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间】 第十九章:物自为物我自我 心无挂碍云起落

　　李痴水呆呆地瞧着自己握着毛笔的右手，心头一片迷茫。这一霎那，他忽然想到了许多纷飞逝去的往事，一一流过心底。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从未练过武功的自己，怎么会突然拥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绝世武功。

　　世人眼中的广陵散，传言其中蕴藏了绝大的秘密。而文彦博送给自己的那一张，虽然栩栩如生，维妙维肖，却是一幅临摹而成的赝品。有人千方百计寻找其中的秘密，知道者自对其不屑一顾，不知道者却在山川图画之间寻找宝藏的秘密，却不知这个惊天大秘密就在广陵散那每一笔每一划之中。用力之轻重如落墨之浓淡，出手之招式如线条之轨迹，断续连接之间的布局便是一套云烟雾罩仿如棋盘般的内功心法。天下人苦苦去寻求秘密却无人欣赏画本身，终于纷纷与这绝大秘密擦肩而过。而若非极大天赋、极有耐心、真心喜爱、长久临摹，你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作画者其实已在代画选人，大奸大恶或只为求宝者，最终只会与这个大秘密无缘。显然当年临摹此画的人也没有想到，他所临摹的广陵散在传承了画的同时，也把这个绝大的秘密传承了下来。

　　李痴水日日临摩，久而久之，山水之一笔一毫，莫不了然于胸。半年方有微觉，二年而仅有小成。每登山临水之间，感悟日深，气息渐积。历三年至此，已是卓然大成。然日日一小进步，他身在其中，反而不觉。

　　想到这里，他不由信心大增。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西风紧。斜阳吹树。李痴水缓缓而行，想起十日之前在青枫画馆的那一战，至今还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几疑不曾真实。

　　那一战，他独对魔教四大长老雪落江湖，随手挥动，笔意淋漓之间，尽乃画中图笔。笔意断续流连，尽显风liu飘逸。

　　初时尚嫌幼稚，屡遇险招。然而偶见白云起落，心中顿有所悟。一千招过后，渐臻精熟，进入物自为物我自我的境界，心中再无挂碍，宛如空谷，任凭其间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他自我相空相，有法无法。一笔一划之间，博文儒雅，有时大开大阖，如勾格局；有时却精工细描，如染纤毫；谈笑飘逸之间，连挫四大长老。淡定之间，已是名动天下。

　　那一战的风姿，瞬即传遍了整个江湖。而他，却在人们歌功颂德之中，倍感孤寂，一人一马，悄然而去……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八月，魔教四大长老遇挫，灰心之下，寂然归隐。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九月，玄教教主“剑海楼主”萧缚情，仗剑一人，连摧魔教北七省二十三处分舵，魔教元气大伤。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十月，武当、峨嵋等派纷纷重建，天下群雄，纷起击杀魔教教众，魔教势力几乎一月之间，被连根拔起。姬太情见势不妙，急下令全部教众，退入总坛。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十一月，玄教教主萧缚情击杀魔教文丞朱计以及魔玄两大长老，声名如日中天，隐然已成为正道武林盟主。

　　后唐末帝清泰二年十二月，魔教发生内乱，江南七堂总堂主尹云开杀姬太情而自立。魔教经过一场内乱，再无能力争霸江湖，从此退出武林。

　　这一场历经四、五年的战争，终于以正道胜利而告终。玄教成为天下第一大教。萧缚情被人尊为“圣主”。声名之盛，一时无两。

　　然而天下之间，诸国纷立，人民生苦，不堪荼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