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的挽歌 第二十八章 大祸

　　洛克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带着卢瑟去找安妮。

　　然而卢瑟跟着洛克越走，心中越是难过——他知道这片拥有着宽阔道路和华丽建筑的街区是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了。”洛克指着一座用魔法灯装饰着的华丽建筑，大门外多达二十四名穿着整齐制服的女侍和排成一排的高档马车无不说明了这里的档次。

　　“你不要开玩笑。”卢瑟沉着脸说道。这座建筑是黑岩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也就是普通人常说的妓院。只是此处的消费高昂，历来只有贵族公子和大富豪们才有能力在这里一掷千金。

　　“是真的。我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我们还是别进去了……你就当她这个人从没出现过好了，以你的现在的身份又何必……喂，你听我说。”洛克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卢瑟红着眼睛朝里面走去。

　　“喂，你听着。你想进去也可以，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等一会儿见到了什么都要克制一点。这里是罗斯菲尔德伯爵的产业，即便是你也惹不起……”洛克追过去说道。

　　“带路。”卢瑟没有心情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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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外面正是寒冷的冬季，但这座建筑物里却温暖如春，但屋内却找不到任何壁炉。显然这种效果是靠昂贵的大范围火系魔法阵实现的。

　　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大厅里，无数举止优雅的美丽女子和衣着高贵的客人们坐在沙发上喝酒聊天。大厅中间的长桌上放着美酒佳肴，供客人们随意取用。乍一看，这里和一般的高档酒会没有不同，看不到过于旖旎香艳的情景。但卢瑟知道，这只是这些客人们整晚狂欢的序曲而已，真正的精彩之处都是在楼上几层的包房内完成的。

　　“请问安妮·诺菲尔小姐在哪里？”洛克找到前台一位侍者问道。

　　“哦……很抱歉。她现在正在三楼小宴会厅陪客人，今晚您可能见不到她了。欢迎您选择其他的姑娘……最近我们刚从引入几位精灵少女，您愿意试试吗？”侍者翻看了案头的记录薄，遗憾地说道。

　　“哦，不用了。谢谢您。”洛克点点头，转过头却见卢瑟正走向上楼的阶梯。

　　“喂，卢瑟。我们明天早点来吧……你这样上去找她是很不礼貌的。”洛克急忙上前拉住卢瑟。

　　“闪开，别拦着我。”卢瑟使劲将拉着自己的洛克挣脱。洛克知道这种情况下没办法劝卢瑟，只好叹了口气，然后跟在他后面。同时暗暗祈祷，希望诸神能够保佑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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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这里是查尔斯先生的私人宴会，如果没有收到请柬的话您不能……喂，先生……”卢瑟无视站在门口的侍者的阻拦，直接闯进了三楼的小宴会厅。

　　这个小宴会厅不大，中间摆着三张大圆桌，周围坐着数十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卢瑟扫视一眼，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安妮此时正坐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腿上，低着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近五年时间过去，安妮的容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如以前一样清丽，即使这样污浊的环境和厚厚的胭脂也不能掩盖她那种如百合花一样的纯洁气质。这使卢瑟一眼就认出了她，同时也确定自己还爱着她。

　　“安妮。”卢瑟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说道。

　　“你……你是……”安妮显然刚才没有注意到卢瑟进来，此时听到卢瑟的声音才猛然站了起来。当安妮的目光和卢瑟交会的一刹那，她便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一滴一滴的泪珠滑落，然后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安妮。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我走的时候要留给你钱，你不要，现在却……”卢瑟难过地说，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事。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妮低头哭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你付得起这几个金币吗？”刚才和安妮说话的男子显然误解了卢瑟的意思，高声怒道。

　　所有的沉浸在欢乐中的贵族子弟听到这个声音都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都显得兴奋，却没有任何惊讶，就像观赏一幕新上演戏剧一样。对于这些人来说，在欢场争风吃醋是一种必要的调剂，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卢瑟价格不菲的衣饰也让他们误以为是自己的同类。

　　“发生什么事了？”一位微醺的英俊青年走了过来。

　　“查尔斯少爷，这位先生显然不准备珍惜自己的荣誉了，他刚才……”那个青年显然地位不如查尔斯少爷，一脸恭敬地说。

　　“不是的。查尔斯先生，艾特先生。这位是我以前的朋友，因为有些事找我，没想到打扰到了您。真是对不起。”在一旁的安妮见状赶紧乖巧地道歉。

　　“哦。原来是故交？哈哈，既然这样就你们一个机会，你带他去隔壁的空房间解决，不过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本事了……”查尔斯听了安妮的话阴阳怪气地道。周围看戏的贵族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那些陪侍的女郎们也都抿嘴轻笑。

　　安妮屈辱地点点头，拉着还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发笑的卢瑟走出了房间……

　　“你别急，先听我解释……”安妮在一间小房间里向卢瑟说道。在这里，这种小房间还有许多，只要里面没人，所有的客人都可以任意使用。

　　卢瑟静静地听着安妮的话，心中的愤怒和不解渐渐被悲伤取代。

　　在卢瑟走后的第二年，在贫民区挣扎多年的诺菲尔夫人——也就是安妮的母亲终于凑齐了足够的银币，在城中心的商业区租到一间小铺面。诺菲尔夫人有着很不错的裁缝手艺，只是因为一直在贫民区才默默无闻。

　　这种局面随着新裁缝铺的开张迅速改变。很快，许多贵族太太小姐就成了这个裁缝铺的常客，安妮一家的收入也因此翻了几番。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然而却因为一件意外成了灾难的开始。

　　前年冬天，罗斯菲尔德伯爵夫人为了纪念她十年前的婚礼，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为此，她特意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那件婚礼上穿过的华美婚纱拿了出来。但由于存放的时间过长，婚纱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了一个小破洞。于是，伯爵夫人在另一位贵族太太的介绍下，将它送到了安妮母亲那里去修补。

　　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安妮在给母亲送夜宵时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烛台，将那件昂贵的婚纱完全烧毁。这本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只是一件婚纱而已，以安妮一家两年来的积蓄还是能够赔偿的。可惜那件婚纱是伯爵夫人珍藏的纪念品，意义非凡。

　　暴怒的伯爵夫人很快将安妮一家送上了法庭。众所周知，拜伦帝国的法律和法庭完全是维护贵族利益的工具，毫无公正可言。法庭根本没有开庭审理安妮和她母亲的案件就公布了结论——一个对于安妮一家天文数字般的赔偿。

　　最终，无法付清赔偿的安妮一家按照法律的规定成了罗斯菲尔德伯爵的奴隶。诺菲尔夫人成了打扫庭院的仆人，而美丽的安妮则在被伯爵夫人的弟弟夺走贞操后送到了这里。

　　“跟我走吧。安妮。我替你赎身。”卢瑟听完安妮的遭遇长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安妮都是无辜的。她还是当年那个在贫民区里照顾自己的善良美丽的姐姐。

　　“你说什么？”安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才的解释只是希望平息卢瑟的怒火，并没有奢求卢瑟能够救他出去。

　　“我说我愿意替你赎身。你愿意离开这里并嫁给我吗？”卢瑟一字一顿地说道。

　　安妮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明亮，然而不久黯淡下去。“可是那要许多钱。按照法律，必须偿还当年的欠款才行……”安妮伤感地道。普通的奴隶想要赎身，只需几个金币。即便是美貌如她，也不会超过一百金币。但是由于当年的巨额欠款，她要赎身却绝没有这么容易。

　　“要赔他们多少钱？”卢瑟问道。

　　“按照法庭的判决，要一万金币，不过……”安妮不安地回答。

　　“走吧。”卢瑟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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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要替安妮赎身？好，好。请您稍等。”一位年老的管事眉开眼笑。客人替这里的姑娘赎身的事本不少见，但肯像卢瑟这样帮安妮偿还一万金币欠款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毕竟贵族们只是多金，而非傻瓜。

　　管事很快找来了安妮当年的契约，卢瑟也取出了金币卡。然而这时意外又出现了。

　　“等一等。”说话的是刚才和卢瑟冲突的贵族青年艾特。他和他的朋友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卢瑟身边，而且全都表情不善。

　　“替安妮小姐赎身之前，是不是应该让她完成们已经确定交易呢？我们的钱都付过了。”艾特说道。他们显然是把卢瑟的行为当成了又一次挑衅。

　　“呃。从法律上说，是应该这样的。不过……”管事看了看气势汹汹的众人，尤其是那个叫做查尔斯的年轻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这么说安妮小姐今晚还是要陪我们英俊的艾特先生过夜啰？”查尔斯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是陪我，是陪我们所有人。今晚一定要给安妮小姐留下一段深刻而美妙的记忆。”艾特阴狠地说。所有的青年贵族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唔……”忍无可忍的卢瑟冲上去一把抓住艾特的领子，却被旁边一个健壮的贵族一拳打了回来。

　　“怎么？想挑事吗小子？整个东南行省还没有人敢在查尔斯少爷面前动手动脚。”那个青年贵族说道，他是一位二级战士，是黑岩堡的贵族子弟当中的打架能手。

　　查尔斯闻言洋洋得意地昂起头，享受着卢瑟的愤怒给他带来的快感。而刚才动手的青年则在一旁提防着卢瑟的后招。然而令他骇然的是，再次打过来的不是卢瑟的拳头，而是数十个燃烧着的火球……

　　等卢瑟冷静下来，他也像身边的安妮和洛克一样不知所措。摆在他面前的是数十具烧得焦黑的死尸。这群不成器的贵族子弟中，连一个中级职业者都没有，更别说战斗经验之类的东西了。于是，在卢瑟暴怒后的狂轰乱炸之下没有一个幸存者。

　　“你快跑。”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安妮。“查尔斯是理查德总督的小儿子。你闯大祸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卢瑟意外地道。

　　“赎身的事没有完成，我不能逃走。不然他们一定会虐待我妈妈的。”安妮黯然道。

　　“你……”卢瑟想劝她和自己一起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快点走。被他们捉住就完了……”安妮催促道。她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你小心。能躲就躲，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和阿姨。”卢瑟知道已经不能再拖，只好咬牙说道。然后便拉着旁边的洛克朝门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