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浓浓的黑雾漫遍天空，遮住了火红的太阳。沉沉的雾气遍散到城里的各个角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打开阳台的玻璃窗，静静地望着窗外。现在虽然是下午三点多钟，可外面糟糕的环境却让我觉得似乎是到了凌晨时分。

　　学校的大操场上静悄悄的，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学生们不知都到哪儿去了。教学楼里亮着昏暗的灯光，在满空的黑雾缭绕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关好窗户走进大厅，刚想打开家里的壁式电视，可是突然间又好像记得这两天的电视全停台了。

　　“东方，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可没什么时间了。那东西又来了，从三点钟到现在不足十五分钟，又有很多人遇害…行了，我就在校门外等你，你赶快下来。”文彪粗壮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好吧。再多等我两分钟。”我转身盯着搁在玻璃桌上的那张薄薄的黄色纸片，文彪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纸片呈长方形，看不出用什么质料制成的，上面用红颜色的染料画满了奇怪的符号。我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极古怪的感觉，好像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用它与文彪通话一样。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得到它的。

　　我从卧室里拿上手电筒，随手关好房门，迅速冲下宿舍大楼，疾步穿过静悄悄的学校操场。

　　校门口的四盏挂灯，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映得这里特别明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汉斯已经不在这里守校门了，他最常爱坐的那张宽大的软椅也早被丢掉了。

　　文彪披着件宽大的黑色皮衣，正负手站在老汉斯常爱坐着的位置，嘴角虽仍然挂着惯有的笑意，但神情却显得格外严肃。

　　他身后正停着辆崭新的格莱克轿车，我已经想不起他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可我确定这就是他的车。

　　“走吧，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文彪静静地说，迅速转身钻进车门。

　　我没有问他们是谁，好像我的记忆中已经认识他们很久了。文彪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竟莫名其妙地升出一股暖意。

　　在柔和的车灯映射下，我能够看见两旁的行人道上，正有数不清的行人在惶乱地奔跑着。他们虽然满脸焦急，却并没有大声尖叫，更没有因相互撞倒而大声辱骂。透过敞开的车窗，除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汽车的开动声外，我甚至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这些都是当时在城里四处活动的人，他们运气很好，事发时并没有在临水公园附近逗留。”文彪点燃了一支香烟，缓缓说道。

　　“难道它这次又出现在海边？”我情不自禁地问，就好像我十分清楚明白他的话一样。

　　“嗯。当我们发现情况后，立即拉响了市里的警报。并利用广播系统，警告所有人要尽快远离海边。”文彪深深吸了口香烟，“算上今天，那东西这半个月来总共现身了九次，而其中竟然有四次出现在海边。看来我们的猜测并没有错，在背后操纵它的人，对大海定有一种特别的嗜好。”

　　车在拐出几个弯道后，迅速来到宽敞的临水公路。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可以看见公路两旁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他们全像丢了魂儿似地面朝大海的方向俯拜着，一动也不动，眼瞳中毫无神采。

　　“下车吧，看样子我们只能步行过去了。”文彪叹了口气，瞬间又露出极恼怒的神情，“我真他妈的不明白，那躲藏在背后的混蛋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以为能靠这种方法将城市里的人全杀光吗？”

　　浓浓的黑雾缭绕在跪满街面的人群中，我和文彪打着手电筒从人群中穿过，转眼来到临水公园靠海岸的护栏边。

　　大海的怒吼声不断从身下传来，汹涌的波涛不断拍击着坚硬的护堤，传来一声连一声更加强劲的巨吼。举目望去，在汹涌澎湃的海面上，一个由耀眼的白光组成的巨形的‘Ｖ’字符号，凌空悬浮在海面上，伴着海面的起伏不停晃动着。

　　文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真是想不出，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控制住在它周围五百米内的生物，令它们彻底迷失本性，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然后它就好像逛馆子点菜一样，在不知不觉间锁定吞噬的目标。”

　　“我猜这极可能是一种能够操纵精神的巫术吧。”

　　好奇怪，说这句话时我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好像我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一样。

　　文彪叹了口气，转身背靠着护栏。指着十多个面色苍白、歪倒在公路边，看样子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来查这些猝死者的各方面资料，可是他们丝毫没有一点儿共同之处。”苦笑了笑，又指着街面上密密麻麻俯拜着的人群，说：“唯一的共同处，就是他们死前都跟这些人一样，处在同一种精神状态之中…咦，我们的紫芸小姐怎么也来了？”

　　我心神一震，迅速回头循着他的眼目望去。一位身材高佻的年轻女子，正从对面街上缓缓向我们走来。

　　她有着一头纤细柔顺的秀发，一张迷人的鹅蛋形脸庞；细长的眼眉弯弯的，像用精巧的画笔细描出的一样；她的眼瞳很大，像童话中迷人的天使，充满着一种震慑人心的魅力；一对修长的美腿在白颜色的超短裙的衬映下，显得格外迷人。

　　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并且对她有一种非常深厚的感情。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这一生最心爱的女人，令我心里不由自主涌出一股暖暖的感觉。

　　“枫叔已经查到了这种符号的来历，让我来警告你们一声。在大约四百年前，西方有位咒术师，创造了一种极其邪恶的聚魂术。这种法术施行之初，便会出现我们眼前所见的这种聚光而成的‘Ｖ’字符号。”紫芸看起来走得很慢，却转眼已穿过街道，来到我们身前。

　　文彪皱了皱头：“聚魂术？收集魂魄来干什么。”

　　“不知道。曾经有人猜测，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唤醒沉睡在地狱的大魔王。不过欧联的人没有给他机会，在他收集第327个魂魄时，就受到了来自欧联和北巫会的围攻。”

　　“327？老天，他究竟要收集多少魂魄。”文彪失声惊叫起来。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是499。”紫芸微微一笑，说道，“枫叔计算过，根据前几次东都市遇害的人数来看。如果今天晚上，你们还不能揪出到底是谁在幕后发动聚魂术，那么我们将有机会亲眼见证来自地狱的魔王。”

　　文彪冷哼一声，说：“撒旦吗？真会开玩笑。我可从不相信真会有什么地狱大魔王。那些不过是无聊的人编出来吓小孩的玩艺罢了。”忽然掉头望着我，一脸埋怨地说：“当时我就建议你不要轻信兰斯市长的话。他简直是一只老狐狸，只花一百万就哄得你欢欢喜喜地接下了这笔烫手的生意，还以为有便宜可占。现在可好了，到时候真要钻出个什么地狱魔王来，我们不仅收不到钱，更可能将命也搭进去。”

　　“五十万，我有办法帮你们找到他。”紫芸淡淡地说，眼眸里透出精明的商人惯有的狡黠。

　　“我的女天师，你在开什么玩笑？五十万，光找人你就想要全部酬金的一半。”文彪惊讶得合不拢嘴。

　　“忘了告诉你们。枫叔怀疑这次施展邪术的人，有很大机会是一只年代久远的吸血魔。”紫芸淡淡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免费向你们提供技术参考。”

　　“好！成交。”文彪向我眨眨眼，毫不迟疑地说，“能与驱魔族的女天师联手作战，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我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耳旁响起一阵单调乏味的电话铃声，周围的一切迅速在我眼前模糊起来。

　　我心神一震，头脑忽然格外清醒了起来。片刻后，我感到自己像是躺到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床铺上，身旁不停传来文彪大嗓门的嚷嚷声：“张荣，现在我总算认清你了。东方以前还真没说错，你小子压根儿就是有了异性就没了人性。你不是说过八点钟就到医院来吗？…什么？被秦茗缠住了，没办法…秦茗是谁？又是你新认识的女人吧，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听她的话……算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十分钟后见不到你，老子就跟你绝交…什么？来不及。他妈的，别拿这来搪塞我。咦？东方好像动了一下。我去叫医生去了，你最好快点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几下，接着传来“啪！”地关门声。我隐约听见文彪在远处边跑边喘着气，大声地叫唤道：“医生！医生！他好像醒了……”

　　欧联：欧洲联合除魔会的简称。由欧洲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驱魔家族组成。总部设在布鲁塞尔。

　　北巫会：北美巫师协会的简称，该团体聚集了北美洲最优秀的巫师和咒术师。总部设在墨西哥城。

　　（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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