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间】 第十八章：身世浮名无所惧 白云纷扰看江湖

　　突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叫道：“四公子，所说你是皖西潜山剑湖宫宫主李相凡的儿子，不知是也不是”。

　　又有人阴阳怪气的道：“李痴水，听说剑湖宫一夜之间，被魔教杀了个干干净净，不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何不说来听听！”

　　左边又有人道：“李痴水，听说“剑湖宫”有一套绝世神功“参袖手”你既是剑湖宫唯一的传人，我们何不比试比试！‘

　　话音未落，右边已有人接口道：“四公子，剑湖宫被毁，你逃了出去怎么倒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去找魔宫报仇，我正奇怪，魔教为什么不追杀于你，原来你根本就是个怕死鬼，不值得他们动手啊！”

　　众人齐吃一惊，纷纷转头，寻找发话之人，但举目却是人山人海，那些人既有心躲藏，众人一时又哪里找得到。李痴水吃了一惊，却是因为他的身份，这天下除了云间主人听文彦博说过之外，天下怎还会有人知晓。海若嫣则吃惊于竟有人混入人群之中，胆敢到青枫画馆来生事。当下站上高台，怒声道：“说话的朋友是哪几位，何以藏头露尾，见不得人么？”

　　蓦然人影一晃，一人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不知好歹，找打——”“噼啪”两声，众人一呆，却见海若嫣脸上竟有两个鲜红的掌印，众人无不惊骇，堂堂江南海家的千金小姐，一身功夫虽不能说傲视群伦，然而家传的《六阴擒剑掌》本就是武林一绝。海家能屹立这风波迭变的江湖四百余年，却在第一个照面连人影都还没看清便被人打了两个耳光，这人的功夫当真是骇人听闻。众人注目一看，不由一呆。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精瘦老头儿，佝偻着腰，手执一杆黑黝黝的旱烟管，正笑嘻嘻地站在海若嫣面前不到五尺之内的范围之处。

　　蓦然身影连晃，三道人影分从东、西、北笔直标射而出，举手抬足之间，只听“妈呀！我的腿！”“啊！是谁摔我？格老子的，你……”“哇呀，妈，救命啊！”……只听抨抨之声不绝，人群之中顿时大乱，人影乱飞，有的被扔出画馆，有的穿过窗户……三道人影恍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东穿西窜，拳打脚踢，枉这大厅之中有如许多的武林高手，在这一瞬之间许多人却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上，不是被扔飞出去，便是被打得头破血流，肢断脚残。众人无不惊骇，急忙后退。定下来一看，大厅之中已是横七竖八躺倒了五六十位高手，有的尚在不断惊呼:“好呀！我的手！”“我的腿被踢断了！”“我的耳朵”……一时之间，哀声一片。而三个老人分穿玄、白、紫三色衣服，立于大厅之中，傲然四顾，众人无不心惊。

　　紫衣人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绝作。拍一拍手，嗬嗬笑道：“今日此来，只为铲除青枫画馆，其余人众，不得妄动，否则，嘿嘿……便让你们瞧瞧我们‘雪落江湖’魔教四大长老的手段！”

　　众人闻言，心中无不倒抽一口凉气。魔教自教主以及文丞武侯之下，有六大长老，分别是“雪落江湖魔玄”，功力之高，有如神话。以往只须派出一位，便几可以颠覆一派。而今天却连到四位，这固然是由于青枫画馆在武林中的鼎盛威名，而更重要的却是点苍一战，魔教损失巨大，而久攻少林不克，江湖中地位超然的玄教自“剑海楼主”萧缚情接位之后插手此事，对魔教进行了一系列的反攻，渐渐引导正道同盟，拆毁魔教在江南六省的分堂一百多处，令魔教元气大伤，因此姬太情不得不精英尽出，以优势力量反扑。此次“雪落江湖”四大长老联袂南下，对青枫画馆是志在必得。不想却让他们在这里见到了剑湖宫当年唯一的漏网之鱼——四公子李痴水。当年剑湖宫一役，四大长老中“雪、落、江”三人都有参加，湖长老则留在魔教总坛扫荡武侯李夺的势力并豫设埋伏，当年雪长老就曾见过四公子一面，但对于其为什么会神秘失踪，魔教包括姬太情都是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剑湖宫一役关系重大，是他一生的转折点，他当然郑重，对剑湖宫上下，莫不研究透彻，知道四公子李痴水不会丝毫武功，但剑湖宫上下无一生还，偏是他却逃却无踪。但姬太情也并不把李痴水放在心上，何况自此之后，李痴水漂泊独行，天下根本就没有第三人知道他的身份，而他行事低调，不思恩仇，要复仇杀他爹的大仇人李夺也已死，要复也无从复起，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对于魔教来说根本构不成一丝威胁。姬太情急切想将天下掌握在自己手中。查了一阵见无结果也就罢了，转而去全力对侍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以图能早日雄霸天下。四大长老在此见到四公子，虽感李痴水改变了许多，仍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俯瞰战局的四公子，那种气质又岂是模仿能模仿得到的。因此实是一意外之喜。“雪落江湖”眼见人人惊惧，纷纷后退，大是得意，对视一眼，同声大笑起来。在他们眼中，区区一个青枫画馆，劳动四大长老大驾，真是荣幸之极。有他们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忽然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道：“四位枉有如此年岁，何以视人命如草芥，这般轻贱人命？”正是满腔怒火的李痴水。

　　江长老抬头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四公子不须着急，收拾完了青枫画馆，我们自然便会来收拾你的。”

　　李痴水淡淡的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而不死何为？”海若嫣大吃一惊，她已领教过四大长老的武功，虽说骤不及防，然湖长老人影一晃就已到了自己面前，武功之高，自不侍言。她素来极富机变，但此时面对如此强敌，力量悬殊根本不成比例，纵是再聪慧百倍，一时也是束手无策。此时李痴水不知轻重，出言激怒对方，只怕转瞬之间，便遭毒手，她急抽长剑，却已迟了……

　　果不其然，玄衣长老一听李痴水最后一句，不由大怒，身形一晃，如电直入，恍如鬼魅一般。大厅之上人数虽众，却无人有这般功力，眼见李痴水就要尸横就地，许多人已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忍观看。

　　耳中忽听“呼”的一响，只听玄衣长老一声怒吼，衣袂破空，倒飞而出。四下惊呼迭起。海若嫣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大奇。只见李痴水青衣飘拂，淡然而立，手中兀自握着刚才画画时的长大毛笔，墨迹淋漓，脸上却是一脸茫然的神色。而玄衣长老胸前衣衫却裂开了一大截，水墨乌黑，满面惊骇的站在七八丈外，神色之狼狈，一生无二。他本以为手到擒来的李痴水，却毫发无损。

　　原来刚才一瞬之间，李痴水也忖度必死，但几于求生的本能，他随手去挡。不料刚才画完《江山入画图》四大长老就来捣乱，还未放下手中毛笔。他生来从未如此的尽过全力，挥手之时，忽觉指尖气息萦回，普普通通的一支毛笔在空中竟划出一道乌光。玄衣长老不在意间，竟被一笔划中胸口，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衣衫顿时破裂，但狼毫柔软，却未伤到皮肉，饶是如此，他只觉心口如被电击，跄踉退出七八丈，惊骇的望向李痴水。蓦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灰败若死。竟已身受极重的内伤。众人无不大哗，另三大长老急跃至玄衣长老身边，雪长老一搭脉搏，脸色大变，转身吩咐道：“湖长老，你照顾江长老。”红衣长老躬身道：“是。”扶着江长老坐在一边，脸色凝重，为其运功疗伤。四周众人纷纷退避。“落长老，你为我掠阵，兼替湖长老护法。”白衣长老道：“是。”心下却惊疑不定，他从未见过雪长老的脸色如此凝重过，如临大敌。李痴水会武功已是一奇，但若有连雪长老都心悸的武功，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当世江湖，除了本教教主姬太情、玄教教主萧缚情，天下还有谁是雪长老的对手。难道李痴水真的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功么？

　　雪长老望着李痴水，“嘿”然笑道：“想不到世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公子李痴水，竟拥有超越乃父的不世神功，实在是给了江湖人一个不小的惊喜。剑湖宫果然厉害，便让老夫领教一下剑湖宫的武功绝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