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战螭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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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明正要尾随吞脊兽追下河去。道人却拦住他说:“宋仙道听我说完一句话后再去,行吗?”
宋公明问道:“元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道人回答:“其实,我兄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自行隐去了,宋仙道就不能宽容他这段时日吗?”
宋公明道:“元将军身为湖神,不为人类百姓着想,还徇私枉法,真是不该。元将军知道,螭吻神在这段时日里会吞去多少人命?难道元将军还不明白,为神者害人犯规是要折损自己道行的?”
道人摆出一种委屈的样子说:“我就知道你们两方都不会听我劝的;你又不依,他又不肯,我真的再没有什么办法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我不管你们了。”
宋公明对着道人的背影说:“那元将军就可以坐在自己的庙里享受供品去吧。不过,那个时候元将军可要想一想那些给你送供品的人是怎样祟敬你的。”
宋公明说完,念着咒语,将手中拂尘向河中一举,跃身而起,劈开水势,追赶吞脊兽去了。
以最神猛的速度,宋公明一刻时便追上了吞脊兽。他只想把对方降伏而没有伤害的意思,便诵经念咒,运动神功,将手中拂尘向前一举,“呔”地喝了一声,就见一道白光射了出去。吞脊兽是千年神物,道行非浅。他早有防备,迅猛地将身躯一摆,掉个头避过了对方的袭击,又随即翻转着那蛟龙般的躯体。河水即刻就被卷得回旋翻荡起来了。鱼惊虾跳,连贝类都合拢了它们的壳盖,而且气愤地射出一串串反感的水珠来。吞脊兽变大身躯,扩张嘴巴。他先把河水吞进肚里,然后又把伸长了的大嘴对准宋公明将河水喷射而出。疾速射出的水柱像一把巨大的发着奇光的宝剑,直刺宋公明,使他受到了猛烈的一击而倒退了几丈路。
这时,宋公明一面运功作法稳住身体,一面掸动拂尘挡住水剑的攻击。但是,当他立稳脚步时,凶猛的水剑又一变方向,围住他转起圏来。周边的河水很快便顺着水剑的势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产生出一种无法抗衡的力量,带着宋公明像转风车似地转动起来。宋公明赶忙闭紧双眼,默念《道德经》文,护住自己的神体。
过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是后半夜了。尽管宋公明被水剑控制着,还在不停地转动身体,但他一直都在坚持着用心念诵经文。从他嘴里不断地冒出七角星光,压缩着狂巻的水势。渐渐地水剑的力量在减弱,然后就化成了一股散水。宋公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念了咒语,把拂尘一指,“呔”地喝了一声,又一道白光射了出去。吞脊兽立即回头摆尾,躲过了白光,眨眼间就不见了。
泥沙在水中飞扬,使得河水混浊。宋公明只能看清周围不远的地方。他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便立刻遁出水面,到沙滩上打坐修炼起来。因为担心在河上打鱼的人会受到惊吓,所以宋公明不在白天去会吞脊兽。另外,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息而补充自己的体力,养精蓄锐,使战时自己的法力能得到最好的发挥。偶尔有打鱼的船只从河面经过,打鱼人看见了独自坐在沙滩上的宋公明而觉得有点奇怪;但一眨眼,沙滩上又什么人也看不到,打鱼人便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天色一黑下来后,宋公明就睁开双眼立起身来,抖擞精神。然后,他又念了咒语,拂尘一指便纵身遁入河中。他找到昨晚上与吞脊兽斗法的地方。这里的河底已经被水剑卷刮得深了好几尺,不过河水早就已变得清澈了。此时,河底一片寂静的景象,什么会动的物体也看不到。
宋公明稳心一算,接上便向前寻了一段路。他来到一个河底地形较为崎岖复杂的低谷处,便念经作法。他将手中拂尘向前一指,“呔”地喊了一声,一道白光疾速射出去了。只见前面不高的峭壁上,一层绿藻顷刻间绽开而散,露出了一个个如窑洞般大小的岩洞来。
宋公明走近岩洞口,观察了一下。接上,他厉声喊道:“螭吻神!你是不敢出来应战,还是打算赖在这岩洞里不肯离开呀?”
洞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宋公明不想再等了,便进了岩洞。他在弯弯曲曲的岩洞里,一直向前搜寻着。突然,吞脊兽摆动粗壮有力的尾巴倒退着朝宋公明袭来,同时还刮起许多有棱角的岩石子如黄蜂一般飞过来。宋公明急忙挥动拂尘,掸开石子。然后,他又施展法术让拂尘上的神马尾霎然变长,缠住了吞脊兽的尾巴,使其不能摆动了。吞脊兽脑羞成怒,浑身使劲作法,拖着宋公明在岩洞里狂奔。
这时,岩洞内水势奔腾,激起水花飞溅,形成星星点点的亮光。又听得岩蹦石裂,响起了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宋公明右手拿拂尘拉着吞脊兽,左手捂住胸口,嘴中念念有词,句句成咒,大展法力想把对手降住。但是,吞脊兽力大无边,一面吼叫着一面拚命往前飞奔;他时而屈身震颤,抖动躯躰,时而翻转身子就势打滚折腾,总想摆脱掉拂尘的束缚。不过,无论他怎么作法抗争,都变成了徒劳。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宋公明在岩洞里四处乱奔乱跳。
宋公明开口对吞脊兽说道:“螭吻神,你的道行在鄱阳湖里损失非浅了,贫道看在你是千年神灵的名份上才不伤你;你还是知趣地自觉一点,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免得到时候背一个人神共愤的骂名,那可是更要折损了道行哟。”
吞脊兽气急败坏地用沉闷的怪声大吼着,将身体变大,发了疯似地拽着宋公明在洞內一会儿转圏一会儿打滚;一会儿想把宋公明摔死,一会儿又想把宋公明压碎。但他总是不得成功,而且一直都被对方牢牢地牵着不可脱身。他既愤怒又急躁,既气恨又羞傀,道法施展尽了却仍然埩脱不了宋公明的控制。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孤掷一注的办法。他一面和宋公明使劲争斗,一面驱动石块把所有的岩洞口全部封死了;然后,他使尽浑身神力拖着宋公明一面旋转,一面在岩洞中往返穿梭。
也许是宋公明的道行不够高、法力不够大,根本就降服不了吞脊兽。而且,经过了大半夜的战斗,宋公明觉得精疲力竭了,甚至连劈开水势的遁术用起来都力不从心了。他立即收了法术,放开了吞脊兽,打坐下来念起了《道德经》。吞脊兽惧怕宋公明背上的雌雄双剑而不敢恋战,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这时,宋公明突然间感到头晕目眩,全身有一种相当难受的滋味。于是,他强打起精神来,加快了诵经的速度,一遍接一遍地念个没完。但是,他又感到有点气短,仿佛自己被关在一个与空间完全隔绝了的合子里;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了,一下子便昏了过去,倒在岩洞里。然而,他的嘴巴仍然受着心灵的操纵而在继续不断地念着道经。经文无声地从他口中传出,变成无数七角星的符号来;星符像保险圏般包缠起他的身体,垂直向上地劈水破石而出水面,慢慢飞落在沙滩上。
当早晨温和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时,深水河面上仍然是一片平静。那日曾经见过宋公明一面的渔民夫妇正在河边打鱼。中年男子一眼就认出了躺在沙滩上的宋公明,便叫老婆把船划了过去。他又解下手里的罩网牵绳,等船一靠岸就跳下去,朝宋公明跑了过去。
他看见宋公明像睡着的一样,就连声喊道:“师父!师父!”
宋公明闭眼闭嘴,没有反应。中年男子用手摸了摸宋公明的胸口,觉得热烘烘的,便叫老婆端了一碗米汤过来。夫妇二人把宋公明扶起坐着,把米汤慢慢倒进他的嘴巴里去。
宋公明干涩的咽喉里流进了几口米汤,一口真气直窜上来,他便清醒了。他随即站起身来,右手拿了拂尘,左手捂着胸口,屈身向中年男子夫妇鞠了一躬,开口说:“贫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中年男子莫名其妙地问道:“师父,你又没死,怎么说是我救了你的命呢?”
宋公明道:“昨夜贫道和那湖怪斗法,被他用泥沙阻了气道,要不是老兄的这碗米汤,也许贫道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中年男子仍然感到十分诧异地问道:“师父昨夜和湖怪打架了?你是不是打不赢他呀?”
宋公明道:“贫道还没有把他降伏;不过,贫道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赶出鄱阳湖。”
中年男子接上道:“师父!你若是能把那湖怪杀死,我们这儿的人可要把你当成神仙来看待了。”
女人接上说:“是呀,那湖怪可把我们这里的人给坑苦了!师父能为民除害,可就是大家的救星了!”
宋公明道:“你们可以放心了,贫道一定会降伏那湖怪的,决不食言。贫道再谢二位了!告辞。”
宋公明说完便要转身离去。中年男子突然挥手道:“师父!请等一下。”
宋公明问:“老兄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中年男子接上又问:“师父有降湖怪的本事,肯定就有捉鬼的能力啰?”
宋公明答道:“当然,那可是贫道的特长呢。”
“那师父愿帮我一个忙吗?”
“老兄,请你讲明白来。”
中年男子走近宋公明,面带愁容地说:“我家老大被一只血王鬼捉住了魂魄,弄得瘦掉了一身肉,恐怕命也难保了,师父能去看他一下吗?”
宋公明毫不犹豫地说:“老兄放心,今晚上让贫道先解决了那个湖怪,明天早饭时就去你家;喂,你家住什么村?”
中年男子答道:“我们就住在离这不到三里路远的吴家村,就是上次师父向我问路的那儿。”
“明白了,贫道告辞。”
中年男子又叮嘱道:“师父可要一定去啊!”
“明天早饭时,你就在村头等贫道吧。”宋公明说完,转身而去了。
在老爷庙后,宋公明找到一块干净的草地打坐修炼。到了午时以后,他的精神状态才得以恢复。傍晚时,道人又出现在宋公明的面前。
道人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说:“宋仙道如此修炼,难道不觉得太过于辛苦了吗?”
宋公明屈身点头回礼道:“不知元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
道人说:“请恕小神多嘴!小神认为,修炼应该找个僻静所在,应该长久而不可隔断。宋仙道却像一个双重角色的音乐人,一会儿奏乐一会儿又跳唱,这样就不怕折损了自己的道行吗?所以,小神劝宋仙道还是找一个适宜的仙山福地一意一心地修炼,到时候定会法力大增了。”
宋公明道:“元将军讲的倒是正话,但贫道天生就是如此修道的窍门,与众不同。上天恩赐,贫道唾手而得了二百五十年的道行,辛苦又算什么呢?再说,玉帝的旨意就是要让贫道在淸除鄱阳湖的鬼怪中修道成仙,贫道又岂敢不当那个双重角色?”
道人微笑着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
宋公明睁开双眼,接上说:“贫道管了元将军兄弟那挡子闲事,元将军是不是有点责怪贫道的意思?”
“不是!不是!”道人连忙解释说:“宋仙道如此执着地为玉帝办事,又有奋不顾身的精神,真让小神钦佩不已,感动万分,所以小神这是特意来向宋仙道透露一个秘密的。”
“秘密?”宋公明问道:“元将军到现在还有什么秘密的事情未讲?”
道人认真地说:“事实上,小神那个兄弟是二百年前中了一个魔王的毒咒才来到鄱阳湖里造孽消咒的。宋仙道若是决意要他提前离开这里的话,就一定要帮他破了头上的魔咒,才能使他清醒过来而自觉自愿地回归过去的神位。”
宋公明问:“元将军为什么不早些告诉贫道这回事呢?”
“开头小神觉得,宋仙道会因为降伏不了螭吻而因此罢手走人,然而小神的推测是错误的;小神真没有料想到宋仙道竟然如此不畏牺牲,而且道气赢天、德性服地;既然天地都有维护宋仙道的意向,小神又何必要充当一个不明世理的坏角色呢!”
宋公明躬身行礼道:“贫道过去在世罪孽深重,如今已将一切都奉献给了道德道,生死皆不顾又岂会罢手走人?请元将军大义灭亲,助贫道一臂之力。”
“事实上,小神也斗不过螭吻。”
宋公明道:“那就请元将军指点迷津。”
道人接上说:“宋仙道可以用计先把他逼出岩洞,再引他上岸来。他只在岸上才会变成化身;他变出了化身,我们才可以看到他头上两眼之间部位的那一颗黑痣;那黄豆般大小的黑痣,就是魔咒的征兆。到时候,宋仙道就变成小神的模样站在旁边,小神又变成宋仙道与他打斗。然后,宋仙道便可以找准机会用神功击掉他的魔痣,他就会即时淸醒脑筋,不用别人解释和劝说也会大彻大悟,回归神位的。”
宋公明道:“那样太容易不过了。”
“但是,还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是,宋仙道在用神功袭击螭吻的时候,不但要掌握好准确的目标而且要控制功力的份量。也就是说,宋仙道的神功太强了会伤了他,太弱了又怕击不破那倒霉的魔咒。”
宋公明胸有成竹地说:“元将军请放心,不要以为贫道是个初出道门的人;不瞒元将军说,贫道的道德法气神功运用起来可是得身应手的。”
“那就请宋仙道谅解小神的多虑了!”
宋公明接上说:“不过,贫道还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计策把螭吻神逼上岸来。”
道人笑了笑,说:“宋仙道应该有计策的,小神也不愿再多嘴了。”
宋公明稳心一算,便开口道:“是应该有办法的。”
道人告辞隐身而去了。宋公明起身上了山坡,又继续打坐修炼。直到天色黑了,再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念了咒语,遁身来到河底岩洞前。首先,他诵经作法,然后就祭出雌雄双剑来对准了岩洞。只见两把剑梢同时射出七彩异光,劈崖破石,把岩洞一截一截地废塞了。随着宝剑一招一招强烈的出击,河床在颤动,发出一种山崩地裂的响声来。河水也因为受到了威猛力量的干扰而不断地在激烈翻动。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极力奋斗,宋公明把河底所有的岩垌都摧废了。吞脊兽无可奈何地被雌雄宝剑的剑气逼上了水面,变了化身站在一片湖泥里,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手里又没有任何兵器,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公明,火冒三丈。
这时,眼前的宋公明早已收起了双剑,手拿拂尘,摆出恭敬的姿式对后生说:“螭吻神莫要脑火,贫道废了岩洞也是还河水一个平流,为过往的商船和渔民服务,是顺天意合民心的作为。现在,螭吻神也应该洗心革面、重新为神了。”
后生怒道:“你这妖道,不要得意!有种你就过来与我摔上几跤,让你尝一尝这乌泥巴的滋味。”
此时,道人突然从后生背后现出身来,急切地叫着:“兄弟!且不要动手,让我教你一个决胜的方法。”
道人一说完,立即奔到后生的跟前,变成了宋公明;说时迟,那时快,宋公明早已念了经咒,把拂尘一举,“呔”地喝了一声。一道白光准确地射向后生脑前的那颗魔痣,听到“咣”的一声响后,后生的恼门迸发出了一股耀眼的火花;后生仰身倒在泥巴里。
前面的道人也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他赶忙跑上前来,扶起后生,问道:“兄弟!不要紧吧?”
后生沾了一身泥巴,站起身来茫然自失地问道:“我刚才干了些什么呀?我怎么会呆在这里呢?”
后生说完,双手合掌放在胸前,微低着脑袋,沉默运功调理了一下浑身的气脉。然后,他便如梦初醒地面向宋公明,自责道:“小神冒味,冲撞了玉帝的使者,请宋仙道恕罪!”
宋公明问道:“螭吻神怎么好好的中了恶魔的毒咒?”
后生道:“说起来话长!两百年前,有一个西方的魔头来到神山,看到八和寺宝殿屋脊上小神玲珑剔透的塑身便起了歹念,想用魔法把小神的塑身弄到他的国度里去。那魔头先在小神的脑门前下了毒咒,使小神浑身灼热,十分难受,根本在屋脊上侍卫不住了,便像发了疯一样地冲天而去。”
宋公明接上又问:“螭吻神当时没有法力抵御那魔头的侵袭吗?”
后生道:“当时小神没有注意,也就猝不及防而中了魔头的咒;之后,小神才知道悔之晚矣,就狂奔乱窜,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那龌龊的魔咒了。”
宋公明又问:“螭吻神又怎么没有被那西方魔头捉去呢?”
后生道:“小神也是千年神类,怎么会轻易让那魔头捉住呢?因为摸不清那魔头的底细,小神也不敢贸然与他斗法,便一路逃遁,从北方来到这南方的鄱阳湖里。小神一躲就是两百年,吞噬了不少的人类和财物,眞是罪孽深重!多亏修魂使者来帮小神破解了魔咒。要是能早一些遇到修魂使者,那才是小神的造化啊!”
道人问:“兄弟刚才被破了魔咒时,好像是做了一个深刻的忏悔吧?”
后生道:“是啊!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小神一清醒过来便祈求上天折损了小神两百年的道行了。好啦,小神不敢再在这里多呆时间了,就此别过修魂使者和兄弟,走哪!”
后生说完,拱手向宋公明和道人行了礼,然后变化成一道蓝光飞天而去了。从此,吞脊兽的背部就有一层乌泥巴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