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即将出兵

　　军情会议。

　　虽然众人皆着柔软的便衣，厅内却能嗅到冰冷刀剑的味道。

　　杨尚文威严坐在正中，左侧坐着长子杨镇衙。下面分两列，右首是次子杨镇役，接下来是程紫良等将领，左首是梁伯开将领，接下来是许安等人。杨西翼沈封亮几乎坐在最后，他们是第三代，仍要尊重各位叔伯。叶朝不在其中。

　　杨尚文扫视了一圈，苍老的声音缓缓吐出：“天下之势逐渐明朗，晋王雄才伟略，定是取代刘家的那一个。”

　　小王爷李宿阳并不在会上，可杨尚文仍然这么说，似乎真的以晋王为主了。

　　“各位将领可安置好边岭诸城？”杨尚文事先已对各位驻扎在外的将领格外嘱咐，一定要巩固好来之不易的县城，以防在此变换之际突遭事故。

　　众人点头。

　　“我们将与晋王共同向汉京方向进攻。”杨尚文顿了顿，还是说道，“同时也要巩固南线和北线。”

　　杨尚文说罢，扫了一眼长子杨镇衙，示意儿子具体阐述。杨家的下一代首领担当极有可能便落在长子身上了。

　　杨镇衙站起身，声音浑厚：“杨镇役继续带兵向西北方向，配合汉京方面。”

　　杨镇役立即站起抱拳，恭敬的回答：“是！”只不过坐下的时候，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沉。身为次子的杨镇役知道，进攻汉京方向的一定是自己的长兄，有机会立下如此大功的也只有自己的长兄。

　　“梁伯开向西南方向。”

　　杨家的南面也是众反王没有得到的汉朝城市，杨西翼镇守了一月左右时间的卞县便是杨家向南扩充的前沿阵地。只不过东南沿海的梁道成也觊觎此处久矣。梁道成有长江天堑做他的壁垒，一直伺机北进。

　　“是！”梁伯开是杨家的老将，一把及胸的长须让梁将军气势雄壮。杨尚文知道梁伯开是个守城之才，虽然并不擅长攻城略地，却在将城池守护的十分坚固。

　　“汉京方面则由我杨镇衙主持。”杨镇衙扫了一圈众人，国字脸上充满了坚毅。他身为长子，自然有责任，也有权利，撑起杨家，带领杨家，走向布满荆棘却诱人的道路上去。

　　接下来是各自点将点兵，谋士许安，将军程紫良、李实达、章琼、付安士等跟随杨镇衙，杨西翼沈封亮叶朝等自然同样跟随。

　　杨镇役房中。

　　杨镇役沉着脸独自坐着，手中把玩着茶盏。

　　“将军！”杨镇役的心腹将领张离走了进来。

　　张离为人精明，常为杨镇役出谋划策，深得杨镇役信任。

　　杨镇役不咸不淡的吐出个“坐”字。

　　张离并不多加客套，谢过后坐在了杨镇役对面。

　　“将军，老爷子身体硬朗强健不输壮年呢。”张离看后杨镇役阴着的脸，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叫人听着莫名其妙，但是杨镇役却似有所悟般得抬起了头，直盯着张离。

　　张离见杨镇役手里还拿着茶盏，说道：“将军，我换些热茶。”

　　“好。”杨镇役的声音里带着些欢快，与适才的阴霾截然相反。

　　张离心里舒了口气，急匆匆退下。

　　杨镇役这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眯起的细眼透出些犀利。

　　老爷子杨尚文还能继续主持大局。下一代杨家领导者也不一定便是长子。

　　“大哥，你真的是我们这些兄弟里最优秀的那个吗？”杨镇役喃喃道。

　　校练场中。

　　杨镇衙接过随从递上的手巾，仔细擦了把脸，随手丢回去后，对同样刚操练完的杨西翼说：“嗯，翼儿又长进了不少。”

　　杨西翼也是大汗淋漓，刚才在场上几乎竭尽全力，尽可能耍的漂亮些。此时听到父亲的肯定，他更畅快了。“儿子在卞县也未曾搁下。”

　　“嗯。”杨镇衙对儿子十分满意，听到“卞县”，又说道，“你传来的那些文书，我都仔细看过了，布置的不错。”

　　“爹爹，表哥帮了我许多忙。”杨西翼的母亲是沈封亮的嫡亲哥哥。在父亲面前，杨西翼也毫不吝啬表达对表哥的感激。

　　“亮儿也是块好材料。”杨镇衙向来对这个外侄赞赏有加，只不过这次语气了好像多了些什么，不似平日里的夸赞。

　　杨西翼有些疑惑，试探的问道：“封亮常说，他的所学都是受益于父亲您对他的培养教导。爹爹可是觉得封亮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我找他说教说教，也过过平日里他对孩儿训责的瘾。”

　　杨镇衙有些伤感：“你娘亲生前要我好好照顾他，别委屈了他。”可话锋又一转，“翼儿，你切记不可心慈手软，如果有人怀二心，你一定要下得去手！”话里带着凌厉，让杨西翼不由得一震。

　　“爹爹？表哥怎么可能有二心？父亲，您说的是谁？”杨西翼听见父亲这骇人的话，又觉得有些好笑，急忙替表哥表明心迹。封亮从小与杨西翼一起长大，小时一起流离在外，大些时候一起回府，且不说对无依无靠的沈封亮来说，杨府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只看这些年里一起度过的风风雨雨，杨西翼也能断定，沈封亮是个有情义重亲情的好男儿，怎会背叛杨家？

　　杨镇衙没有打断儿子的话，却也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难受。

　　父子二人一路无语走出了校场。

　　杨西翼回想着父亲的话语，细细琢磨，却也不明白父亲刚才所指到底是什么？

　　自然不是封亮。可父亲为什么把这两件事连起来说呢？是不是封亮身边的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封亮身边有什么人？封亮虽然天才初现，却无甚直接掌权机会，唯一的便是前些日子卞县里提拔了许多人，可也是借自己之手啊？而这些提拔起来的也是些下级官士啊，怎么会入得了父亲法眼？父亲莫不是这么随口一提，提醒自己不要只顾安抚，也要有些铁血手腕？

　　杨西翼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却来到了沈封亮的院前。平日里有什么难解之事，杨西翼定会去找沈封亮商量。他刚要迈腿走进，却又硬生生收了回来。这些话岂不是叫封亮白白担心？也会不会叫封亮伤心？

　　这么想着，杨西翼还是走过了沈封亮的住处，好像只是路过。

　　“不过封亮绝不是奸邪之人！”想到这一点，杨西翼舒了一口气，觉得好受了许多。那些问题也不再那么重要。他摇了摇头，带着笑容望了下天空。

　　老爷子杨尚文独自坐在沙盘前，看着这中华十二州。

　　杨家明天就陆续出兵了。

　　晋王李章柏预计九个月内两面夹击，必能攻克汉京，扫平汉朝。

　　杨尚文仔细的看了一遍杨家的势力范围，新攻下的城镇都用小旗子做好了标记，这些小旗子是深红色十分鲜艳。这些是用杨家的血，青州的血，从朝廷手里，夺下的。二十年前的自己何曾想过有这样一天？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朝廷不是这样昏庸残暴，何须流尽这些人的血？如果当年汉朝公正待我杨家，我杨家现在是否依旧镇守青州，甚至流血的原因是保卫汉家朝廷？不，百姓遭鱼肉，神州陷泥潭，我杨家世代守着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忠不是愚忠，这义却是为天下苍生！

　　两日后，杨镇衙杨西翼父子即将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