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的挽歌 第二十七章 物是人非

　　“嗯。那好。你首先要学习控火术……我来教你。”妮可说道。

　　对法师来说，要使用任何一种元素系魔法，都要学会这一种魔法的控制术，它是连系法师精神力和自然世界中魔法元素的纽带。可以说，整个人类魔法体系就是建立在七大元素控制术的基础上的。

　　和冥想法类似，元素控制术也因为这无数年的发展而根深叶茂，产生了各具特色的流派。好的元素控制术能够提高精神力的使用效率，更可以减少魔法的吟唱时间。因此它们和好的冥想法一样难得，不过由于不像冥想法那样终身唯一且不能更改，所以大多数魔法师并没有给予它足够的重视。

　　妮可掌握的控火术是她在魔法学院学到的制式控火术，但由于拜伦帝国皇家魔武学院的地位显赫，而妮可又是学院全力培养的天才少女，所以她学到的控火术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控制术中最顶尖的。

　　……

　　“对，就是这样，用你的精神力牵引着魔法元素，让它们按照你的意志排列。它们很友好的，不用怕。”妮可兴奋地鼓励着卢瑟。经过几个小时的理论讲解，这是卢瑟第一次尝试和空间中的火元素沟通。也许是由于卢瑟精神力太细腻的原因，他对火元素的控制力超乎妮可的想象。以她对火元素的感知能力，她发现几乎一瞬间，卢瑟身边的空间里所有的火元素就像活了一样移动着。

　　“真是厉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冥想法……”妮可赞叹着，这样的控制力意味着无与伦比的施法速度和精准的打击能力——这是所有法师梦寐以求的。她心中甚至有些不平衡，就因为冥想法的关系，卢瑟这个新手居然在火元素的控制上超过了自己，这让一直以天才自居的妮可很是失落。

　　不过在几天之后，妮可就发现了卢瑟的精神力有着致命的弱点。

　　……

　　“怎么会这样。”妮可颓然地道。“你的精神力真地只能扩散到十五米之外？”

　　“是的……”卢瑟疑惑地答道。他不明白妮可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被那个教给你冥想法的混蛋骗了……这样的精神力再细腻又有什么用？”妮可有些生气地道。她在为自己第一个魔法学徒打抱不平——那个什么前辈显然是在拿卢瑟当试验品。

　　“为什么？”卢瑟奇怪地问。他对魔法世界了解得越深，就越感到繁星冥想的强大，他甚至隐隐约约猜到，他之所以能制作出那枚令所有人惊讶的明亮戒指，也和繁星冥想有着极大的关系。

　　“因为你的精神力只能延伸到十五米以外，这意味着你的任何魔法都只有十五米的射程。那么你的施法速度再快有什么用？能快过战士的剑吗？”妮可说道。

　　……

　　经过妮可细心地解释，卢瑟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的精神力的优势在于极为纤细的形态让它的控制力和灵活性大大增强，然而这也造成另外一个后果，那就是这种细如蛛丝的精神力无法及远。以他目前四级以上的精神力也只能延伸到十五米之外，而普通的一级魔法师就能轻易地达到一百米以上。

　　魔法师施展的任何元素魔法，都是由精神力引导魔法元素形成的，一旦失去精神力的支持，魔法就会立即回归魔法元素的形态。也就是说，卢瑟的施展的所有魔法——不管是风刃或者火球术，都只能打到十五米范围内的目标。

　　虽然据妮可猜测，随着卢瑟精神力的提高，这个距离也会增长，但以他四级只有十五米估算，即使他成了十级大魔导，射程也难以超过一百米。这简直是一个笑话，因为大魔导师使用的许多魔法的覆盖范围都远不止这么点。也就是说，到时候卢瑟很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杀死的大魔导师。更尴尬的是，法师近距离的战斗力几乎等于零，然而卢瑟却不得不像战士一样冲锋陷阵，这几乎宣判了卢瑟法师生涯的死刑。

　　卢瑟听到妮可的话唯有苦笑。世上果然没有完美的事，既然自己的精神力有如此多的优良特性，那么有致命弱点也毫不奇怪。他倒不认为是凯恩斯故意骗他——从凯恩斯的日记上看，这个冥想法是他全心全意为弟弟克拉克设计的。而由于克拉克最终没有接受，自己极有可能是第一个练习繁星冥想的人，这种射程上的问题应该是凯恩斯也始料未及的。

　　不过卢瑟并没有太过沮丧——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成为一个大魔法师的野心。从某种意义上说，繁星冥想的确是最适合他的，作为一个魔纹师来说，射程毫无用处，而良好的控制力却是绘制出一切精细结构的基础。

　　卢瑟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反而安慰起安妮来。

　　……

　　旅途漫漫，卢瑟并没有因为繁星冥想的原因放弃学习魔法，而是继续跟着妮可学习各种火系咒语。这样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卢瑟喜欢那种操控魔法的感觉，他的练习也不以实战为目的，而是创造出各种奇怪的花样。就连妮可偶然看到数十个火球静静绕着卢瑟旋转的场景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最后不得不承认卢瑟即使在战斗上没有前途，做个马戏团员也会广受欢迎。

　　卢瑟这样练习魔法的另一个结果是他的身体因为被大量火元素浸润而大大加强。他现在的身体强壮，皮肤上呈现出一种小麦似的色泽，给卢瑟增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魅力。同时他的精神力也缓缓增长到了八十一颗星的程度。

　　卢瑟学习魔法三个月后，马车终于抵达了他的家乡黑岩堡。他站在马车的前辕上，贪婪地闻着大海特有的咸味。随着远处圣殿山上的圣路易斯大教堂轮廓渐渐清晰，卢瑟的心也越来越热切。

　　由于最近被刺杀的原因，卢瑟一行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在城外就下了马车，然后徒步进城。

　　“原来这就是黑岩堡……比我想象的美丽。”第一次来黑岩堡的妮可称赞道。

　　“是的。”奥古尤点头附和。

　　“这还不是最美丽的季节呢……黑岩堡的城花是郁金香，每到夏天的时候，都会有数十万支郁金香一起开放，全城都是香的。”卢瑟有些怀念地说道。说起来他已经有整整四年没见过郁金香的花海了。

　　“真好。到夏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妮可脸上全是期待。

　　……

　　由于卢瑟位于贫民区的房子实在不够体面，连他自己都不想回去，更别说安置妮可他们了。卢瑟于是先带着他们入住了城中的一家高级旅店，然后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独自向门外走去。奥古尤见卢瑟要离开，急忙跟在他身后——自从上次遇袭之后，他已经习惯这样保护卢瑟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黑岩堡我很熟悉，没什么危险的。”卢瑟说道。

　　“这怎么行……教会的势力在哪里都不弱。”奥古尤说道。

　　“呃……”卢瑟有些头疼。他是要去找安妮，自然不方便让奥古尤跟着。然而这一番话却不好意思出口，尤其是当着妮可的面。有了以前被威娜以此事常年取笑的经历，卢瑟决定尽量瞒着妮可。

　　“就让他一个人去吧……”出奇地，平时极少发表意见的戴维忽然诡异地一笑，帮卢瑟解围道。

　　“哦。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些。”奥古尤见戴维如此说只好放弃跟着卢瑟的计划。

　　“嗯。”卢瑟点点头，然飞快地跑了出去。

　　……

　　卢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安妮的家走去。一路上的景物和卢瑟印象中的已有了很大变化，这让他十分感慨。卢瑟有意选择的那家旅店和贫民区并不远，卢瑟很快就走到了安妮的家门外。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门是锁着的。安妮的母亲是一位裁缝，她的家同时也是一个裁缝铺子。因此只要安妮家里有人，门就总是开着。卢瑟抱着一丝希望敲了敲门，然而依然没动静——显然安妮不在。

　　卢瑟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由于担心被以前认识的人发现，只好暂时离开。此后一连三天，卢瑟每天在天色暗下来后都会过来，然而结果总和第一天一样。安妮家漆黑的窗户就像魔鬼的喉咙，一点点吞噬着他美好的憧憬。卢瑟的心越来越不安……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卢瑟再也按耐不住，决定冒险找以前的朋友问问。

　　……

　　“嗨，洛克。”在一个隐蔽的巷口等待的卢瑟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以前除了安妮外最好的朋友之一，曾经的流浪儿洛克。

　　“咦，你是……卢瑟？真的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发达了，全大陆都在传颂你的名字呢。我们都在为你高兴。”穿着廉价衣衫的青年洛克显然对卢瑟的归来很意外，一个劲地问个不停。

　　“就在前几天……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有事要问你。安妮到哪去了，你知道吗？”卢瑟开门见山地问。

　　“喔……”洛克忽然低下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瑟。

　　“怎么回事？你说话啊。”卢瑟盯着洛克问。很明显，洛克刚才的慌乱加重了他心中的不安。

　　“卢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得不建议你，还是忘了安妮吧。”洛克想了好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而，对卢瑟来说，这个普通的句子就像最可怕的禁咒魔法一样，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击得粉碎……

　　“快告诉我，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双眼通红的卢瑟一把抓住洛克，有些疯狂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