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血十字—判罪之镜（一）

　　糟糕透了...

　　真的是糟糕透了...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空中划过，之后稳稳地落在一处荒无人迹的山坡上，随着表面用于隐蔽的雾气逐渐散去，机械特有的光芒也随之出现。这正是施莱德目前的座机承影，自然，其内驾驶它的人不会是别人。

　　这大概是中南半岛上的某个地方，位于chūnrì的气候使得山坡上绿茵如毯，甚至在青草的簇拥下还生长着大量艳丽到不寻常的花朵，微微眯眼的施莱德将那些花朵的镜头拉近，而后果不其然地认出了这些花朵的名字。

　　“被称为恶之花的罂.粟么？我都忘了中南半岛出产这东西...”

　　感觉到左眼的阵阵刺痛，施莱德明白应该已经距离目标很近了，既然在平面上看不到，那即是说应该位于地下。

　　“尸骸之上，花朵才会愈加艳丽，正如牺牲愈多，其上建设的一切才会愈加牢固！我来觐见你了！‘神’！”

　　承影的左手伸出，腕部配备的机炮突兀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而在剧烈的爆炸之后，罂.粟花最茂盛的一个小山丘已经被移平，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古旧的石门，在其上一个特殊的飞鸟符号显然说明了这个地方，正是位于世界各地的geass升降梯入口之一。

　　捂着自己的左眼，施莱德咬牙切齿地从承影的驾驶舱里退出。一般而言geass是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而增强，最后达到暴走的地步，然后觉醒为双眼geass，力量也会随之达到顶峰。

　　但是，对于灵魂假面的geass而言，自身的能力来自于可塑造假面的多少。换言之就是持有者的阅历和掌握资料，一般而言这必须要经过使用者自身的成长，但是被‘神’强制灌输了大量资料之后，施莱德的geass终于无视了灵魂残缺的阻隔，正式达到了单眼暴走的地步。

　　而如上的这些资料，也是施莱德从‘神’那里获知的。在自己之前被‘神’挑选获得这个geass的人不在少数，而他们的下场也十分类似...那就是死于这个geass过于膨胀的力量...

　　现在，施莱德正是在寻找世界各地的geass遗迹，这是主动找到‘神’的唯一办法，还是‘神’所下达的主线任务，而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来我也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

　　自言自语却无法抹消施莱德脸上的纠结和yīn霾，正是昨天‘神’给与自己的一部分记忆，那位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或者说，是不知多少年前的c.c，也许是她刚刚得到被爱的geass时，也许是她刚刚得到code的时候。

　　但不可否认的是，施莱德想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历史上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或者说用另一个响亮的称号来形容她更合适，那就是——‘血腥玛丽’！！

　　历史上一共有过两名血腥玛丽，一个是英国女皇玛丽一世，因为处决了三百多个反对者而被成为‘血腥玛丽’，但是c.c显然不可能是这位，所以，那就是剩下的那个‘血腥玛丽’。

　　就算是在现实中，也是不老不死永恒美丽的传说巫女——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欧洲四大鬼宅之一的女主人。传说为了永葆青chūn，她不仅饮用年轻少女的鲜血，更是用这些少女的鲜血进行沐浴，在她永葆青chūn的50年内，她一共在自己的私人浴室底下埋藏了2800具少女的尸骸。

　　这毕竟是传说，但是，如果这个传说和身边亲近的人联系起来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不在意。而就像是故意以此为诱饵迫使施莱德主动寻找遗迹一样，‘神’透露给施莱德的信息中只是提到了c.c就是这个世界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却没有再说后续。

　　md！！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即便在原世界这也只是个传说，但却还是无法控制一般想要知道清楚！有这么想知道c.c的过去么？

　　走到石门面前，施莱德放下捂着左眼的手，转而将自己的手伸向石门上的geass符号。虽然不太清楚，但似乎设定上说的就是geass能力者可以通过碰触这些遗迹上的geass符号，从而进入c的世界，而且还能从世界各地的其他遗迹中出去，简单而言就像是任意门加额外空间的感觉。

　　果然，在刚刚按到粗糙的石门表面上后，施莱德面前的石门顿时发出了鲜艳的红sè光芒，而似乎就像是一道门的打开，施莱德身周的环境也顿时随着变化，等到光芒完全黯淡下来之后，四周的画面已经变成了c之世界特有的昏黄。

　　但有些意外的就是，这并非‘神’所处的广场，而是一处看起来分外陈旧的走廊，似乎是这个c之世界内部的分支之一，这历史韵味浓厚的地方现在却只是让施莱德倍感不耐，明明只是一坨类似于米田共的东西，却还要这么大的空间有何意义？

　　而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施莱德的眼前猛然一亮，赫然出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书房，在一排一排看不到尽头的书架前，则是一个背对着施莱德的高大身影，正在翻阅着一本厚重无比的铜封面书籍。

　　在短暂却无法质疑的惊讶后，施莱德很清楚地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正是布里塔尼亚现任皇帝查尔斯！！也就是鲁鲁修和娜娜莉的父亲！！还有就是！目前算是自己任务终极目标之一的人——弑神者查尔斯！

　　“俾斯麦吗？朕还未看完今天的一卷，你可以先退下了。”

　　似乎并未意识到来人到底是谁，背对着施莱德的查尔斯以惯有的倨傲口吻头也不回地开口，而从对方的口吻和样子来看，对方应该是经常到这个c之世界的资料室里查看资料，不过...

　　看起来‘神’果然是‘神’啊，这种巧合是要经过多少计算才能达成？？jīng妙地以c.c的过去为诱饵，吸引自己这个神之护卫主动来到这个c之世界，而后遇到因为习惯而来到c之世界的查尔斯。

　　如果说这是一个击杀查尔斯的机会的话，这该是怎样完美的一个瞬间？对方现在还未取得v.v的code，而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的一名剑圣，只需要一剑就能让对方身首异处，何况对方现在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

　　但是...如果这么快就干掉查尔斯之后呢？？自己这个不再有价值的神之护卫会怎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尽管‘神’刻意隐瞒了自己之前那些神之护卫的任务内容，但那些人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死在了灵魂假面的力量分裂中，而‘神’的幕后推动是无法质疑的。

　　嘴角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施莱德缓缓地绕着查尔斯打转，而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身后的人并非俾斯麦，查尔斯翻动着书页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继而带着一丝凌厉高傲的目光回过了头。

　　“初次见面呐，鲁鲁修的蛋卷头老爹...”

　　率先开口，施莱德毫不惧怕对方蕴含着修改记忆geass的双眼。因为即便是在这个c的世界里，自己脸上依然戴着那面象征联邦丞相的黑玉胡狼面具，依靠目光发动能力的geass对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你...的确是联邦的丞相...难道？”

　　查尔斯的眼里也泛起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愕，这里是c的世界，只有拥有geass和code之力的人才能进入，而想要主动进入这里，需要拥有的至少是单眼暴走程度的geass能力，但是这样子的一个geass能力者，身为code持有者的v.v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虽然按照君臣之礼我似乎要向你行礼，但很遗憾我此刻并不是以联邦丞相的身份，而是...”

　　对于查尔斯根本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施莱德的身影猛然一闪，随身携带的倚天剑在空中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弧度，而查尔斯的左臂随后似乎短暂地延迟了一下，之后随着砰然喷出的鲜血飞上半空！

　　“唔！！！”

　　猝不及防地被施莱德斩断了一条手臂，后退一步的查尔斯脸上顿时泛起了冰冷冷的愤怒！这里是c之世界，按理来说只能由灵魂进出，但是拥有geass之力的人却是个例外，站在这里的查尔斯同样是以血肉之躯的存在，身为皇帝这么多年查尔斯不要说被人斩断手臂，就连受伤都没有过，但是这次看来是算他运气不好。

　　“卑微的家伙！！居然敢伤残朕的身躯！！！你...！！！”

　　毕竟是code里原来的**oss之一，尽管手臂被斩断的痛楚让查尔斯冷汗直冒，但双眼却依旧是高傲和愤怒掺杂的眼神，而捡起对方的断臂，施莱德诡异地微笑了一下。

　　“别那么生气，布里塔尼亚的陛下。按理来说这次我要斩的应该是你的脑袋，但是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就请你留下一条手臂了，怎么？你还要附送一些零件吗？”

　　施莱德充满血腥气息的语调让查尔斯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毛骨悚然，咬紧牙关捂着自己的断臂，查尔斯还没笨到认为现在可以和施莱德硬拼。所以，查尔斯满头大汗地拼命一挥剩下的右手，附近的一连串书架犹如自动门扇一般轰然挡在两者之间，显然是选择了退避。

　　而拿着查尔斯的断臂，施莱德冷笑一声，现在还不到干掉查尔斯的时候，但是‘神’处心积虑让自己遇到对方，不拿对方一点纪念品显然说不过去，何况，这也是一个很好用的筹码。

　　就如感到了施莱德的前来一样，周围的书架再度破碎，继而化为一个空旷的广场，‘神’庞大的身躯就悬浮在这个广场上空缓缓旋转着。

　　‘你...放走了弑神者...’

　　毫无感情的话语响起，但是这却只是让施莱德微微冷笑，果然呢！用c.c的过去吸引自己追逐遗迹，继而巧合一般地遇到查尔斯，这一切都是‘神’在背后的运算和计划，但是很可惜，看起来这个‘神’并没有计算到自己的心情可能导致的做法。

　　“伟大的‘神’，我想你会对这个感到满意的！”

　　将手里查尔斯的断臂扔到‘神’下方的地面上，施莱德面具下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神’是完全按照机械一般的行为来运算各种事情，甚至能够考虑到人物的各类情感来推动事态发展，但它本身却因为完全的‘神xìng’，而忽略了人类内心深层的‘人xìng’！

　　换句话说，它因为过于聪明！而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人类会在某些时候选择看起来可谓‘愚笨’的做法！

　　明明干掉查尔斯几乎就能宣告弑神计划的失败，但施莱德却偏偏放走了对方。‘神’无法明白，是什么让施莱德要选择这种看起来分外愚笨的做法。

　　这也是人xìng和神xìng根深蒂固的分歧。

　　“如果对我行为还算满意的话，就请把剩下的资料也告诉我吧...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对于那些事情的好奇！！否则，就请你另择护卫！是惩罚我的不恭更重要，还是保全您高贵的身躯更重要！我想你会明白吧！”

　　已经完全不再打算保持虚伪的主从关系，施莱德嘴角的虎牙锋利地刺出嘴唇！是的！就算‘神’知道自己的难以驯服，在这个时候它也已经来不及培养新的护卫，足够聪明的它应该很清楚应该怎么做吧？

　　‘神’犹如太阳一般的表面突然翻起了剧烈的波动，似乎像是无法表露感情的它正在发怒，就算是被称为‘神’，却依旧是由迄今为止所有的人类亡灵构成的东西，依旧是人，否则最后也不会被鲁鲁修的王之geass控制。

　　否则，也不会有害怕和愤怒，以至于会自身寻找护卫这种行为。

　　而在这种变化之下，一幕令人惊愕的情景也随之出现...即便是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的施莱德，也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瞳放大，足以说明他所看到的东西何等惊人。

　　“这...到底是...”

　　（唔...要纠结到怎样的心情才能分裂灵魂呢？？把爱意、悔恨、憎恨、自责、自嘲、悲悯加到一起应该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