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非天（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四海之内忧患颇多，国门之外豺狼四顾。幸有擎天架海之才回归天朝，助我联邦不rì中兴，实乃我联邦万幸之幸！哀我天朝数十载风雨飘摇，先帝英明神武奈何天妒英才，外番豺狼不列颠又趁机犯我疆土。幸得先帝神武，事先留下栋梁之才于海外察窥不列颠之jīng要，而今功成回归我联邦，乃是天佑我联邦大统中兴！正所谓大贤当居高位，今天子圣明，特赐丞相高位于此大贤！以助我联邦千秋基业！万里开疆！！普天同庆！钦此~~！！！’

　　洛阳朱禁城皇宫大殿之上，肥肥矮矮的大宦官总管赵皓双手扯着一张绣金圣旨洋洋洒洒地念完，一大串又臭又长的文字简单翻译一下其实就是这样子：现在联邦没什么有用的官员，幸亏先代天子留了一个旷世之才一直潜伏在国外偷学不列颠的技术，现在他成功回来了，所以现在的天子决定封他做丞相了。

　　这段文字看似话不多，但把联邦当官讲究的要素倒是全部具备了。

　　第一：出身，人家这个‘大贤’是先代天子亲自指定的jīng英，虽然是突然冒出来的，但也情有可原，至于你问先代天子是什么时候指定的这个‘大贤’，这事你想知道？行啊，赐你三尺白绫你去问先代天子他老人家吧。

　　第二：功劳，这不也说的很清楚了吗？人家这个‘大贤’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背井离乡在国外学习不列颠的jīng要技术，现在人家成功回来了，你想知道人家带回来的是什么技术？可以，等你也做到一定的官阶再说吧。

　　总之，这个‘大贤’可谓是根正苗红功德圆满，当个丞相都嫌委屈了人家，要不是再往上封就该出事，估计还得往上跳级。

　　而念完圣旨之后，赵皓一脸微笑地靠近坐在龙椅上的小天子蒋丽华，语调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提点：“圣上，您该下令召见新任丞相上殿拜见您了…”

　　被赵皓一靠近吓得赶紧往龙椅内侧缩了缩，小天子蒋丽华红红的兔子眼睛可怜巴巴地眨了眨，之后才嗫嚅着弱弱地开了口：“宣…宣丞相…上殿…”

　　毕竟这是在全国的册封镜头前，赵皓才费劲做这些形式活，不然根本就不带问天子。此刻天子开口，赵皓也再次走到殿前，这次是开口扬声：“宣~~！新任丞相啻非天上殿觐见~！！”

　　一声接一声的传话语从殿上一直延续到皇宫大殿正门外，受封的官员一般就等在这个门外，等到宣旨的宦官扯开嗓子嚎一声‘天子宣见…’，之后才能一直步行上殿，等到一系列程序完了，这个受封的官员以后就可以和其余朝臣一样上下朝了。虽说在这里的联邦早就进入了现时代，但是这些古老的传统仍然是延续着。

　　而丞相是朝中第一大员，就算是形式也要搞得隆隆重重，虽然不至于像是‘金台拜相’那样子夸张，但也足够快让施莱德发疯了。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虽然受了这么多折腾，但是这毕竟也是另外一个天朝，不能让天朝在这件大事上下不来台！就当是去看看那只小兔子天子是什么模样也好！

　　拼命在脑海里说服自己，施莱德总算是保持了正常的表情和步伐，转而以外人眼中稳重整齐的步伐走过长长的汉白玉石阶。还好是在CODE的世界里天朝形式更趋向于宋代的感觉，发型和服饰也都效仿那时。要是像清朝体制的话，施莱德是绝对不会剃个瓢头来当这个丞相的。

　　在高亥和施莱德会见过之后已经过了一星期了，其中两天半的时间是施莱德一行前往洛阳的功夫，半天的时间是施莱德晕机上吐下泻的功夫，两天的时间是呆在大宦官指定的住所内接受所谓的洗尘宴席，两天的时间是在一众高亥派来的小宦官七手八脚帮忙下练习穿戴丞相官服，到了今天，算是正式来到朱禁城皇宫受封了。

　　好歹让施莱德高兴的一点是这丞相服饰按照自己的要求定制的，考虑到自己白sè长发的形象，施莱德也懒得思索别的样子，干脆地把以前看过的布袋戏里的一个形象原版照抄了过来。本以为是能在衣饰上简单一些，谁知道真正的一套衣服送过来之后施莱德才知道自己是自找苦吃。

　　算了，这些不过是小事而已。虽然这个丞相有名无实，不过好歹也是个有名的官职，自己可是得表现好一点呐~毕竟是难得的官职秀。

　　一边思索一边脚下不停，施莱德很快就已经来到了金殿之外。由于目前的官制还不似清朝时混乱，所以朝臣只有左右两列。按照天朝古代文武先后，左侧一列为文臣，右侧一列则是武将，见到施莱德在金殿朱门之外出现，这两列文臣武将也都微微侧头看向这个似乎是天上掉下来的丞相，怀疑、轻蔑、试探、不屑的目光比比皆是。

　　不过，只要知道目前中枢实权是在大宦官们的手里，那么这些朝堂之臣几乎不过是一些摆设罢了，自己这个‘丞相’目前也一样。不过，这也只是‘目前’，虽然只是个虚名，但是有时候实事也是需要依赖虚名的帮助的，相信自己这个丞相的身份以后还是会有些用处，而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所以，尽情出演这一出戏剧吧。命运和灵魂生生不息，不管怎样的命运，不管怎样的灵魂，都不过是转瞬即逝过眼烟云！！！不值得为止欣喜，亦不值得为之鄙薄。只需要一步一步走到尽头，便是完美。

　　“臣，啻非天，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金殿之上站定，双手作揖的施莱德深深一揖。在这个世界的天朝官制上，只有两个职位可以对天子不行跪拜之礼，分别是武将之首太尉之职，以及文臣之魁辅国丞相，自然，现在施莱德的身份是后者，所以对天子行礼便从跪拜转成了作揖。

　　“爱…爱卿…爱卿免礼…”

　　收到一边赵皓提醒的目光后，龙椅上的天子萝.莉再次怯生生地开了口，虽然是贵为天子，但她毕竟也是个小女孩，此刻看着施莱德的那双红红的兔子眼睛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丝好奇。

　　“谢皇上…”

　　一本正经地按着看过的电视剧台词说话，直起腰来的施莱德左右瞅了瞅两列的文臣武将，按照自己目前丞相的身份，应该是站到左侧文臣的第一位吧。

　　站在金阶天子身边，赵皓满是肥肉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嗯，不错，的确是个颇有睥睨四方威势的天朝丞相，但是，太有威势了也不行。要知道现在虽说大宦官集团掌握着中枢实权，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万一有一个既有合适名分又有足够力量的朝臣叛乱，很有可能一呼百应直接把大宦官们搓倒。

　　所以，也有必要让这位新来的丞相大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锋芒太露始终不好。想到这里，站在金阶上的赵皓对朝堂上斜了一眼，而朝堂上的文官内部几人立刻轻轻点头，示意赵皓已经晓得。

　　“丞相且慢…下官有一事不明，愿请教丞相明示。”

　　就在施莱德准备入列的时候，突然一个文官从列内走出，在对施莱德深深一鞠的同时也颇为不怀好意地开了口：“还望丞相宽恕下官冒失罪责…”

　　！！这是要干吗？玩舌战群儒么？

　　立刻意识到了这事没那么简单，施莱德转了转眼珠，继而微微一笑：“圣上在上，吾等既同为朝臣，岂有不互助互爱之理？贤夫子有何疑问，只管问来便是。”

　　听到施莱德应允，问话的文官嘿嘿一笑，转而意有所指地开了口，颇有谈古论今之姿：“想我天朝联邦，自古至今，均是以君子圣人之道行事。我等侍应天子之臣，更是早晚内省唯恐污了先人之道，废了圣上之恩。然今rì丞相衣着，却藏头露尾，乌烟瘴气，和市井氓民无异…恕下官言辞冒犯，这…却是为何啊？”

　　啊哈？？好家伙，这是要拿衣饰来开嘴炮？？

　　施莱德反而感到有点乐了，好玩，既然你要找死，那咱就让你见识见识高中时作文总是被语文老师拿来当正面范文的男人嘴炮如何！就凭现今天朝高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作文题目，什么‘梯子不用时请横放’之类的，拿到古时估计也至少算得上是殿试吧。而的确，现在施莱德的一套衣饰是相当有迷幻黑暗的风格，不是这套衣服自己还真没兴趣穿。

　　一套皂sè绣金乌纹长袍，一双古篆暗sè踏云履，两条垂于胸前的白sè鬓发则是由一对咬尾衔首蛇纹金环束住，最后也是最标新立异的则是脸上的黑玉胡狼半脸面具。胡狼眼部由一对红sè玛瑙镶嵌，在施莱德看向某人时，就好像这只胡狼的血红双眼也盯向那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这种过于凌厉而充满煞气的装束，的确是一点也不像中规中矩的文官，倒像是肆意睥睨的魔者。

　　所以，上面那个文官的话倒也一点不错，什么藏头露尾和乌烟瘴气倒还真是没冤枉了施莱德。不过，这可能难得倒身为BOSS的施莱德吗？？

　　轻轻一笑，施莱德微微一拂袍袖，转而气定神闲地开口。

　　“…下节见。”

　　（唔，写完这节才发现我被古装剧荼毒得有多深，这些台词就跟现成拿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