在天门前,上了一些水果糕点供品,发了烛、点了香;然后,他朝天门前拜了三下,就拿了个蒲墩垫着跪在旁边。宋公明拿了一把高椅放在桌子后面,自己打坐在高椅上念起了道德道经文。
念了一刻时后,宋公明就接上喊道:“至上道徳,修魂使者仰仗道君道德之神威,有劳犯咒神君速来此地一趟。”
一会儿过后,天门前一阵风起。随风飞来了头扎发髻,满腮胡须、圆脸阔嘴、豹眼扇耳的犯咒神君;他身穿布衣,胸前系着青布围裙,手里拿着一根四方杉木五尺。曹士件望了一眼,吓得连忙磕头,不敢再看。
宋公明一见,急忙下了高椅,躬身行礼道:“犯咒神君驾临,贫道修魂使者有礼了!”
犯咒神君拱手还礼道:“见过修魂使者,小神来迟了。”
宋公明道:“哪里!哪里!就请神君道德为怀,帮曹士件解除屋上的犯咒吧。”
犯咒神君上前几步,用一双豹眼朝屋中梁上扫了一路,接上念了几句咒语;他将手中五尺朝梁头一指,一道异光射向梁头的狮子口,“噗”的一声响,犯咒就解除了。然后,他又转身将五尺抛向东边正房门上,又听到“呯”的一声响后,五尺贴在房门上方。
犯咒神君又念了咒语后,喝道:“业障!快随神君去了!”
这时,从门上方掉下两个红布娃娃来。接上,犯咒神君又破了西边正房门上的犯咒。他把四个红布娃娃卷在围裙里,和宋公明道别后就乘一阵风走了。曹士件不停地下拜磕头,最后被宋公明搀了起来。
曹士件满头是汗,心有余悸地对宋公明说:“师父原来是仙道,鄙人谢恩了!谢仙道的恩德了!”
曹士件说完,又跪下去向宋公明磕头。当他抬起头来时,宋公明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