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洞房

　　且说娃娃自去为媒，那妇人听得可以带公公一同出嫁，男方也不介意她已有身孕，大为感动，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娃娃同赌徒一说，赌徒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娃娃心想小妖没见过人成亲，且留几日看看热闹罢！于是便在赌徒家住下了。两家筹备婚事，大喜帖，惊掉了一个县城的下巴，那县官正欲上表为此奇女子立牌坊，听得此事，大为沮丧，直想棒打鸳鸯。

　　这边婚事尚未备妥，娃娃整日仍是带着小妖四处游玩，日子长了，这里的人也识得了一些。大家见总是五岁的带着十三四岁的四处走动，无不觉得有趣，时不时还会逗他们玩。娃娃自是不屑，引得大家益觉得他小大人似的，可爱极了，更把他当小孩子来疼，娃娃几乎要翻白眼。且说大家与他们熟识起来，便有人问及姓名，娃娃不及阻止，小妖已先回道：“他叫娃娃，我叫小妖！”

　　娃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解释说：“小妖生得太美，便有人戏称小妖，时间久了，大家都这么叫，也就忘记她本名是什么了！小妖自己性子单纯，又年幼失了父母，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本名。”

　　众人本不信有妖，听得她叫小妖，本也只是觉得这名字奇怪而已，听娃娃这样解释了，倒也相信。娃娃还在那里解释名字的问题，却听得耳边聒噪，有人喊道：“说好了你们去哪里玩都带上我，怎么言而无信？”

　　娃娃这回是真的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果然是老道找来了。小妖看见他还高兴地打招呼道：“老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老道气呼呼地道：“还好意思问？我见你们走了，只道你们玩累了就会回来，岂知一连三天不见人影。我老道本事高强，掐指一算便知你们在这里，当然就找来了！”

　　娃娃冷冷地道：“既然掐指一算就知道我们在哪里了，为何到今日已经八天了，你才找来？”

　　老道一时接不上来，强词夺理道：“我老道走得慢不行么？”

　　娃娃冷笑道：“是啊！你从这里去的时候用了半天时间，从那里走回来就要用八天，确实是走得慢了点！”

　　老道气极，扯着娃娃的袖子哇哇直叫，骂道：“你这烂草根子，就见不得我快活是吧？”

　　众人见了老道，就有人认出是朱掌柜店外示警的那位，加上小妖刚才自称小妖，便就疑惑，莫非这些人当真是妖？但又想想，提前示警让人离开火场，妖该不会这么好心，看来这道人该是得道高人，能够未卜先知。至于小妖是妖的想法，则自动忽略过去。只不过这位得道高人的形象实在是糟了点，那身道袍不知多久没洗了，只怕臭水沟都比他干净些。

　　不几日，赌徒成亲，娃娃抱小妖跳上房梁，在新房里偷看，众人都忙着喝喜酒，无人注意二人动向，唯有老道四处嚷嚷道娃娃跟小妖定是跑去听墙根，快去阻止。办喜事本就有闹新房的风俗，众人听见，都不以为忤，反怪道士多事。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

　　行完了礼，新人入了洞房，大家在新房里乱闹一通，赌徒亲手将新娘面上头巾掀起，众人鼓噪要新郎子亲一口，新郎傻笑半晌，被人一推，几乎整个人跌到新娘身上去，刚好亲在新娘颊上，下面众人热闹，小妖看着新奇，咯咯直笑，问娃娃：“什么叫亲？”

　　娃娃如何解释得出口，只得虚应道：“这些都是人间的麻烦事，你问这做什么？”

　　小妖便不再问。但只过得一会又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他俩抱在一起？”

　　娃娃苦笑道：“人就是奇怪的动物，他们觉得这样好玩，就这样要求。”

　　小妖再问：“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样子好玩？好奇怪啊！”

　　娃娃头大之极，说道：“专心看热闹，看完热闹你再问吧！不然就有好戏要错过去了！”

　　小妖嗯了一声道：“那一会你告诉我什么是好戏！”娃娃简直要哭出来了，半晌不敢再说话，生怕又被小妖抓住什么话中庇漏，问个没完。

　　此时众人热闹够了，纷纷散去，留下新人好让他们洞房花烛。却见赌徒傻笑着说道：“娘子，咱们喝点酒吧！”

　　新娘点点头，两人挽着臂喝下交杯酒，新郎又喂了饺子给新娘子吃，新娘已经嫁过一次，但却是抱着牌位嫁的，因为洞房里的规矩并不如何清楚，此时吃了新郎喂的饺子，喊道：“怎么是生的？”新郎听了又是一阵傻笑。接着说道：“娘子，咱们就寝吧！”新娘点点头，两人往床辅走。

　　娃娃知道下面该是看不得的内容了，便拉了小妖要走，小妖却不肯，道：“再看一会嘛！”

　　娃娃哄道：“睡觉有什么好看的？眼睛一闭床上一躺，你要看吗？”

　　小妖哦了一声说：“那咱们走吧！”

　　娃娃正待带她走，却见新房内情势已经变了，赌徒要亲吻新娘，新娘却下意识地一闪，新郎脸色一黯，道：“其实，你不想嫁给我的是吧？”

　　新娘道：“不是我不想嫁，我知道自己这样对不起你，我早非完璧，你一点也不嫌弃，可是我先认识了他，整颗心已经在他身上，如今你能接受我，我自然要跟你好好做夫妻，绝不负你。”

　　赌徒道：“你若心中无我，我也不愿要你的身子。你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我出去喝点酒！”

　　新娘见他如此，知是自己伤了他，忙拉住他说：“你不明白么？我会好好与你过日子，只要你不嫌弃，我跟你一辈子不离不弃，只要你肯让我照顾他即可。”

　　赌徒叹口气道：“你委曲自己，不过是为了他。我何苦坏人姻缘。从今后，你便跟他同房，我跟他换房就是了。家里的事，反正外人也不会知道，你尽管放心好了。”

　　新娘说道：“这如何使得，娘亲也会不高兴的！”

　　赌徒说道：“娘那里我来说便好。你放心吧！”

　　新娘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赌徒道：“不管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我总是事实。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你不用担心他没人照顾。我有点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新娘急忙下床，道：“我给你做饭！”

　　赌徒心情烦躁，喝道：“谁要你做的什么饭！”一时间，房内冷场。赌徒怔了一会，起身离去。新娘坐在喜床上，不断叹气。

　　娃娃在房梁上也叹气，道：“本知他二人是虚名夫妻，我还不信邪。刚才见他们都要洞房了，还以为结果会不一样，谁知道天意还是不可违，竟然是连一夜夫妻也做不得！”

　　小妖见新娘一个人叹气，觉得可怜道：“我去安慰安慰她！”

　　娃娃道：“赌徒才是那个该安慰的人。咱们找他玩去！这女人失心疯了，别理她！”

　　小妖道：“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别人偏管那么多事。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当然会不开心啊！”

　　娃娃道：“你真是……唉！你什么事都不懂，哪天我不在了，可叫人怎么放心得下？”

　　小妖道：“你为什么会不在了？你可不许离开我！”

　　娃娃叹气抚她的头说道：“我当然舍不得离开你，只是时候到了，谁也拦阻不得！”

　　小妖急道：“什么时候到了？你是说你会死么？你教我法术吧！等我练得厉害了，你死了我也找阎王爷把你要回来！”

　　娃娃一时又气血翻涌起来，也不管赌徒和新娘子的事了，抱了小妖在怀里，抚着她头说道：“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小妖听了，知道他不会离开，觉得安心许多。

　　娃娃此时控制力弱了许多，便想吻她，却又不敢，挣扎了又挣扎，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新娘在喜床上哭泣，娃娃跟小妖在房梁上相拥，这场面也够滑稽的。娃娃只想这样一直抱下去，可惜小妖心智尚幼，可不懂什么风花雪月的，她抬头问娃娃：“咱们可以走了吗？我坐得腿都麻了！”

　　娃娃一看，小妖本来体长，为了配合娃娃，身子前倾，娃娃才能怀抱着小妖摸她的头，这可不是会把腿压麻嘛！娃娃忍不住笑了！叹道：“你呀你！叫人怎么说你好！还是什么都不懂！”继而又想，幸亏她什么都不懂，不然这场面可就尴尬了。

　　娃娃抱了小妖一跃而下，新娘感觉到一阵风过，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二妖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新娘子以为门是风吹开的，便擦擦泪，走过去关门，又呆坐半晌，才上床就寝。

　　赌徒心里难过，跑到厨房拿出剩酒剩菜边吃边饮，却见二妖也进了厨房，便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娃娃笑道：“这倒奇了，你这新郎不在新房里待着，我们还没问你，你先倒问起我们来了。”

　　赌徒强笑道：“当新郎嘛，当然容易饿，我来吃点东西！”

　　娃娃也不点破他，小妖却不明白，问道：“为什么新郎容易饿？”

　　赌徒一口酒呛了喉咙，咳了半晌才好些，小妖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都把自己呛着了！”

　　赌徒心想，还不是拜你所赐，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们要不要也吃些？”

　　娃娃笑道：“到厨房里来当然是要吃东西。刚才只顾着听墙根，可是一口都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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