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家厂也是我们村的呢！来看看怎么了？”女人们拉下脸，她们只是好奇，看看这家厂是做什么的，用得着那么正儿八经的嘛？

　　“以前也许是你们村的，现在是我们租下的。工厂不允许参观，出去。”姜斌懒得废话，轰走她们。

　　“老李！把大门关了！莫名其妙的人，不要放进来。”老李就是那个看门的老头。这老头纯粹是来混日子的，有人进来就看着，也不问一下。

　　老李不情愿地出了门卫室。大铁门很沉的呢！你们歪歪嘴，我就要拉来拉去的！他还不认识姜斌，不过沈建平和江南在一边没说话，那么这个年轻人一定也有后台的。磨磨蹭蹭地拉拢铁门，还挂上把大锁。

　　沈建平：“这些可都是地头蛇啊，我们一般都不管的。农村就是这样子啦，一个个闲得发慌，无事生非就是这些人了。”

　　江南有些不平：“不管就不管好了，可这个老李也真是的，门卫是干什么的？不认识的也乱放进来，还要门卫干嘛？”

　　姜斌：“地头蛇？我怕个鸟！敢来骚扰，一个个都灭了！一群刁民而已。”

　　沈建平也是，怕个鸟？你们做老板的都不怕，我一个厂长怕什么：“哈哈，没错，就是刁民。不管他了，我已经叫女孩子们去菜场买菜了，等叫厨房摆一桌。这儿地蔬菜鱼肉可都是新鲜货色。没经过冰箱的，味道很不错！”

　　江南：“嘿嘿，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怎么也不见你发胖的。给点经验吧，我最近又重了！”江南的最爱也就是一个吃，两个男人很三八地讨论着塑身话题。

　　沈建英一下车就进了车间，外面的这个小插曲她没见到，看到了也不多管。这么一点点小事！再说，老李还是她的朋友塞进来的，也不好怎么他了。

　　打样的老陈师傅在跟她发牢骚：“我说建英啊。你找我来打样的那，还是做机修的？我现在都成杂务工了，什么都要管。上课也就罢了，当初说过要管培训。可你买地这都什么破铜烂铁啊！我看了下，都是人家厂里报废的横机吧？这也就当废铁卖了才对，你收来干嘛？对了，你收来多少钱一台？”

　　沈建英摸摸后脑勺：“呃，四百到五百一台。陈工。你多费心了，现在也就几十台机器。我也不指望这些机器以后能生产，就是做培训的设备吧！能摇的动就好。”

　　陈工：“现在大的工厂都用电动的横机，谁还来手工摇的！我看了下这些设备，有几台是从电动设备上淘汰下来的，现在手工操作还能行，注意点轻重就好了。另外大部分横机，都需要大修。有些连针槽都碰歪了，修都不能修！你以后要买这些东西，带上那两个保全工一起去挑，不要什么垃圾都往回

　　沈建英：“哈哈。新工厂还在造房子呢！等厂房弄好，我们就去进设备了，都买新地！这些旧设备，先混着吧。”

　　陈工：“现在是混也混不下去了呀！你都不知道，往往上课上了一半，我要操作示范的时候，居然找不到一台能用地机器。然后还要抄起工具自己修！你付给我那么高的工资，就拿我当保全工用？你不觉得亏吗？”

　　沈建英没到这些旧设备引起那么多的麻烦，培训进程被明显拖慢了。早知道就不贪便宜了！新的横机一台两千多，电动的设备四千多。这些旧货只有几分之一的价格。着反正用来练习的，就一口气买下了二十多台。等新厂开好，这些设备再扔到机修车间拿去培训机修工！得好好的，可惜事与愿违，连培训都影响了。

　　姜斌在外面逛完了，也到车间里来四处张望。那些女孩子穿的五颜六色。养得圆滚滚。皮肤也都从刚进城市时的黝黑转白。化妆品当然是没有用地，最多洗完脸擦点面油。纯天然的五官。素面朝天。女孩子们也偷偷打量这个小帅哥，然后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说着说着还一阵大笑，惊天动地的笑声……震撼得姜斌直皱脸。

　　晚饭也是那些女孩做的，姜斌吃了几筷，不合口味。正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江南窃笑着端给他一盆熟食。

　　“嘿嘿，现在知道我带那么多熟食是干嘛的了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饿到半夜实在受不了，把司机叫起来赶回市区去买排骨年糕充饥的！”

　　姜斌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看看其他人，沈建平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沈建英也是吃了几筷意思意思就放下筷子，点了支烟，继续和陈工讨论培训的话题。另外几个保全工，都没有上桌，从厨房分了点菜，端回自己宿舍吃饭去了。有几个女孩子显然和沈建平混得不错，挤在他边上吃饭。

　　看到姜斌注意那几个女孩，江南解释着：“她们是第一批招进来的，算是元老，也混油了，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些菜也是她们烧地，是安徽人。”

　　姜斌奇怪着：“这里不是上个星期才租下来吗？”

　　江南：“我妈开新工厂又不是一天两天，之前在打浦桥那里租了个民防所的地下仓库，弄了几台横机就开始培训，都有半年多。”

　　姜斌：“你的意思是说，都半年了这几个还是徒？”

　　江南：“……是的，你不用多说，我也觉得我妈的法有点问题。看她们培训的进度，等她们能正常工作了，估计我们地工厂也都拆迁了。”

　　“这可不行，还是要找熟练工！除非你们开工厂就是玩玩。”

　　江南：“神经病，谁没事做开工厂玩！要么也就你这个无聊男才干这个。我也知道熟练工好，可是没你得那么简单。熟练工难找啊！现在只要是纯羊毛地羊毛衫，就没有卖不出去的。羊毛衫厂是开一家发一家！启东工厂地人手都招不满。这里有几台横机，还是从启东运来的闲置设备。”

　　“羊毛衫有那么好卖？”姜斌有点不信。

　　“你在上海是不怎么觉得，因为上海服装店多嘛。有很多跑单帮的，专门跑那些外地的展销，销售上海品牌的羊毛衫，一个人一星期可以赚几万块，我知道最多的一个家伙，一星期赚了十万！可而知销售的火爆了。而且我们贴的牌子，可是上海滩的名牌。”

　　“那不是比周乐赚得都多！”姜斌有点发愣，区区二十块钱一件的羊毛衫，赚得比走私带家还多？

　　“翻倍的利润啊！你算算，羊毛才多少钱，6元一斤，还是经过处的白毛。哦，这些你不懂，我就给你扫个盲了：刚剪下来的羊毛，是淡黄色的，我们叫黄毛。处过后，叫白毛。白毛送到工厂里纺成毛线、染色，到我们手里，也就十多块一斤。一件羊毛衫，比较厚的也就一斤多，普通的只有七八两毛线。就算一斤吧，我们的成本也就十多块。加上人工，工厂的各种费用，出厂价在25元一件。可零售价是多少？是4元！翻了一倍。如果是名牌的、式样新颖的羊毛衫，还要更贵，买一百多块的都有！成本也就多一个打样费用。”

　　那么好赚？？“那么产量呢？一台机器一天可以生产多少？”

　　江南：“横机是生产主要面料的，后面的工序还有修补、拷边、缝纫、熨烫。当然主要的产量是按照横机来算，一台横机一天可以产十件左右。还要看工人的熟练度，差的生手，一天做四五件都勉强，好的熟练工，我见过一天拉出十七八件的。”

　　“工资呢？你们应该按照计件工资算吧？”

　　“一件羊毛衫分为前后两片和两个袖子，一套共四片面料，最便宜的一套一元，外地的工厂甚至只有几毛钱，最贵的人工也就两元。人工的差异，除了地方面的原因，工人的熟练度也是最主要的。同样一台设备，当然要手脚快的工人使用，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那收入不错啊！就按一天拉十件算，有二十元收入，一个月就有六百元！哪怕工资按一元算，也有三百元。你们的保全工算工资最高的，也只有七百元呢！当然打样师傅已经是高层领导了，不能算在里面。”

　　姜斌估算了一下，先不说工厂能赚多少钱，光工人赚的就不少。现在的普遍工资，还只有一百左右呢。

　　“所以了，虽然熟练工的工资高，但还是被很多工厂抢着要。我们一个还没开工的新厂，根本招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