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间】 第十章:问语苍天皆无应 低头沉吟又两生

　　雪地苍茫，天光渐暗。苍茫的雪地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清亮的童音：“哈，李哥哥，看，孟村！”言语之中，省跃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温和一笑：“是么？孟村到了！”言语之间却殊无一丝欢喜之意、也无悲苦之色，仿佛这一切，外界的人事纷扰，都不能打动他的心、都与他无关。

　　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曾与他有关过？

　　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能嵌入他的内心深处？

　　又有谁能懂得，他心中的寂寞？有谁知道，他曾经的故事？

　　他仿佛无动于衷这天地。岁月飘流，三个月前，是吧，三个月前，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大火口，焚毁了他所熟悉的一切的一切。

　　从此，他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

　　他活了过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然而他为什么会活下来，只怕今生来世、千人万人永远也不想不出。而他自己，更是懵懂得一无所知。

　　甚至，在剑湖宫最高处的他，俯瞰了这一切，他还一时无法明白这是什么？在那熊熊烈火中，他恍惚看到一个与自己好像的人影，握剑而立。在他身边，拥簇着一大群一大群身穿黑衣的杀手。隐约听到的一个奇怪的命令就从那边一重重而来：“教主金令：保护落花山庄后院的主人，如有违抗，当场格杀，诛同支、九族！”

　　这是一道罕世的命令，一人违令，千百人陪葬。

　　为什么？永远、永远的沉没在了过去，永远、永远不可能有人破悉！

　　朔风怒吼，隐约已可见村庄中闪闪烁烁的灯光，有人听到驼铃声，奔跑了过来。认清来人，小雪妮儿兴奋的叫起来：“苏阿大叔，苏阿大叔……”

　　阿忽伦尔微捻长须，含笑致意。又有人迎了出来，当先是一个名衣长剑的白衣公子、剑眉星目、英俊飘逸，紧紧拉着另一个紫衣少女的手。那紫衣少女面如秋水、星沉婉丽，正是夜寒族中最美丽的女郎——紫沫儿。

　　两人迎上前来，盈盈拜倒。白衣公子恭声道：“名剑传人苏少白拜见长老。”紫衣少女道：“紫沫儿见过长老。”

　　一个小女孩蓦地从车厢中扑出，紫沫儿一把搂住，亲了一口，微笑道：“小雪妮儿，又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告诉姐姐？”

　　小雪妮儿嘻嘻一笑道；“不告诉你。”过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伸头凑到紫沫儿耳边，轻轻道：“我认识一位比苏少爷和李少爷更漂亮的大哥哥，你信不信？”

　　紫沫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又来胡说，天底下，还有比苏哥哥更漂亮的人么？我不信。”

　　小雪妮儿嘟嘴道：“那只是你眼中的而已。我说李文宗李少爷就比苏少爷漂亮，武功更是比都没法比。”

　　紫沫儿微怒道：“不准提李文宗，你讨打么？”口气一软，轻叹道：“李文宗是回疆中最聪明的少年，只是他学习‘魔主’苏剑三的武功，人人都瞧他不起而已。其实，他本应该是回疆最伟大的勇士的。唉！谁叫天意弄人，让他跌下断肠谷，却得到‘魔主’的毕生绝学。苏哥哥虽是名剑传人，比起李文宗，却还是差太多了。”

　　小雪妮儿微嗔道：“李少爷又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族里人要瞧不起他？”

　　紫沫儿微微失神，道：“他虽没干什么坏事，但魔主是我们夜寒族莫大的仇人，李文宗学习他的武功，族里自然瞧他不起。更何况……”她脸上略略一红，低声道：“他还拿走我们紫沫家族中至高无上的剑谱，逼我跟他……跟他成亲，族里人自然更加瞧他不起。”

　　小雪妮儿大为不服气道：“魔主是坏的，武功可没有好坏之分。李少爷还用它打退了好多坏人的进攻呢！更何况，爱一个人，难道也有对错么？”

　　紫沫儿一怔，喃喃道：“爱一个人，自然没错，可是……”可是了半天，却觉实在不好辩驳。当下拍手道：“好了，我们不谈他好不好，西里爷爷还在村里等着我们呢。”说话之间，抱起小雪妮儿，已进了村庄。她心中却在喃喃自问自己：“爱一个人，难道也有错么？可是，我爱的，却是苏哥哥啊！……”而小雪妮儿的心中，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李少爷若没有错。而紫沫苏里老爷爷宁愿家族里至高无上的剑谱被李少爷拿去，却仍尊重紫沫儿姐姐的选择，不以她的幸福来换取《留梦影神剑十三式》的剑谱，他也是一个真正的大好人呢！可是，为什么好人与好人之间也会有敌对呢？”她苦苦思索，仍是不得其解。想了一想，她忽然又高兴起来：“可是，我们族中，却全都是真正的好人呐。有了这么多的大好人，我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