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晚饭后

　　这个时候的晚上还是有电的，不过经常停而已，而且很多人家都是不点灯的，要花钱啊，都不愿意，一到晚上赵家村一片漆黑，那时候还爱听鬼故事，所以每次在外面玩的晚一点，回家的时候都是跑着回去，到家了才停下呼气。点蜡烛能便宜不少，点煤油灯也能凑活，到天黑了，大家都早早的把家务事做完，睡觉了，电风扇？现在还没有谁家买了，还得一两年吧，芭蕉扇就行了。

　　不过夏天的晚上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因为有很多东西可以在晚上玩，特别是每个月到月中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很大，到处一片银白色，四周都能看得见，晚上虽然也有点热，但是没有了白天的毒辣的太阳，对于小孩来说，白天都能到处疯闹，晚上就更理想了。

　　赵伟家夏天的晚饭是六点钟吃的，这个时候人都有点疲劳，一天结束了，赵刚也从学校回来，搬个凳子在前面院子坐着看报纸，等着晚饭做好，赵伟把饭桌搬到院子里，一家人都围在桌子边，朵朵今天也没有回去，赵刚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拿了点钱，让赵伟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啤酒，当然赵伟也从余款里贪污了几分路费，可怜的孩子。

　　赵伟和朵朵下午出去跑了一下午，饿的不行，两人又是一顿抢夺战，把赵刚乐得开怀畅饮，赵妈妈也是在边上，直给两人夹菜。赵伟瞄着赵刚的喝酒姿态，又看看他的肚子，现在还好，以后啤酒肚就会突起来了。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爸，记得多运动哦，小心以后长啤酒肚。”

　　“哦？你看你爸这样像是能长啤酒肚的吗？你要知道，都是那些当大官的能长啤酒肚，你看报纸上那些人，真到你爸我成了那样就好咯，其实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也不错呢，哈哈！”赵刚喝完一口酒说道。

　　“那可说不定哦。”赵刚答道，同时在心里想到，过几年日子好了，大家也不太注意这些，就是满大街顶着啤酒肚的人，当时很多人还真是这么想，挺个啤酒肚显得富态，有官相，还都整个啤酒肚别在裤腰带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那帮子楷模大部分都杀的杀，进的进了监狱呢？

　　“伟哥，什么是啤酒肚啊？是啤酒长在肚子上的吗？”朵朵小心的拉了一下赵伟问道。

　　“你记得村里军军他姐吗？挺着肚子的那个，男的长成那样就叫啤酒肚，你看咱爸有这趋势没？”赵伟细声说道。

　　“有。”朵朵无意识的答道，不过一会脸腾的红了，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

　　赵伟在旁边得意的哼着小调，时不时调戏一下咱小媳妇也挺有意思的，嘿嘿。

　　吃完饭朵朵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赵伟去了打谷场，到那一看，大家吃饭速度很快啊，已经到了很多人，正有几个女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传出老远。

　　朵朵一看那堆女孩，立马弃暗投明，松开赵伟的手就跑过去了，赵伟看了下，没有立即过去。朝其他地方看了下，二狗子，大飞已经在了，他们正在池塘边，往池塘里扔着东西，赵伟走了过去。

　　“伟哥来了啊，来打水漂儿，我一下能漂十个，怎么样？”二狗子说道，还挺了挺胸脯。

　　“好啊，我也来试试。”赵伟走到水池边，到地上捡起一片瓦片，试了试重量，好久没玩，都有些手生了，看了下他们，动作一下子就回忆起来，弯下腰，扔了下去，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三个漂后，瓦片进水了，赵伟看到它不再起来了，苦笑了下，这玩意也是得有点水平的。

　　二狗子一看赵伟就扔了三个，便更来劲了，抓起一个大瓦片，使劲往水里一扔，结果瓦片砸出去了，在水面落了一个大水花，因为用力过度，来了个九十度空翻，不过是头着地，趴了。大飞看见了哈哈大笑，赵伟一看就他乐得最欢，细想也是，打架打不过他，这也算间接报了仇。

　　不一会又来了好几个人，赵伟还看见了一批已经上学的，他们上学后大家见面就少多了，不过玩性还是不减，大家凑成一堆互相比较谁扔的远。后来不知是谁提议比赛，输了的做俯卧撑，赵伟一阵汗颜，现在貌似就他技术不太好，姿势都还不错，就是不能超过五个漂。大家一阵闹腾，每次都是赵伟垫底，不过俯卧撑他倒不放在心上，轻轻松松的就做完了。

　　快到七点半，天才渐渐的黑下来，池塘里的鹅鸭都被闹腾的不行了，都聚集在池塘中央，有几只比较听话的就慢慢游上岸，准备回家了，不过大多数都呆在中间，赵伟看着有几只头都塞进翅膀里，看来是准备就地睡觉了。不过鹅鸭想睡，人却不同意，让他们呆在池塘里，晚上指不定被谁偷去吃了，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便有一些人来赶鹅鸭回家。

　　首先出场的是侉子，侉子方言指腿，顾名思义，长得高大威猛，特别是一双腿更是粗壮，所以大家就都叫他侉子，这么多年就这么叫下来，后来大家都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了。他的声音也是洪亮无比，赵伟最先是听到他的声音，然后是一根长竹篙，再是留意到他的侉子，最后是看见他的人。他拿着竹篙，到池塘边一阵吆喝，不时挥舞手里的竹篙，不过他家的鹅并不领情，只是跟着他的节奏，他到池塘西边，鹅就游到东边，他到南边，鹅就游到北面，就是不上岸。他看不奏效，就拾起瓦片往鹅旁边扔，又招呼赵伟他们一起往鹅那个方向漂瓦片，总算是一步步的把鹅逼上岸了，然后侉子大叔就用竹篙赶着他家的鹅回家了。

　　侉子大叔走后，又来了几拨人，方法依旧，一阵吆喝，几片瓦片上去，鹅啊鸭的都不情愿的上岸了。大家目标都很明确，赵伟一想也是，他自己家没有养鹅，但是却养猪养鸡，一般大部分家畜都能和人在一起呆两三年左右，最后当然是进人类的五脏庙了，他也认识自己家的鸡。

　　天快完全黑的时候，赵伟看了下池塘，里面还有几只孤单的身影，大概已经睡着了吧，它们的家人或许觉得它们在这里比家里矮小燥热的窝棚舒服吧。

　　等大人们都走完了，赵伟他们便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当然是去捡蛋了。如果是鸡，它可能会安心的在家里的窝里将鸡蛋生下后才出门溜达；鸭就不怎么老实了，往往是走到哪，有感觉了蛋就掉出来了，可能你走路能捡到一个鸭蛋，千万不要踩坏了，那是你的了，不过大多数时候，鸭子们都会呆在池塘里，所以那感觉来的太快，等不及它上岸，鸭蛋扑通一声就落进水底了，只有等池塘在过年的时候水被抽干了到泥里摸臭鸭蛋了，赵伟就曾经看见过一只鸭子，半只鸭蛋露出在屁股外面，将出未出，可把他急死了，使尽全身力气驱赶，最终没能等到将鸭子赶上岸，蛋进水里了；鹅，品性居中，它往往会在池塘边选择一处草垛子，做出一个舒适的窝，有感觉了就上窝里一卧，生完蛋完拍拍屁股走鹅。

　　不过鹅鸭有道，人也有策，每晚辛辛苦苦的赶他们回家也是有企图的，那就是第二天早上放他们出去的前一定会先把每只母的摸上一摸，当然不是猥亵，别想歪了哦，是验证一下肚子里面有没有蛋，这个是能摸出来的，赵伟曾经也摸过的，硬硬的。中奖了的当然是临时收押，交货了的才能走。但是，也有漏掉的，还有就是像今天这几只没有回家的可爱的鹅鸭们。赵伟他们等的就是这个但是。

　　当然了，这时想捡蛋的人很多，鹅鸭不多，蛋更不多，所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趁天快黑的时候，偷偷的摸进自己看上的窝点，去看看鹅有没有留下些什么，鸭子就不用想了，它们都把大家一片忠心扔进水底了。做这种事情得勤奋，像现在这个时候可以看几个窝，还有就是重点的时段早上，这就需要起的早，能把大家看上的窝全摸个遍，赵伟最高的记录是捡到三只鹅蛋加一只鸭蛋，完全是意外，嘿嘿。

　　赵伟定的窝点都在池塘边的中间几个草垛子之间，那里他曾经见过一只鹅进去下蛋，当时等了那只鹅两个小时，还真是艰难，后来拿完蛋后，赵伟还特意去帮忙修补了一下它的窝，它的技术还真是不怎么样，赵伟将它的窝修补的更舒适更适合下蛋，当然也更隐蔽了，大家朋友归朋友，但是这个窝，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赵伟过去的时候，那里黑黢黢的，他进去扒开草丛，伸进一只手，还有点暖，看来有希望。他手四处摸索，嘿，硬的，他抓住，拿出来一看，这么小？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鸭蛋，赵伟一阵苦笑，鸭子啥时候知道这个地方的？难道？他摇了摇头，又走去其他的隐蔽处，掏了几次又掏出了一只鹅蛋，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

　　他一只手拿一个蛋掂量了一下，他自己家里没养过鹅和鸭，以前常吃的是鸡蛋，仅仅就是在端午的时候吃过鹅蛋和鸭蛋，比较糙，确实不好吃，见得多的是咸鸭蛋，皮蛋，听说是用鸭蛋做的，鹅蛋呢，难道都卖了？还是用来孵鹅了？想不明白。

　　他看了下其他人，收获各有不同，他走到朵朵那里，把她拉到暗处，递给她那只鹅蛋，让她拿回家给她奶奶，自己和她一起回村，他准备就把这只鸭蛋给奶奶了，换点钱也好。她显然很高兴，捧着蛋都不放，赵伟都有点担心她别把那只蛋别挤破了。

　　晚上的活动，到天黑正席才会上，现在才是些开胃小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