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孤儿院为爱的逃兵

　　小三神情恬静的继续说道：“是啊，多么天真可爱的年代啊…记得有次，她唯一的玩具，一个布袋熊被校长的儿子抢走了，还当众侮辱她，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杂种…很多人都是这么看待我们孤儿的…”，小三似乎说的很平淡，可从他眼睛里霖读出了“憎恶”的字眼。“后来呢？”，霖急切的问道。“后来，我就把那臭小子打了…坦白说，应该是我被他打了，要知道当时他比我大好几岁，长的又肥又壮，活脱脱就是我们校长的翻版，像孤儿院的孩子这样的体质哪可能和他比…不过，我可没让“罪人”逍遥法外，我等到晚上悄悄的溜进了校长的睡房，可惜的是那胖子不在房里，当时我胆子可真大，寻不到胖子，我就在校长床头柜上翻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小三指了指霖腿边的手电：“点火用的，和你手里的差不多，不过是明火，还做不到现在这种高科技”。霖想象了一下，似有所悟的点了下头：“后来呢？你把他的房间点着了？”。小三显然被霖的猜测吓到了，愣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我当时才是个孩子，可没你想象的这么恶劣，你猜怎么着？我点燃了校长的眉毛，两边各烧了一半。校长这个大胖子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压根就没发现晚上有人来过，更别说他那宝贵的眉毛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晨练的时候，在小伙伴们的嘲笑声下，校长发现了，不死不休的说要找到“凶手”…结果我还是被他揪了出来，睡我上铺的家伙指认的，他早就对我恨的咬牙切齿了，刚好逮到这么个机会”。“你平时欺负那个上铺的兄弟了？”，霖眨巴着眼睛问道。“不算欺负吧，有次晚上他尿床，尿都流我脸上来了，结果就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仅此而已…呵呵”，“哈哈哈哈哈”，相视一眼，两人开心的笑了，霖貌似笑的肚子抽筋，直直的也往地上这么一躺，哈哈的呼着气。

　　“那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情了，挺好玩的。我和阿云就这么一直呆在孤儿院里，直到我16岁的时候，我被校长提前送进了部队参军，当时参军准年龄为18周岁。校长说我太野，需要磨练，不然他也管不住我了…我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不过我从小热爱军旅生活，参军也不是件坏事”。“参军…军队？”，霖若有所思。“是的，就是军队。也就是那一年我和阿云分开了，在分手前我用自己省下的钱给她买了个手机，我自己也有一个。哦，那是我们当时通讯用的，可以相互联系…军队生涯是刚开始是辛苦的，尤其是我们新兵，不但要立马适应军队的生活，还得忍受老兵的欺负。不过我还是熬过来了，还混的不错。军队生活一年后，几乎没人能随意找我麻烦了，我还混了个队长当当，连长，营长都对我的表现很是认同，那年年终搏击比赛中，我还得了个冠军…”，“喝~~”小三长长的叹了口气，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开心愉悦的，霖将双手放在脑袋后，莫名的望着小三。“就在那次比赛完之后，我接到了阿云的电话…电话里，她说她被一个60多岁的老头领养了，那老头挺有钱的，也对她很好。自从我离开孤儿院之后，没了我的保护，阿云时不时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负，要知道，孤儿院的孩子年满18岁就得出去工作，不得留守，但是还是有个别的孩子行为恶劣，迟迟找不到工作，仍需国家供养的…阿云当年17岁，最后一年都没能挺过，她就跟着那老头走了，这是可以理解的”，说着，小三沉默了。是在痛悔什么么？静静的望着小三…让他休息片刻吧霖再次望向天空，天上的星星开始稀淡起来了….

　　舒缓了下心情，小三继续开始了他的故事：“在得到了她被领养的信息，我第一时间向阿云索要了她的住址，我很想立马出去和阿云相见，只是部队有准假规定，一年只能出去一次，一次只能一天。而接到消息的时候离我准假还有一个多星期。那一个多星期是不好过，几乎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每天训练到晚餐时间才能打上个电话，一个电话只能10分钟。但只要能通上个电话，那也是开心的事情。而偏偏那个星期一个电话也没能打通，阿云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我知道阿云不可能与我断绝联系的，除非她遭遇了什么事情…”，小三显得有点激动。霖把手搭在小三的肩头，这才让小三平静了点。

　　“一个多星期后，准假终于到来，我开开心心的出发了，穿着那一身绿装，希望能见到阿云的时候让阿云也感受下部队的气息。按照记载纸上的地址，我找到了那个住所，锡城东环城东区天涯路101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地方！…那是个华丽的住宅，一般人是买不起这样的房子的，何况是在闹市区。我很感叹阿云能有如此的归宿…跑上门口的大理石台阶，我按响了门铃…门开了，出来的是位管家，他问我找谁，我报明了来意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立马就对我说阿云不住在这。没有搭理我的争辩，“嘭”的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就在门合上的那一霎那，我分明听到阿云的声音，我可不会听错。可是无论我怎么按门铃，都没人开门…”。霖痴痴的望着这个多情的男人，焦急的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后来，我就离开了门口，来到对面超市旁的小弄堂里注视着101号的大门。我记得当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我跑到几步远的烤地瓜摊树起的大雨伞里多雨，可刚跑过去我就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女人从门内走出，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门口一辆黑色小轿车内。那是阿云，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疯狂的奔跑过去，试图拦下轿车…可是人哪有车子跑的快？我突然看到身旁有人骑着脚踏车刚刚停下，我便上去一把抢过，骑着追了上去。在部队纪律里，这是不允许的，但那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时雨很大，骑车骑的很累，我一直跟着那辆黑色小车，浑身都湿透了。小车好几次险些从眼皮底下消失，不过万幸的是，车内的人并未发现我的跟随。等到双脚累的踏步动踏板的时候，黑色小轿车在一建筑物前停了下来…足足骑了有好几十公里！还是全程冲刺的速度！我无力的连人带车倒在路边，走不动了，连叫唤都没力了。坐在旁边商店门口的台阶上不停的揉搓着双腿，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云从车内走下，进了那个建筑…”。

　　“后来见到她了么？”，霖担心的问道，已然融入进了小三的故事里。“见是见到了…等待双腿可以行走，我便追了上去，来到建筑身前，“夜总会”，没错，就是“夜总会”！”。“夜总会是什么地方？”，霖好奇的发问，突然发现自己的鲁莽，示意了一下小三继续说下去，不再说话。“夜总会，在我看来就是型男型女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狱，黑暗的勾当基本上都和夜总会脱不开关系…我想走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强行拉了出来，理由就是我这一身的军装，夜总会不欢迎军人，还好保安里边好几个都是当过兵的，文明了来由后，他们对我稍作体谅，虽然不让我进去，不过还是让我在里边的保安科避雨休息。或许是他们好心的安排，在保安科的监控室里，我能清楚的看到阿云的动向。不过当阿云进入夜总会顶楼的房间后我便找不到她了…听几个保安战友说，这是他们老总的办公室，没有监控摄像的。当时我很疑惑，也很担心阿云。这么纯真的女孩子怎么会和夜总会挂钩，更何况是和夜总会老总搭上边。我一直注视着监视屏，30分钟后，阿云出现了，她一路走下来，我便跑到门口等待…”，小三心跳开始加快，在这安静的夜晚中似乎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声。

　　“终于见到了。阿云依然如此的漂亮迷人，不过当时的打扮已经将她跻身贵族行列，镶嵌得金光耀眼的旗袍在婀娜的身姿下显得如此的优雅大方，夺人眼球。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就像是没遇见我一样从我身旁擦肩而过，我当时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我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傻傻的看着她的身影飘过。不过很快我发现，就在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悄悄的一个手机放入了我的手中…那是我参军时候给她的联系工具。我当时懵了，唯一的联系工具还过我，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从此形同陌路了。不过我错了…”，小三忽然欣慰的笑了笑：“等到阿云乘坐的黑色小车消失在眼前，我便落寞的走出了夜总会，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翻弄这手中阿云丢来的手机，突然发现，手机屏幕是开着的，上边有几行字：凌晨1点，101门口。我当时太兴奋了，又能见到阿云了，她还想着我，同时也赞叹阿云的聪明”。“呵~~”，霖也替小三开心，笑成声来，不过马上双手捂住嘴巴不做声了。小三看着霖幼稚的动作，没有嘲笑，只是欣慰的冲她笑了下，继续道：“那天深夜我偷偷的跑到101的大门外，躲在不远处的一处大树底下，静静的等候着阿云。凌晨一点整的时候，她出现了，穿着睡衣，手里提着个袋子，很明显是睡觉偷偷溜出来的。见到我，她很激动，完全没有白天夜总会门口时的冷漠。再次见到她，我也真的好开心…她拉起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做声，带着我一路小跑，来到101的地下车库，熟练的来到一辆吉普车前，从袋子里拿出车钥匙，打开了。当时她不会开车，而我在部队有学过，我便开着车带着她开了出来。她说去越远的地方越好，我便一直往南开…一路上她多我说了很多，也哭了好久，我那时候才知道，阿云被那老头领养后，便断绝了她一切外界的联系，说是当地夜总会的老总有次路过孤儿院看中了她，想娶她为妻，就托他以领养的名义把阿云带出来，毕竟国家领养规定领养人必须大于被领养人40周岁的单身汉，并有一定经济基础才能领养。作为对老头的回报，夜总会老总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金钱。阿云曾经试着报警，可每次都不了了之，官贼一家亲，她一个柔弱女子，只能被玩弄于他们的手掌之中。直到我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看到了希望，偷了老头的车钥匙，拿了几十万现金，就跑出来了…”。“那老头和老总太卑鄙了！”，霖忍出住又“感情用事”了。小三没有在意，甜蜜的笑意挂满脸庞：“我们一路向南，一直开到锡城一个叫卧虎山镇的地方，也就是我前世居住的地方。为了躲避老头和夜总会老总的追查，我们很快在卧虎山镇买了个房子，歇下脚来，并买下了一个车库，将那辆吉普车扔在车库里，不再使用了…从此隐姓埋名，一个逃婚的女人，一个逃役的男人，从此过了段舒心的生活…”，小三说着，似乎有点陶醉在幸福生活中，身旁的霖也感觉到了那分甜蜜，默默的为他祈祷着…

　　“可是好景不长”，小三的表情再次沉重起来：“有一天夜晚，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门窗都被风吹雨打的开始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这样的夜晚，很多人就早早入睡了，丝毫不会关心起窗外的一切…第二天一早，当我和阿云上街去吃早点的时候，突然发现车库的门开着！我冲进车库一看，那辆吉普不见了！昨天夜晚来贼了！！我们不担心车本身的价值，我们担心的是这辆车如果出现在市场上，那必然会引来曾经的恶魔。不过当时我和阿云还报有幻想，心想贼偷去车子必然会把车辆的一切信息销毁，再进行二手贩卖或者拆卸零件下来出售，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我们的信息可是我们错了，就是那么凑巧，偷那车子的人竟然就是那家夜总会老总的外甥！这小子从小就在社会上混，因为偷盗进了好几次局子，哦，就是公安局，可每次都被他舅舅保释出来！夜总会老总总是瞧不起这个外甥，只要不捅他篓子，任由着他乱来。那天偷车纯属意外，他身上没钱花，问他舅舅要不成，便组织了一帮人开始在偏远的城镇开始偷盗，而更为巧合的是，第一个目标就是卧虎山！当然，这是我后来了解到的了…”。

　　小三似乎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车被偷一个月后，噩梦就开始上演了。我记得那天我很兴奋，因为那天我有两件大喜事，第一件，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超市做保安，虽然这工作很底层，不过对于我这个从孤儿院长大，当了一年兵的逃兵来说，我已经觉得够幸运的了。而第二件喜事，也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阿云亲口对我说…她有孩子了！我的孩子！！！当时我高兴的抱起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阿云说她喜欢女儿，我说如果是个女儿，就叫她月儿，向亭月…她开心的笑了…”，停顿了一下，小三微微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味当时的温馨与幸福…“嘭，门被踢开了…”，小三突然睁开双眼，带了寒心的愤怒说到：“十几个壮汉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和我扭打起来，我知道这肯定和夜总会老总有关！因为这群人里边那个为首的正是当初101门口开车接送阿云的保镖，我和阿云都人得他！！如果对付一两个，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可是我面对的是十几个，十几个壮的像座小山的职业打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老婆带走，一点保护阿云的能力都没有！…临走时为首的那人丢给我一捆钱和一张写着字的白纸！！那纸条上写着：亭云不是你能拥有的，我能给她更好的幸福。放心吧，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的际遇，我还是表示同情和理解的，一小笔钱，不成敬意。奉劝一句，换个女人吧，对你没有坏处…”

　　小三的声音哽咽了，霖听着听着，眼泪也开始不听使唤流了下来。挪了下身子，霖挨着小三，紧紧抓住小三的臂膀，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痛苦。小三会意的用右手拍了拍紧抓着自己左手臂的霖的玉手，示意她不要哭泣…轻轻的用手指弹去霖鼻尖上的泪珠，小三继续了他的故事：“我当然不会听从他的奉劝，阿云就是我的全部，何况还有阿云肚子里那个宝贵的生命！誓不放弃！我三番五次跑去夜总会闹事，希望我制造的麻烦能让他向我“投降”，可每次我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从后门扔出来，他们也似乎把我的闹事当成是道开胃菜，百吃不厌！或许我采取这样的方式是愚昧的，可当时除了这么做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警察么？…”，小三的嗓子有点沙哑了，他润了下喉咙，继续说道：“…最终我选择了颓废，天天在家喝闷酒，虚度光阴…就在阿云被抢后的第三个月吧，那天，应该是个雨天，因为当我打开大门，迷迷糊糊准备下楼买酒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全身湿透的女人就站在门外，肚子微微隆起，看样子像是怀孕了…是阿云…我当时整个人傻掉了，这三个月来我从没停止过对她的思念，可她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我却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连挪动脚步都办不到了…她见到我，比我显得要高兴的多：“不请我进去么？”。当时她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连忙让她进屋来，跑到衣柜拿了身睡衣递给她，示意她去冲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一下…”。霖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一听到阿云的出现，她的嘴角弯弯的开始上翘，完全沉浸在小三凄美的爱情故事里了…

　　“我们相拥着热吻，她告诉我她又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从此不再分开，我问她为什么能够回来，而她指了指隆起的肚子告诉我那位夜总会老总发现她的“大肚子”，知道里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的时候，他发飙了…本以为他会就此下毒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她说，回到你想去的地方，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这是个可喜的事情。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放了阿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这结果，而这结果就是阿云她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从那天开始，我戒了酒，细心的陪护在阿云的周围，盼望着孩子的出生…为了出行方便，我们用仅剩下的最后一笔钱买了一辆车，吉普车。算上日后孩子的开销，也只够买得起这车了，阿云却说我开吉普车有味道，比起任何高档车都来的有男人味…”，想起阿云俏皮的话语，小三感觉浑身一阵的放松，可接着他的声音便低沉起来，情绪再次跌入低谷：“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才刚刚感觉到彼此的存在，魔爪又再次硬生生的将我们隔开！自阿云回来1个多月后的一天，楼下突然来了十几辆黑色轿车，几十个黑衣人就这么冲进了我的家门，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照片，无视我的阻拦，就像架着一只小鸡一样，把我老婆给架走了！临走前随手丢了一个手机在桌子上！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能咬舌自尽，能动的地方全部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直到黑衣大队人马长啸而去，邻居才跑进门来帮我解绑！…再一次失去阿云，我以为还是夜总会的勾当，冲上门去找他问个明白。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夜总会那位老总却和我打起了包票，立马下了此事与我无关的声明…”，小三眼神开始默然，望着天空还能看到的零星的星星，鼻子一酸，忙用右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