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系统（八）

　　进入天帝八十八陵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侧墙壁上浮刻的壁画，这些壁画大多是记载着一些先代天子的丰功伟绩，而大概是需要守夜的关系，两侧的墙壁上都点着和寺院类似的长明灯，怎么说呢？幽暗的环境、清冷的石壁、再加上接近傍晚的时间，只能说这实在是个拍陵墓类鬼片的好场所。

　　“很抱歉，我对这里的构造也并不了解，不过大概知道经过这个石门之后就算正式进入陵墓内部了...”

　　带着施莱德在走廊的第一个尽头站住脚，曹宁微微侧了侧头，晶红sè的双眼带着一丝凝重和探寻的意味：“不过，正如你所想的，这个陵墓毕竟是皇家重地。虽然当代圣上的墓室还未关闭，但是其余历代天子的墓室都已经封闭了，为了防止盗墓都有设置机关...若刚才那个人拥有读心术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他可能已经做好一些准备了。”

　　比如用读心术从一些参与过陵墓建造的工匠那里知道陵墓机关所在什么的，不然就没必要特意把和施莱德会见的地点选在这里了。有读心术的毛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以为通过肉搏就能战胜身为剑圣的施莱德，而施莱德身为BOSS，若是毛还像原著里对付鲁鲁修那样子正面出现的话，绝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么看来，把施莱德骗进陵墓里，然后开启个机关封闭陵墓什么的，是唯一能够干掉施莱德的方法了。而这地方身为皇室重地，连搜救都不好使。恐怕毛也是处心积虑地策划搜索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合适的暗算场所的吧。

　　“我知道...我现在是联邦丞相，为了一个女人只身犯险置大局于不顾很不明智。你是想这么说吧？”

　　看着黑洞洞的墓室入口，施莱德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尽管也杀了不少人了，但对这种狭窄幽暗的陵墓还是没什么勇气，这感觉总好像是进去就出不来了一样。

　　“道理什么的我清楚得很，问题是就算知道正确做法，但人在某些时候必须得做错事...”

　　深呼吸了一下，施莱德想了想，还是对曹宁点点头：“没你什么事了，到外面等我吧...喂，别试图偷偷打晕我然后把我带回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杀人。”

　　一眼就看出了曹宁心里的想法，施莱德隐晦地侧侧身，而右手背在身后的曹宁脸sè顿时僵了一下，之后有些皱眉意味地放下手：“但是，你必须要明白，我身为联邦的太师，不能眼睁睁看着国之丞相只身犯险。”

　　“好吧，兄弟，咱们来商量下。”

　　伸出手攀住曹宁的肩膀，施莱德随手将其拉到自己身边：“你看，我必须得去救我的二夫人，这不仅关系到男人的立场，还是做人的根本守则。而你么，出于立场问题，要保证我的安危，那这样子，你出去随便想个理由然后调一队机架来把这个陵墓挖出来，咱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被施莱德攀着肩膀，又听到对方的话，曹宁的身体都有些僵硬，语调也带着十足的抽搐感：“丞相...这是哪门子的皆大欢喜？难道我要去和别人说，丞相到天帝八十八陵游玩，结果不小心被机关卡在了陵墓里，现在申请调拨一队机架去将陵墓拆开来救助丞相？？？”

　　“啧！你个笨蛋连谎话都不会说嘛？”

　　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圈住曹宁的脖子，施莱德一本正经地点头开口：“你大可这么说：咳咳，今rì丞相参拜天帝八十八陵，无意发现皇陵内部年久失修，故而特此申调人手维修皇陵，以告慰历代天子在天之灵，弘扬我联邦正气，皇天后土定能深感同悦，佑我联邦千秋万载~~~”

　　嗯，完美的理由和借口。

　　“.......好吧，我对丞相的厚面神功深感敬服，但是，丞相，你确定你现在敢一个人进墓室吗？”

　　被施莱德圈着脖子，曹宁很清楚地感到了对方身上某种不怎么正常的抖动，这显然和环境很有关。而放开曹宁，施莱德故作姿态地微微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在我看来这天帝八十八陵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尔尔？”

　　“有名无实。”

　　“弹指即灭？”

　　“不值一提！”

　　“......”

　　“......”

　　“这样...我的心理建设做够了，应该能单独进去了...”

　　一段时间不长的沉默后，努力抑制住恐惧的施莱德重新转向墓室入口。而见到对方明明害怕还是不打算回头的样子，曹宁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好笑，但很快就将其压了下去：“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平安出来了。”

　　随着曹宁的离开，独自站在墓室入口前的施莱德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该死，要不要干脆用GEASS模拟成鬼吹灯里的摸金校尉进去算了？不行，恐怕不好使，自己看鬼吹灯不怎么仔细，很难定义摸金校尉的角sè。看起来，这是作为BOSS一生中必须面对的难关么？

　　咬了咬牙，施莱德紧了紧腰上的倚天剑和菊一文字，没法了，只能拿出剑圣那种什么都砍的意境硬闯了，听说菊一文字在十一区是高洁道义之剑，倚天剑又是天朝.联.邦的神剑之一，应该都对亡灵类敌人有天谴伤害增幅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分散注意力抵消恐惧，施莱德一路走进了墓室，天帝八十八陵似乎是按照不同墓室来划分的，因为集中在此地的天子极多，不可能每个天子都预备一整座陵墓，所以就像包间一样每个天子有一间墓室。一条大型走廊分成许多枝桠，然后联系着不同的墓室，倒是跟酒店宾馆什么的有点类似，当然...这里面是不可能还有‘客人’会从自己包间里探头出来的，要真出来了，那就真是恐惧惊悚片了...

　　“莉亚~！！你在哪里？毛！我已经进来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幽暗的陵墓走廊里，施莱德的影子被长明灯的灯光长长地拖在身后，而似乎是对施莱德现在这种窘态十分得意，毛的声音很快就从陵墓深处传了出来：“哟！丞相大人！心里已经害怕得要死了呢！BOSS也会害怕鬼怪吗？这和你的身份不大匹配吧？”

　　MD！！不过是个被C.C发了好人卡的龙套！！这种xìng格也难怪会被C.C抛弃，活该活该！

　　“够了！！我和C.C的过去你们了解吗？？C.C一定有苦衷瞒着我！我是不会对她放手的！”

　　立刻就听到了施莱德心里的声音，毛后续的咆哮也随之而来，而听到对方声音传来的地方。施莱德皱了皱眉，这还真是人类对待感情特有的顽固啊，都知道C.C甚至会杀了自己，毛却还是这种无法脱离对方的样子。

　　“那么，你大可以把莉亚还给我，然后我不会阻碍你和C.C见面，你们的羁绊我没兴趣插手，但若是她不愿意跟随你，我希望你还是成长点干脆放手好了！”

　　一边朝着走廊深处前进，施莱德知道毛会随时探知自己的想法，所以不能在确保柯内莉亚安全之前使用范围类的幻境GEASS，能够说服对方的话，对这个倒霉催的龙套施莱德并没有多少心情去杀。

　　“呵呵呵呵！怎么？你这个家伙也想做好人？？开什么玩笑！！只有你死了C.C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你再不快点的话！这个女人就没命了！”

　　随着一连串的怪笑，毛的话语里也多了一丝威胁，显然是看出了施莱德想尽量拖延时间的算盘，而火冒三丈的施莱德算是明白了，对待毛这种死活不通情理的家伙而言，除了抽醒对方或者抽死对方之外，是不可能有转机的！

　　毛的声音是从最里面的一间墓室里传出来的，而劝解无效的施莱德怒气冲冲地冲入这间墓室后，赫然看到柯内莉亚一个人被绑在其中的石棺上，但是却没有发现毛的身影！

　　糟！！就在施莱德心里闪过一丝不妙时，就像某种电影一样，施莱德背后的墓室石门轰然落下！而这个严丝合缝的墓室显然是没有可供出去的道路！

　　“啊哈哈哈！！丞相大人真是有情有义啊！但很可惜！一个BOSS是不需要情义的！你就永远沉睡在这里吧！C.C！C.C谁也夺不走！”

　　一个柯内莉亚身侧的通讯器中传出了毛最后歇斯底里的咆哮，显然对方是一早就做好了手脚，在施莱德进入墓室之前就通过别的道路逃走了，而后用了这个通讯器让施莱德误以为自己还身处墓室之内，最后等着施莱德进入这间墓室后放下机关，这算是一出完美的算计。

　　尼玛！！！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阿笨猫么？！！虽然的确要承认毛这次的计策和陷阱很不错，但BOSS讲究的就是可以无视一切暗算的实力！为了保证通讯器的信号可用，毛一定还在陵墓附近！不就是范围类GEASS吗？我也会！！

　　怒气MAX的施莱德左眼的GEASS符号瞬间亮起，能够模拟世界假面的GEASS之力立刻开启，而几乎是立刻四周的环境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红sè空间，而这个空间里，除了站在中心的施莱德之外，在接近边缘的地方还有一个似乎吃了一惊的身影，正是毛！

　　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毛很显然一瞬间陷入了一种难以把持的惊恐之中，也不管施莱德就在自己背后，而是一味拼命地冲向这个空间的边缘，似乎想要从这逃离出去一样。

　　真遗憾....因为自身的GEASS范围到底有多大这一点施莱德自己也没有明确计算过，所以这个缺陷反而成了毛铤而走险的依据。就算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施莱德的范围GEASS捕获，但毛仍然是试图通过自己的计策来干掉施莱德，为了那份早已知道结局的羁绊么？

　　看着一副惊恐模样拼命敲打着幻境边缘的毛，双目生寒的施莱德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这个幻境除非自己主动撤除，否则没有人能够逃出去，而在这里面被杀死的话...就是灵魂的死亡，和真正的死亡意义相同！

　　“真是可悲啊...看到你之后，我就对人类的飞蛾扑火更理解了一层...”

　　不紧不慢地走到毛身前不远的距离，施莱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脸惊恐的毛。真遗憾，是的，真遗憾...人类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失败。

　　“不...我要见C.C！！我要去见C.C！！明明一开始是我和C.C在一起的！明明C.C说了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挥起拳头拼命砸向幻境的墙壁，毛就像是一个哭喊着想要回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可怜而又可悲。

　　“如果...人类真的有轮回的话...下辈子的时候不要忘了，再遇到一个询问你是否签订契约的女人时...一定要记得拒绝...”

　　缓缓拔出腰间的菊一文字，施莱德很清楚地记起了之前杀人的感觉，对准脖颈一刀砍下去，会又快又省力。有谁做错了吗？没有人做错...但很遗憾，这就是命运。

　　“不！！我要C.C！！C.C！！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毛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跌跌爬爬地朝着施莱德身后爬去，而已经举起菊一文字的施莱德愣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回过头来，施莱德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幻境中的人。

　　一身犹如被世界束缚住的拘束服，绿sè的长发即便表面光鲜也无法消除实质的干枯，而那双淡金sè的双瞳则是罕见地带上了一抹悲伤和无奈。

　　C.C。

　　“C.C！C.C！我终于见到你了！C.C！”

　　不顾一切地高叫着，毛的脸上带着一份难以遏制的狂喜，而看着毛冲到自己脚下不顾一切地抱住自己的小腿，C.C眼中的悲伤和无奈再度加深了一分，就算是身为魔女的她，也是仍然无法否认自身感情的，而不管她当时出于怎样的目的，她和毛一起生活过的记忆是不会这么快就忘记的。

　　而一起衍生的记忆，就会诞生出感情，无论是喜爱还是憎恨。

　　“...本想瞒着你的...看来你还是忍不住又窥探我正在做什么事了...”

　　放下手里的菊一文字，施莱德静静地看着C.C，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呢？即便毛已经陷入疯狂，但这个疯狂的诱因却是因为她。

　　“...施莱德...饶了他吧...”

　　罕见地没有直视施莱德，偏过头的C.C也没有去看抱着自己小腿的毛，双眼也被额头的绿sè刘海完全遮住，只有紧绷的嘴角如同费了很大力气一般缓缓开口：“...反正...他是没法对你构成威胁的...不是吗？”

　　是啊...原著里是因为毛已经几次三番地威胁到了鲁鲁修的xìng命，所以最后C.C亲手了结了毛的xìng命，这一次虽然毛成功地将施莱德困在了天帝八十八陵，但想必已经脱身的曹宁不会就这么把施莱德这位联邦丞相放在墓室里不管。

　　“嘿...我该说真是毫不意外的请求么...”

　　是的，虽然在之前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若毛和自己对立的话，让C.C知道后她多半会做出的决定...所以...才想一开始瞒着对方的吧...

　　又感到身为局外人的感觉了，果然很不舒服啊...这种自身多余的感觉！！！

　　“我知道了...抱歉，今晚我可能赶不回去给你的寿宴做结尾了。”

　　将手里的菊一文字收回鞘内，施莱德转过身微微拂袖，而整个幻境也一瞬间崩解离析，施莱德也再度回到了现实中，四周封闭的墓室只剩下墙壁上的长明灯，不过这个墓室的空气如果计算一下的话，加上柯内莉亚大概只能呼吸半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半小时后曹宁没能及时打开墓室的门，那估计施莱德就真的要被憋死在这个墓室里了。

　　这么看来，毛还是对自己造成了相当的威胁吧。

　　感觉有些气闷，施莱德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个墓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正在望着自己，正是还被绑在石棺上的柯内莉亚，叹了口气，施莱德朝对方点点头：“抱歉，莉亚，我现在就给你解开。”

　　柯内莉亚的表情很古怪，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是眼里却莹莹烁烁地闪烁着什么东西，而现在施莱德心里既郁闷又不爽，也懒得顾及对方这种样子，反正这都被关在一起变成瓮中之鳖了，就算对方恢复成以前的那个战争公主，也不大可能在这种环境里还有心情来杀人吧。

　　一直到手腕上的绳索被解开，柯内莉亚也没有说什么话，而随意地坐在她身边的施莱德现在也没心情说多余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就这样子在这个不大的墓室里持续着。

　　“呐...施莱德...我们会死吗？”

　　突然，柯内莉亚幽幽地开了口，而闭上双眼的施莱德努力保持语调的平稳回答：“放心吧，半小时内曹宁军督会来救我们的...不会死的...”

　　“...是吗？那...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如果...我不再是我...施莱德，你会怎么看我？”

　　柯内莉亚的声音上突然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飘渺感，这让施莱德不由得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双直视着自己的紫sè眼瞳，借着墓室内长明灯的火光，甚至能很清楚地看到其内映照的自己的倒影。跪坐在施莱德身前，柯内莉亚的脸上带着一丝希冀和绝望掺杂的神情，而那双眼则是紧盯着施莱德，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不再是你？”

　　下意识地把柯内莉亚的话重复了一遍，施莱德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自己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柯内莉亚是从毛那里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吗？还是怎么回事？而梦魇一般翕动着嘴唇，柯内莉亚的话却让施莱德一瞬间汗毛倒竖。

　　“对...如果...我不再是这个世界的‘柯内莉亚’，而是和施莱德一样的另外那个世界的人...施莱德，你会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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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八十八陵附近，从施莱德的幻境中摆脱出来的毛癫狂一般地坐在原地傻笑，似乎被某种超乎承受能力的喜悦占满了内心。

　　“C.C果然还是在乎我的...啊哈哈哈！！她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自言自语一般的狂笑显然说明了毛为什么狂喜，而伴随着这些话，他也从地面上爬起来继而跌跌爬爬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现在C.C就在朱禁城里，自己只要去找她，她就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和自己在一起！

　　和自己在一起！

　　几乎无法思考的毛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一个带着饶有兴趣目光的身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的不远处，因为刚才内心的狂喜占据了思维，所以他才没能第一时间发觉。

　　“哦...曹宁特地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干掉的人就是你啊...看外表没什么可以让丞相头疼的地方啊...”

　　一身嚣张的淡金sè衣袍，加上带着淡淡血腥气息的语调，来人正是十二军督中的兰玉！

　　“你...！”

　　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毛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恐慌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地读取到了眼前兰玉的内心想法。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还要去见C.C！你这个亲手杀掉自己妻子的家伙！给我滚开！”

　　一边后退着，毛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但是他这句话却只是让兰玉的双眼充满嘲讽地轻轻眯了起来：“...啊呀，还真是有读心术啊...这可不行啊，很多秘密都是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看来你不知道啊...”

　　“不！！C.C！C.C！！”

　　拼死一般地喊着C.C的名字，毛的声音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