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庄园防御战

　　长路伏在马背上亡命狂奔，左肩上中了一箭，一个伍的其他同伴全死了。ｉ。他是伍长，遇袭的时候正好在队伍中间。那是路边的一片小树林，敌人有二十几个，他们全部装备了皮甲。盗匪没有这么好的装备，这些人只能是士兵。敌人想追击他，但他们的马没有马鞍，也没有马镫，无处借力。他们能保持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已经是难得。

　　长路几个呼吸间就甩开了距离，口中的哨子，不断出凄厉的声响。示警的哨音路过的农田，路过村庄，直向庄园奔去。道路两边的秦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飞跑回家。不一会，警报的钟声响彻四野，向四面八方传去。

　　原鸦在庄园内，接到长路的警报几乎不能置信。敌人来自羱城方向，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他必须马上召集人手，先保住主家是第一要务。秦地的兵力已经不多，现在只有五百步兵和二百五十骑兵，还有五百水军在河水上。已经派人去召集辅兵了，先到达的军官们的看法是，动袭击的，肯定是敌人的前部探马，大部队马上就会到来。

　　消息6续传回，敌人人数众多，肯定过千人。他们拥有战车，沿路推进，后续被遮断，总人数暂时无法获得确切数字。

　　秦家的四个女主人都在。但这时候，她们无法帮忙。决断的重任压在医生身上，原鸦只得让军官们公议。骑兵们要求出击，步兵们则以人数不足，防守根本最为重要，激烈反驳。

　　眼看原鸦无法决断，秦武氏知道时间紧迫，只好让人全部躲进庄园防守。庄园里挤进了五千多人。主园里有七百五十正兵，一千三百多辅兵，秦家家仆婢女二百人，以及七百多庄园附近的农户。求解院里还有两千多人，是工匠们和他们的家眷、学徒。

　　敌军到了近前，共有三千人。他们的人手不足以围攻庄园，只堵住了正门，然后，在庄园周围散开探马。秦族有女眷，敌人也不怕他们逃跑。

　　有人认出，这些敌人是羱城的守卫部队。领军的人叫郁进，是令尹郁成的弟弟，出身郅郡郁氏家族。其家主郁正是夏国上军尉，夏王介的心腹。

　　秦家人心中冰凉。难道秦厉在雍城遭遇不测，获罪于君王吗？但随后郁进的喊话，让大家稍稍放下心来。郁进表明这次只是私仇，他带来的都是郁氏私兵。原因是秦族的香皂，毒死了羱城令尹的妻妾。现在，郁进要求秦族交出家主的唯一妻子，给令尹的家眷偿命。否则，他就要杀进庄园，鸡犬不留。

　　原鸦不擅长兵事，见识还是有的。他说，郁进明显在说谎。郁氏虽然是郅郡大贵族，但他们的私兵也不可远来几千里，何况还是三千大军。令尹郁成虽然也是嫡出，却不可能有调动如此多家族私兵的权力。而且，一城令尹是不能有家族私兵做守军的，那样城池就等同于令尹家的封地，天下哪国君主也不能容许。至于香皂能毒死人更是胡扯，原鸦自己就是医生，他也天天都在用，根本就和毒药扯不上关系。

　　不管是什么借口，眼前敌人提出的条件，秦族不可能接受。要交出主母，那跟秦族覆没也相差不多了，哪个家族也不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秦族庄园的墙，原来是土坯。后来，外面浇筑了一层混凝土，如今也不过才九尺高，两尺厚，上面只有少量箭塔。大门与墙相比，防御力更差，整个都是木制。但秦族也有优势，主园和求解院有门连通，只隔着一道薄墙，现在已经被打通。求解院里的少量水泥和武器，都可以顺利运进主园。

　　工匠多的好处立刻在战争中体现出来，主园中很快搭起木塔，可以了望墙外敌军的动向。步兵指挥秦城基与两个传令兵登了上去，他现在是守军的总指挥。墙下本来就有射击位，防御者可以从墙上射击敌军。

　　秘密武器是两部三弓床弩，因为是大家伙，精度要求不高，因此都有滑轮机构，三个人就可以操作。主要费力的工作，就是把长达一丈的巨大弩箭抬上弩机。这两部三弓床弩是通过验收的样品，本来是打算安装在秦族城墙上的防守利器，因为筑城工作一拖再拖，始终没有露脸的机会。

　　工匠们的能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包括用混凝土把庄园其它的门户堵死，拆房取梁，刨制巨大的弩箭。

　　秦族的武备非常充足，庄园的地窖就是秦地武备的总仓库，各种武器应有尽有。秦兵几乎可以不用考虑数量问题，随便消耗。因此，奴隶辅兵也得到了铁盔、皮甲，他们使用的武器是批量制造的铁胎弓，生产周期不过七天。

　　郁进也没想过秦族能答应这种条件，对庄园的攻击随即开始。

　　选攻击目标自然是大门。因为已经获得了的情报，确认大门最宽，可以通过战车，是选突破口。郁进急进兵，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进攻这样一座庄园，也没小题大做的必要。郁进认为，只要突破大门，他凭借兵力优势，可以轻而易举获得胜利。

　　挑选的攻击时机极为有利，现在正是秦族最虚弱的时候。细作已经知道秦族的大军渡过河水，去与禹氏蛮族交战。能够参与庄园防守的士兵，不过一千人，其他都是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奴隶辅兵、农户、老弱妇孺。

　　过河需要接受秦兵检查，细作也无法偷渡，所以，河水西岸生的一切无法探查。郁进不知道秦族主母留在河水西边的城堡，不回庄园的事。细作只是看到秦族家主的马车出去几天，然后又回到庄园。不可能探问秦族女眷的消息，那样就等于直接告诉人家：“我是奸细，来抓我吧。”

　　郁进按照以往的经验，估算秦兵与蛮族的战斗时间。他认为，没有一个月，两边不可能分出胜负。秦兵要防守城堡，蛮族则可以来去自如。千人以上规模的战斗，不等蛮族的补给耗尽是不可能完结的。秦人得到庄园被袭击的消息，要想回援也绝不轻松，他们肯定会被蛮族追击，直到渡过河水。他认为按最短时间估算，庄园至少在半个月内无法获得援军，他对取得胜利充满信心。

　　有一件事并不如原鸦的想象，这三千士兵，的确是郁氏私兵。他们的战斗力远一般军队，不但大部分人装备了皮甲，而且有一千人已经配备了秦族打造的铁剑、铁戈。这批武器，是羱城令尹郁成根据夏介的命令截留的，正好用来攻打秦族庄园。

　　现在，几十个士兵带着盾牌和撞木向大门冲去，他们后面跟着负责压制的弓箭手。在远及六十步的距离上，郁氏私兵遭到了铁胎弓居高临下的直射。而郁氏弓箭手们，刚刚才到达有效抛射距离。庄园的墙不是城墙，但也是有一定高度的。站上边的秦人，头部离地面有一丈多高。

　　郁氏弓箭手被射倒一片。抬撞木的士兵因为有盾牌保护，总算前进到大门前，可他们也只剩下不到十人，撞不动门了。

　　这纯属意外。郁进第一次遇到铁胎弓，被这种远程武器的威力吓了一跳。他也算身经百战了，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强攻围墙，弓箭手抵近射击。第一波对围墙的攻击就投入了六百人，一百人继续攻击大门，一百人携带装土的草袋堆积在围墙下，一百戈手驱赶敌人的弓箭手，三百剑盾兵负责翻墙攻击。弓箭手跟随近战部队前进到三十步的距离，继续提供掩护。

　　郁家私军的调动，在木塔注视下无所遁形。秦人辅兵们的火力集中在没有掩护的弓手和戈手身上，待剑盾兵靠上来，他们蹲藏在墙后。敌人在墙上露出身体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盾牌保护。墙下的秦族正兵们手持两丈长的长矛，在军官指挥下，呐喊着把敌人捅成蜂窝。尸体成片摔下围墙，郁兵再也坚持不住，败退下去。他们的后背，又一次遭到无情的弓箭追击。

　　郁家弓手因为是远程兵种，没有护甲，他们损失最惨。六百人的弓箭部队死亡七十多，伤者一百三十余人，几乎三分之一丧失战斗力。戈手有皮甲，只要没被射中要害，甚至还能继续战斗。他们只死掉二十多人，基本全部带伤。剑盾兵也有皮甲，他们被杀死九十多人，全部是被长枪捅死，只有十几人受了箭伤。

　　秦人的奴隶辅兵死掉十一个，箭伤八十多人。院墙后能站立的人数有限，不如敌军可在平地上列阵。他们在人数上吃亏，但装备帮了大忙。铁盔有面甲，敌人没有金属箭头，只要不射中眼睛，就不受弓箭影响。身上有皮甲，死掉的十一人都是在敌人靠近后，被弓箭穿透皮甲射中要害身亡。正兵们干的是屠宰的活，无人受伤。交换比让秦人士气大振，这是与同一文明的军队次大规模交战，他们确立了取胜的信心。

　　秦城基下令，重伤者送入房内救治，轻伤者简单上药包扎后，都集中在木塔下，随时编入预备队，准备提供支援。支起主园中所有能烧水的工具，女人准备好水和油，老人和孩子添煤加柴。

　　郁进一点也不失望，防守方本来就该占些便宜，对围墙的进攻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

　　郁氏私兵的伤亡取得了应有的回报，大门那里取得了突破，门被撞开了。三十辆战车早已等候多时，立即排成一线向大门冲击。每辆战车后面都跟着一卒士兵，跟随前二十辆战车的都是铁器兵，这些精锐就是要用在破门的时刻。

　　战车刚跑起了度，就冲到门前。然后，所有人都听到“嘣”地一声轰响，一支巨大的弩箭把最前面的战车直接劈成了碎片，然后它余势未竭，直到把跟在后面的五个士兵穿成一串，才彻底耗光了动力。尸体后背露出的铁头有人脸那么大，上面都是暗红的内脏和惨白的骨骼碎片，血液把整只弩箭染得通红，象小溪一样流淌下来。

　　惨象不仅吓住了敌人，秦人也被唬得不轻，大家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武器的实战效果。接连损失四辆战车以后，大门又被战车和尸体残破的碎片堵死。郁家私兵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大门进攻，明知道那里的恐怖武器什么也抵挡不住，谁还肯上去送死。

　　郁进陷入沉思，秦族的新花样层出不穷，他的信心终于动摇了。巨大的弩箭表明，能够射这东西的装置也绝不会太小。他听到的是连续四声轰响，这说明敌人的武器能够连续射，或者这种武器有几部并且可以迅移动。庄园里房屋众多，因为地形的缘故，后一种可能性极小。但无论哪一种可能，他都不可能用珍贵的战车去试探敌人的弩箭数量，必须更认真地打这一仗了。

　　时间还够，郁进让士兵们开始制作攻城器械，主要是更大的撞木。他准备在围墙上多开机个口子，敌的巨大弩机，调动肯定不会灵活。当然不可能从庄园其它的几个门进攻，一是那里可能也有弩机在等着，二是兵力分散太远，容易被秦人的机动部队各个击破。还需要更多的草袋装运土石，围墙不高，可以堆出几个斜坡直接冲上去。这样，剑盾兵手里的盾牌就可以提供保护，不会被白白屠杀。

　　郁进估算，全部准备完成，最多两到三日。趁这段时间，士兵们可以轮流放出去抢掠，提升低落的士气。早就听说秦地富得流油，有的是粮食，还有各种新奇的物品。所以，郁进的补给带得也不多，他早就想借此机会大捞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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