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助窦娥原尸还魂

　　考虑到张家人的安全，宋公明不敢去追长身鬼。他收起了雌剑，拿过一块白布把长身鬼的两截手臂包起来放进了魂囊里。然后，他打坐在蒲墩上闭目修炼。

　　第二天早上，张财主进来，看到宋公明安然无恙地打坐在上首，又看了一眼二儿子的遗体，心下就轻松了一点。他向宋公明拱手行礼，问道：“宋仙道！昨夜里如何呀？”

　　宋公明回答道：“那长身鬼的确厉害，贫道还没有降服他。”

　　张财主心有余悸地道：“－－－哦！没被他损到人就好！”

　　宋公明道：“张老爷放心，贫道一定会摆平他的。只是－－－贫道觉得那长身鬼的身上还有些蹊跷。”

　　张财主听不明白，也无心多问。他在二儿子的遗体旁边哭了一刻时，就出去把黄管家等人叫来了。大儿子进来后，张财主就吩咐他去准备一桌好菜，要请宋公明吃饭。宋公明听到后立即拒绝，只求要一碗米汤。张财主以为宋公明饿了，便叫老妈子赶快去厨下弄了一碗米汤来，让宋公明喝了。这时，一个家丁带着一个青年道士来见宋公明。

　　青年道士向宋公明鞠了一躬，问：“道长可是宋仙道？”

　　宋公明回答：“贫道就是。”

　　青年道士接上说：“碧云飞道长是我师父，他让我天未亮就从云居山赶来会宋仙道。”

　　宋公明问：“你师父有什么事要交待贫道吗？”

　　青年道士回答：“师父叮嘱：我若是在张财主家里见到了宋仙道，就问宋仙道是否度化了长身鬼；若是宋仙道遇到了什么难题，就请去见我师父。”

　　宋公明听后，就安慰了张财主几句，要他保护好门窗上的灵符，然后就随着青年道士去了云居山。

　　虽然“太虚淸宫”是个建在深山坳里的小道观，但它的历史却很悠久。算到碧云飞道长头上，他已经是第六代的观主了。尽管道观里的香火不怎么旺兴，但观內的七个道人依靠周边几十亩良田的租谷，还是够维持他们的生计了。

　　到了“太虛清宮”，宋公明拜了神像。接着，他就去后房会见碧云飞道长。仰在床上的碧云飞道长一见到宋公明就供手施礼，急切地问：“想必宋仙道是遇上麻烦了吧？”

　　宋公明躬身还礼，道：“请道长指点迷津。”

　　宋公明说后，坐到圓凳子上。碧云飞道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那个长身鬼，其实就是我肖长身师叔的鬼魂。他一入观门后就开始上山炼丹－－－唉！没想到他炼了几十年的灵丹，后来却被自己的丹药给吃圓福了！”

　　宋公明问：“他是怎么吃了丹药而圓福的呢？”

　　“这两年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大概是吃多了丹药而中毒圓福的。”

　　“他圓福了多长时间？”

　　“满了四天的五七了。”

　　宋公明若有所悟地道：“这么说是那些灵丹起了作用，使他真的变成阴阳鬼了。”

　　碧云飞道长也恍然大悟地说：“肯定是那些丹药有反应！师叔都圓福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他的肉身还一点也不得变坏；所以，我们就不敢把他下葬。”

　　“他还没有葬？”宋公明接着问：“难怪！难怪！他的遗体停在哪里？”

　　“就在后间屋里。”

　　“贫道要去看一看。”

　　碧云飞道长答应了。然后，他叫来两个道士抬着他陪宋公明去了后间屋里。

　　长身道人的遗体穿着黑色衣服，停放在他生前睡过的一张木板床上。只见他脸带红色，就像活的睡着了一样。碧云飞道长突然惊呼道：“咦！师叔怎么少了两截手臂？”

　　“在这里。”

　　宋公明说着，从魂囊里取出用白布包着的断臂，放到长身道人的遗体旁。接着，他一躬身低头道：“长身道兄真是自作孽啊！”

　　碧云飞道长接上问：“宋仙道！我师叔的鬼身为什么那么长大呀？”

　　宋公明道：“都是他肚子里的那些灵丹起的作用。”

　　“那他又为何要去吃人的心脏呢？”

　　“他生前脑筋糊涂，死后又魂魄着魔；七七过后，他若得逞魔法，那将是世间地上的一大祸害。”

　　宋公明说完，碧云飞道长焦虑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宋仙道！帮我们作个主吧！”

　　宋公明左手拿了拂尘，右手抽出雄剑来。他念了几遍经咒，唱了一句“至上道德”，然后用宝剑挑开长身道人的衣服，在肚皮上划破了一道口子。从口子里随即冲出一股丹气来，在空中消失殆尽；长身道人的肉色渐见难看起来。

　　宋公明收起了雄剑，对碧云飞道长说：“现在，你们可以帮他诵经超度了。再择个时辰日子，把他安葬。你派那个徒弟再去一趟张老爷的家里，叫他放心好了；贫道就此告辞了。”

　　碧云飞道长慌忙拱手相送，有许多话想对宋公明说而一时又说不出口来。宋公明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太虛清宫”。

　　一转身的功夫，宋公明就出现在南康府戴家集的河堤上。迎面走来两个挑着箩筐的年青人，和他擦肩而过。他们都转过头来，用好奇的目光注视了宋公明好久，然后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番；凭空里走出一个如此打扮有气派的人来，他们真是难以想象。前面有一个牵着一头水牛的老者，宋公明加快脚步赶了上去。看见气度非凡的宋公明，老者也有点感到意外。他眯着双眼，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宋公明朝老者躬身施礼，问道：“老伯，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鬼怪出现过吗？”

　　老者愣了一下子，接上便莫名其妙地反问道：“师父，怎么问起这种事情呀？”

　　宋公明一时竟回答不出来。老者见他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就接上说：“好像古窑里倒是有些邪怪。”

　　“那里有鬼吗？”

　　老者吆喝着水牛，一边走一边回答说：“从好早的时候起就传说那古窑里有鬼；有人看见过，还是一个无头的女鬼；但是，却没有听说那个女鬼害过人。”

　　“老伯，那古窑在哪？”

　　“你往后看，在西头田间不是有个大土包吗？那就是古窑。”

　　宋公明转头往西一望，果然看到在一片田地中有一个单独突出的大土包。于是，他便谢了老者，转身朝那个古窑走去。他拐上一条小路，就直接走到古窑来了。

　　这古窑的大小，跟一幢茅屋差不多，只有一个进出的洞口，里面黑咕隆咚的。宋公明就打坐在窑洞口，闭目修炼，等着天黑。几个时辰过后，天色还没有全暗下来。宋公明听见窑里有女子忧伤的叹息声，睁开双眼便看见一个穿着绿色绣花衣服，披白色斗篷的靑年女子跪在面前。他白眼一翻，看出对方果然是一个没有头颅的鬼魂。倒是她身上的斗篷，隐隐之中泛着几分仙气。

　　宋公明问道：“何方鬼魂，为何跪在贫道面前？”

　　女子答道：“奴家窦娥，已经死了整整七十年了！道长可是修魂使者宋公明宋仙道？”

　　宋公明回答：“贫道就是。”

　　窦娥连忙拜道：“奴家总算等到宋仙道来了，请受奴家三拜。”

　　宋公明又问：“既然你已经死了七十年，为什么还要在世间地上躲躲藏藏呢？你难道不知，鬼魂在阳间呆得越久冥寿就越长，你想去轮回做人可就要够等了。”

　　“请宋仙道听奴家从头讲来吧！”窦娥接上道：“奴家生前身蒙大冤，被楚州太守桃杌砍头。那天，奴家身首异处之时，三魂七魄被冤气直托九霄，巧遇九天玄女娘娘。奴家求娘娘帮奴家伸冤，还奴家一个淸白之身。娘娘怜惜奴家心地善良，命薄当灾，便命侍女赏奴家一件白绸斗篷。并且，娘娘还告诉奴家，说奴家的父亲日后将中举为官，只要梦里相告定会替奴家出头伸冤雪耻。”

　　宋公明问：“那你又怎么到鄱阳湖里来了呢？”

　　窦娥接上说：“娘娘叮嘱：奴家的冤情已惊天地、泣鬼神，奴家的鬼魂还可以在世间地上有所作为，千万别急着去轮回做人，那样有些太惋惜；奴家请娘娘坦言相告，娘娘便给奴家指了一条路。”

　　“就是要你到鄱阳湖来？”

　　“是的。娘娘要奴家披上斗篷去千里之外的鄱阳湖，一来是躲避歹鬼怨魂的纠缠，二来是在鄱阳湖可以找一个阴森的地方修炼，有机会为人间百姓做些善事、积些阴德；七十年后，若遇上一个叫宋公明的修魂使者就请他帮助奴家原尸还魂，接上做人。现在，奴家真的等到宋仙道了。”

　　“原尸还魂？接上做人？贫道怎么可能？”宋公明疑惑不解地问。

　　窦娥接上道：“奴家也是觉得玄乎，但娘娘的话又不可不信。奴家便求娘娘说明白一点，娘娘就告诉奴家说：上天有感，会巧妙安排把奴家的尸身葬在一块仙灵福地上，使奴家的尸体百年不变色、千年不腐烂。娘娘还说：奴家冤气盖天，难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死而还活；只要奴家的鬼魂在世间地上行善积德，到时候有宋仙道相助，定能了却心愿。于是，七十年来，奴家救了因受屈自寻短见的人命十二条；在一次决堤洪灾中，奴家又救了戴家集三十六个百姓的性命；奴家帮贫扶困，惩恶扬善，虽未显身出名，倒也实在是为世人做了不少的善亊，也为自己积了蛮多阴德。相信宋仙道神机妙算，应该了解得到奴家七十年来的所作所为。”

　　宋公明稳心一算过后，感慨地说：“世间地上有你窦俄这样一个行善积德的女鬼侠魂，也真算得上是凡人有福啊。”

　　窦娥接上道：“奴家有时外出，凡人偶尔发现却看不见奴家的头颅；因此，奴家担心自己惊扰了凡人，便很少出去了。”

　　宋公明接上道：“不过，贫道已经算出你还有一桩善事未能完成。”

　　窦娥想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接上说：“是啊！赵家塘赵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外谋生去了，她十五岁的孙女小莲不幸被人拐走，哭得死去活来；昨夜奴家已经打探到了正确消息，小莲已被卖到南康城的春香院；奴家这时正要去南康，宋仙道却来了。”

　　宋公明移身左侧，让出一条路来说：“窦娥，那你赶快先去办事吧，贫道还要再为你的事情稳心算算，过后便去帮你。”

　　窦娥又拜了三拜，然后道：“奴家先在此谢过宋仙道成全！”

　　窦娥说完，起身出洞门而去了。宋公明便稳心而算起来。没过一刻时，只听见地上沙土有声、呼呼作响，阎王爷带着牛头马面来了。一见到正打坐在窑洞口上的宋公明，他们都暗自吃了一惊。

　　宋公明立身而起，朝面前的阎王爷和牛头马面躬身行了一礼问道：“阎君怎么大驾到此呀？”

　　阎王爷拱手还礼道：“原来宋仙道也在这儿呀！上次搞得真是不好意思哟！望宋仙道多多原谅！”

　　“没事，没事。不知道阎君亲临此地，么非又有什么重要的公干吗？”宋公明道。

　　阎王爷烦躁地摇了摇头，说：“别谈了！宋仙道，不瞒你说，这冥界的繁杂事务还真叫本王厌倦了！不过，好在再过几个冥年本王就要退休了。”

　　宋公明问道：“么非阎君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阎王爷接上道：“本王直说吧：有歹鬼怨魂向本王告状，说窦娥鬼魂在人间有七十年了；他们怨本王对冥界事务玩忽职守。本王想差牛头马面来捉窦娥，但考虑到她曾因冤气盖天而受了些仙气，牛头马面拿她不住，所以本王就亲自来了。”

　　“原来如此。”宋公明想了一想，继续道：“阎君，贫道也不隐瞒你；窦娥在世间地上，七十年来都是依天意在修炼而行善积德，就要功德圆满了；贫道将助她原尸还魂，那也是顺天意死而还活，望阎君斟酌成全了窦娥吧。”

　　阎王爷一想，便说：“既然宋仙道都如此讲了，本王也就正好还了你一个情面啰！窦娥感动上天，上天又有好生之德让她魂魄还了原身，本王倒也省了些麻烦。好了，宋仙道，告辞啦！”

　　宋公明又躬身行礼道：“贫道就替窦娥谢过阎君了！”

　　阎王爷走后，宋公明也遁身向南康城而去。这时，月色朦胧，夜已深沉，万籁倶寂。

　　再说南康城里的春香院，可是一家名气不小的妓院。因为这里的何老板和知府有亲戚关系，他仗着官大人的势力在当地橫行霸道设赌馆、目空一切开妓院。而那些有钱有身份的嫖客都喜欢在春香院里放荡淫乐。

　　这时，刚从赌馆出来的窦娥提着一布包银子又进了春香院。她走进客厅里，用一种既恭敬又温和的声音喊着正在热忱招呼客人的鸨妈。身材长得高大肥胖却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鸨妈，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

　　鸨妈发现窦娥是个女子，惊诧地说：“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这里可是春香院，是男人们来的地方啊！”

　　窦娥慌忙故作羞怯，想过之后便一边低着头离开一边说：“－－－我走错了！”

　　窦娥出来，在墙角处变化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然后又转身进了客厅。鸨妈一见，连忙迎了上来，娇滴滴地问道：“有请这位公子！请问公子贵姓呀？”

　　窦娥腼腆着回答：“本公子免贵，姓窦。”

　　“好！好！好！窦公子！请你跟我到楼上客房里来坐。”

　　鸨妈把窦娥带上楼，进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客房。鸨妈一面倒茶，一面问：“窦公子在这儿可有面熟的姑娘吗？”

　　“有，她叫赵小莲。”

　　“赵小莲！－－－不会吧？”鸨妈惊愕地问。

　　窦娥把手里的布包放到桌上，解开了现出一堆雪花花的银子来。她拿了一锭，递给鸨妈道：“妈妈，先赏你一个。”

　　鸨妈乐呵呵地收了银子，然后把嘴附在窦娥耳边道：“不瞒窦公子，小莲可是个新来的姑娘；我们已经收了江捕头的定金，今晚他就开小莲的包，身价是八十两银子。”

　　窦娥一听，急切地盯着鸨妈问：“本公子桌上的银子可有好几个八十两吧？”

　　“哎哟！我知道！我知道窦公子的银子多，可江捕头也是个当地有身份的官家之人，我们不能怠慢人家啊！”鸨妈停了一下，又接上道：“窦公子啊！其实那个小莲也并没有什么沉鱼落雁之美色，只不过是个年少的黄花闺女而已。我这春香院里，如花似玉的姑娘有的是，窦公子又何必非要小莲不可呢？你这不是拿我为难吗？说不定江捕头正在与她同房呢！”

　　窦娥听了鸨妈的话后，心里更急了。她尽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接上对鸨妈说：“那你带本公子去看一眼小莲，她若真的是被江捕头给包了，本公子也就不要她了。”

　　鸨妈犹豫了一下，窦娥又送了一锭银子给她。鸨妈便说：“请窦公子随我来吧。”

　　窦娥带上银子，两个人走出了房，来到东边的一间客房前。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是护院的打手。鸨妈问其中的一个道：“江捕头来了吗？”

　　打手回答道：“还没有来。”

　　于是，鸨妈推开房门，把窦娥带了进去。打手又把门关上了。客房內，只见一个穿着新衣裙的小女子坐在床沿上抽泣。鸨妈走上前去劝道：“你还哭什么呢？等一下江捕头来了，你可要小心侍候着，他可是个有头有脸的官人哟！还算你有福气！好啦！好啦！别再哭了！抬起头来，这位窦公子想看你一眼；你可以告诉窦公子了，你已经被江捕头包下了。”

　　小女子不听鸨妈的话，只顾伤心地流着眼泪。窦娥走近她，问道：“你真的是赵小莲吗？”

　　小女子疑迟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窦娥看着她，心里在想主意。

　　这时，房门又被打开了。身穿便服的江捕头，满脸酒气地走了进来。他霸气十足地问：“鸨妈！你带个男人到我房里来干什么呀？”

　　看到江捕头来了，鸨妈就嘻皮笑脸地说：“哎哟！江大人来啦！这就好！这就好！我是带这位窦公子来认一下人的－－－我们就走。”

　　鸨妈一边说着，一边努着嘴巴示意窦娥离开。可是，窦娥却故意把背向着她站在小莲面前一动不动。江捕头道：“认人？认什么人？我银子都已经付清了，这个小东西今夜可是我的人了！”

　　“是嘛！是嘛！我们这就走，这就走－－－窦公子！我们快走吧，别再妨碍江大人了。”

　　鸨妈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拉窦娥的胳膀。窦娥上前几步，向江捕头抱拳行礼道：“在下拜见江捕头！”

　　江捕头把头一昂，不理窦娥，坐到圆桌子边上去了。鸨妈赶紧替他倒了一杯茶。窦娥又走到江捕头面前，陪着笑脸道：“江捕头，这位小莲姑娘是在下的妹妹－－－”

　　“什么！妹妹？”江捕头脸色一变，然后沖着窦娥大声道：“什么妹妹？她姓赵，你不是姓窦吗？”

　　窦娥又慌忙笑道：“啊！是－－－表妹，是表妹！”

　　江捕头凶相毕露道：“我不管你什么妹，别在这里耍我！识相点，你赶快滚出去！鸨妈！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鸨妈又上前去，连拉带劝着窦娥，要她出去。窦娥推开鸨妈，对江捕头大声道：“你这个当捕头的有什么了不起嘛！为何如此强横？”

　　“咦！我可是按规矩办事，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胆敢在这里骂我！你也太无礼了！”

　　江捕头说完，一拍桌子。他霍然起身，用手猛推了窦娥一掌。“扑通”一声，窦娥仰身跌倒下去。她手里的布包摔在地上，银子全部散落了出来。这个时候，房门又开了。戴羽扇纶、穿着印花绸袍，大腹便便的何老板带着几个家丁进来了。

　　何老板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窦娥，就脸带怒色地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刚才在我的赌馆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脚，赢了我的银子，现在又跑到这里来捣乱！大俄、方保，给我打他！”

　　何老板身后的打手一拥而上，对窦娥拳脚相加。窦娥不愿惊吓凡人就没有变身，只得硬着头皮让别人毒打一顿。突然，“吱呀”一声响，窗户被打开了。宋公明闪身而进，厉声喝道：“各位老兄，不要欺人太甚！”

　　打手们停住了手脚。大家都愕然地看着宋公明，惊疑不止。何老板朝宋公明叱呵道：“从哪里钻进来一个臭道士！给我拖他出去，打过之后再送衙门治罪！”

　　接着，打手们又扑向宋公明。他们扳手的扳手，卡脖子的卡脖子；可是，宋公明犹如铸就的铁人一样，打手们怎么都弄不动；打手们便害怕起来了，缩到旁边不敢再动手。

　　宋公明语气平和地说：“各位老兄，贫道不想在这里闹事，请你们听贫道一句话。”

　　何老板喝道：“臭道士！谁要听你在这里放屁！”

　　“慢点！”江捕头右手一挥，拦住何老板。接上，他抱拳向宋公明行了个礼问道：“这位道长，你想说什么呢？”

　　宋公明道：“大家都到外面去说，别吓着这位小莲姑娘，行么？”

　　江捕头道：“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地方，这位道长就别畏畏缩缩了。”

　　这时，窦娥走上前来。她对着江捕头、何老板等人吹了一口气，接上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对方的那些人，突然间就变得神志不清了；他们乖乖地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走出了房门。宋公明急忙走到小莲面前，对她说：“小莲，我们是来救你回家去的，快抓住贫道的袍子，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

　　小莲迟疑了一刻时，然后就听话了。宋公明对窦娥道：“快走。”

　　话音刚落，三个已飞出窗口去了。江捕头、何老板和鸨妈带着打手又进来了，看见房内没人他们便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当夜，宋公明和窦娥就把小莲送回家里了。接着，两个又赶往楚州。天刚亮时，他们才在一个小溪旁的山坡上找到了窦娥的坟墓。宋公明打坐在坟前，唱了一句“至上道德”后便闭目念经作法。他把手中的龙骨神马尾宝拂尘向坟头一扬，就见坟头自动向两边裂开，冒出一股檀香味，露出了裹着窦娥尸身的白练布。宋公明又扬了一下拂尘，白练布敞开，现出来身穿囚衣依然丰满的窦娥遗体；砍断了的头颅和死时一个模样，容颜未变，颈上的血迹和白练上一般鲜红可映。宋公明接上念了经咒，身后的窦娥影子便化着三魂七魄全都飞落在尸体上；宋公明把拂尘在窦娥的颈项上掸了三下，白练上的鲜血便倏然不见；冤死的窦娥项上刀口消失，又鲜活如初了。

　　窦娥起身走出墓穴，白练布又收拢，坟头又合上了。她跪在宋公明身边磕了三个头，又拜了三拜。然后，她流着泪说：“窦娥感谢宋仙道的再生之恩！窦娥若是还有三生、六世、九轮回，都将永远追随宋仙道！”

　　宋公明睁开双眼道：“窦娥若要追随贫道，就不如追随道德了。”

　　窦娥一想，恍然大悟道：“窦娥愿随宋仙道去鄱阳湖修行学道。”

　　宋公明站起身来，对窦娥道：“用手抓住贫道的袍子，闭上眼腈，咱们就走。”

　　窦娥捡起白绸斗篷披在身上，再用手紧紧抓住了宋公明的道袍；两个人腾空而起，向鄱阳湖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