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医道

　　第二天，东方青尘为滕彬的头伤换上最后一次药，滕彬便正式的学习阶段了。

　　滕彬拿着蒙书，晃脑地读了起来：“天地日月，风云雷电。霜雪春夏，秋冬父子。公孙兄弟，伯叔帝王。君臣师相，诗书文赋。经史笔砚，墨纸剑琴。花柳梅竹，桃李山水。江海溪涧，宫殿楼阁……”

　　东方青尘听得直，道：“你怎么断句的？怎么把我教的断句全改了？”

　　滕彬摸了摸后脑勺，呵呵笑道：“我觉得诗句再怎么精简也不会只有两个字，就改了。”

　　东方青尘闻言一愣，旋即大怒道：“你懂什么?这是对子，不是诗句。对子，懂是什么意思么？重读！”

　　滕彬忙点头，读道：“天地，日月。风云，雷电。霜雪，春夏。秋冬，父子。公孙，兄弟。伯叔，帝王。君臣，师相。诗书，文赋。诗史，笔砚。墨纸，剑琴。花柳，梅竹。桃李，山水。江海，溪涧。宫殿，楼阁……”

　　东方青尘一面微眯眼睛听着蒙书一面摇着脑袋跟着诵读，一派很是入神的样子。

　　滕彬恰好抬头望见，不由扑哧笑了。

　　东方青尘听见笑声，微眯的眼睛睁开来，看着滕彬认真道：“小彬，以后你听见别人诵读诗书也能做到像我这样，那就很好了。”

　　滕彬闻言脸一下就红了，呐呐道：“少……少主，你真要我像你刚刚那样吗？”

　　东方青尘轻点头颅道：“是的！”

　　滕彬的颈子一下就浮起青筋，他扭了扭身子道：“不嘛！”

　　东方青尘颦眉道：“别撒娇。这是我对你的一个要求，必须做到。”

　　滕彬把脸憋得通红，道：“不干，坚决不干！”他一想起自己像东方青尘那样听书，就混身起鸡皮疙瘩。

　　东方青尘道：“做不到就不要吃饭。”

　　滕彬扭捏了一会儿，突然道：“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东方青尘皱眉道：“什么要求，说吧。”

　　滕彬小小声地道：“我能不能不像少……少主你一样夸张？”

　　东方青尘愕然道：“我哪儿夸张了？”

　　滕彬嘀咕道：“你哪儿都夸张。”

　　东方青尘没有听见他的嘀咕，问他道：“你说什么？”

　　滕彬慌忙道：“我没说什么啊。”

　　东方青尘道：“没说什么就好。好吧，我同意了。”言罢，自语道：“真不知道我哪儿夸张了？这孩子，真是……”

　　滕彬见搭成协议，于是继续诵读蒙书后面：“……孤屿池塘春涨满，小阑花韵午晴初。几处吹笳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盘公石上三芝秀，苏令门前五柳春。岂有酖（dan1，嗜酒,沉溺）人公汇子，更无悔过谈启伯。窗前绿竹生空地，门外青山似旧时……”

　　终于，滕彬把整本蒙书读完，便磨起墨临起字来。

　　他临的是东方青尘写的范字，范字的一笔一画一点一捺都很清楚明白，再加上滕彬临得熟了，竟临摹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力。

　　滕彬的日子就在学习中过去。

　　一日东方青尘道：“我教你的蒙书你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文典》，好不好？”

　　滕彬兴奋道：“好！”他语气停顿了一下，续道：“只是《文典》乃什么样的书啊？”

　　东方青尘道：“我想你也是忘了。好吧，我们重新认识它吧。文典，文学之典籍也。它是一部专收诗词歌赋曲文的书。此书是历来文学的集大成宅可谓文章典范是也。它的作者是前朝营崖国圣人霍宁所著。霍宁一生致力于教育，是为人师之楷模也。好了，现在我们来学习文典的第一篇文章《巫器瑞》。跟着我读——巫器瑞以棋侍太子。尝论政至宫市之失，太子曰：‘寡人方欲谏之。’众皆称赞，器瑞独无言。既退，独留器瑞，问其故。对曰：‘太子职当侍膳问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大惊，因泣曰：‘非先生，寡人何以知此？’遂大爱幸。”

　　滕彬跟着读道：“巫器瑞以棋侍太子。尝论政至宫市之失，太子曰……遂大爱幸。”

　　等滕彬读完这篇文章，东方青尘解释道：“这篇文章里的巫器瑞是本大陆基本统一后走向分裂时的一个宠臣。而这文里的太子就是使大陆又陷入分裂的有名昏君鹏殇帝魏靖。这文章的意思嘛，听我说——巫器瑞以棋艺服侍太子。东宫的属官在一起谈论政事，谈到宫内设立市场的弊病。太子说：‘寡人正想去劝谏父皇。’众人都赞成，只有巫器瑞不说话。众人退下之后，太子单独留下巫器瑞问原因。巫器瑞回答说：‘太子的职务只在服侍陛下用餐与问安，不应该谈论职权以外的事。陛下在位已经很久了，如果怀疑太子收买人心，您要怎么解释？’太子大惊，于是哭着说：‘没有你的提示，寡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从此非常宠信巫器瑞。”

　　滕彬听东方青尘解释完文章，便道：“少……少主，您能不能让我把这解释记下来？”

　　东方青尘闻言微笑道：“我已经把钩要整理好了，你只要拿着耳朵听就是。”言讫，便教滕彬写字认字，直到晚上。

　　如此，滕彬就在这样充实的生活中过了一年时间。

　　东方青尘见滕彬已把文典和蒙书学得似模似样，不由很是欣慰。他对滕彬道：“小彬，从今天起我就教你医道。当然，文学也不能丢下。”说到这儿，他歇了口气，继道：“本大陆诊病靠的是望闻问切，治病靠的是花药与针灸、。望，就是大夫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病人叫做望诊。望诊的内容很多，病人的精神、形态、面色、舌苔以及全身各部分出现的异常现象，都要通过望诊获得。闻诊，包括用鼻嗅气味和用耳听声音。问诊应当直接问病人。如果是幼儿和昏迷病人等，则应当问了解该病人病情的人。切就是摸和按的意思。切诊包括按脉和摸体表。大夫调查了病人详细的病情后，用医学基础理论，对病情进行综合、分析、推理、判断，以得出疾病原因、部位、性质、深浅的结论，决定治疗方法，叫做辨证施治。花药的性能可分为四香五味，四香指浓淡怪无，五味指辛甘酸苦咸。人们认为寒证需用浓辛的药，热证需用淡苦的药，阴阳失调用无香药，治毒用怪香药等。针灸是人们发现人体上有很多位，用针法和灸法刺激这些位就能起到治病的作用。是人们发现只要揉揉按按人身上的一些疼痛就会消失。好了，现在我讲一讲医学的基础。先讲什么是阴阳五行。阴阳五行是……”

　　滕彬便在紧张愉快中度过了这一天。

　　这天，滕彬学完今天该学的东西，来到竹屋后的花海。他一样样地辨识着这些花卉，呼吸着他采摘下来的花卉的香气，心旷神怡。他现在已经识字四千多，终于知道了他的寝室墙上挂的书法作品写的是什么了。他轻轻吟着那堵墙上的诗歌：“缘字怎堪参，憔悴伊人脸。知是谁红颜，美酒来相伴。（缘这个字怎么经得起参详，它憔悴了参详它的人的脸庞。知道是哪个红颜使他这样的吗，不要说罢，只有美酒来陪伴他的寂寞了。）”他常常想，尘尘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一段苦恋，最终失去了爱人，所以才有了如今冷情的他。尘尘需要温暖，我要给他温暖。滕彬扬起嘴角，笑得灿烂。

　　暖阳融融，姹紫嫣红的花海中有着一名白衣少年的身影。他走动在花海中，这儿嗅嗅、那儿摸摸，琼鼻玲珑，素手纤纤。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好看，宛若风吹柳树，袅娜娉婷；又似明月照水，妩媚多情。过了会儿，少年檀口轻张，如黄莺出谷的清泠吟诵声传来。他吟诵诗歌时，神情怅惘，眼神幽怨，使人见了，恨不得把他搂入怀中，狠狠疼爱，不让他胡思乱想。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顾盼神飞、冁然而笑。顿时，天地为之失色，风云为之突变。

　　美，太美了！如果有个画家在此，一定忍不住拿起画笔把这唯美的瞬间画下。这时虽没有画家，却有人。这个人就是东方青尘。他望着这一幕，喃喃道：“小彬不愧是纳人啊。”言罢，转身离去。

　　滕彬玩儿得累了，轻轻躺下，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东方青尘在竹屋中翻看了一会儿书籍，伸了伸懒腰，自语道：“这会儿小彬该离开了吧。”语讫，走出竹屋，来到花海。却见滕彬躺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中，睡得正熟。他不由赞道：“缤纷花儿舞，素净少年眠。但识忘忧趣，洋洋喜意蔓。（缤纷的花朵飘舞，素净的少年睡了。看到这幅景象，人们心里都是静逸快乐的。只要认识了这份快乐的趣处，洋洋的喜乐之意便会蔓延开来，映在人们心中。）”赞完，东方青尘心道：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修身养性，这是圣人的话啊。今天我办到了，竟是因为这孩子，唉！感谢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苍天有眼啊！想到这儿，东方青尘先一脸温柔地看着滕彬，然后双手交叉平放胸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旋即低下头来祈祷。

　　祈祷完，东方青尘摘起花药来。他一头摘着花药一头自言自语道：“朱苓离开后凝香谷就很少来病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彬，可是还是治好了。也不知我摘的花药何时才能再派上用场，唉。”

　　就这样，他采了一衣襟的花药才停下来歇息。东方青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只手提起外衣做成的袋子，另一只手扶了扶后腰，从地上站了起来：“呼，真累啊。”

　　适时，滕彬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他一坐起来就看见了东方青尘，打招呼道：“少……少主，遇灰尘了吗？”

　　东方青尘闻言转身面向滕彬，应道：“嗯，遇了，遇了。”语气停顿了下，问道：“小彬，刚刚睡得还好吗？”

　　滕彬脸红红的，道：“睡得还好。就是浑身都汗湿了。”

　　东方青尘“哦”了一声，道：“这样吧，我把花药放回屋里，过后和你一起去溪流汇合处洗个澡，如何？”

　　滕彬听了，雀跃道：“好啊！”说完，捂着心口。

　　东方青尘见了他的动作，问道：“怎么捂着心口呢？不舒服吗？”

　　滕彬脸刷得就红了，吱唔道：“没，没什么。”

　　东方青尘蹙眉道：“真没事吗？要不，我给你把个脉？”说着，抓起滕彬的手把起脉来。

　　滕彬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心下忖道：我怎么能告诉你，我听了你的话激动得

　　心砰砰直跳，所以就捂住心口防它跳出来。我怎么能说？我怎好意思说？

　　东方青尘把完脉，似笑非笑地看着滕彬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洗个澡都兴奋得不得了。我还以为你有事儿呢，结果没事儿。呵呵。”

　　滕彬听他又叫自己小孩子，不由心下黯然，不依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东方青尘笑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总行了吧？小？”

　　滕彬嘟嘴道：“我也不是小！”

　　东方青尘抚额道：“真服了你了。”语毕，提着一袋子花药回屋去也。

　　滕彬见东方青尘去放花药了，便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正等得心烦，东方青尘回来了。他对滕彬道：“现在正值夏天，是洗澡洗得最勤的时候。把身子浸在凉凉的水中，皮肤就得到了清洁。当然，最好还要搓一搓身上的污垢。走吧。”

　　滕彬跟在东方青尘身后，心道：一会儿就能见到尘尘的身体了。尘尘的身体一定很美丽吧。不知他一会儿看了我的身体会不会嫌我太瘦了？唉，烦恼啊。

　　终于，两人来到清澈的潭水边了。

　　东方青尘解下腰带，一件件地脱起衣服来。滕彬瞧了一眼，也跟着脱了起来。

　　东方青尘脱得大方，滕彬却脱得羞答答。

　　东方青尘见了，不悦道：“你这孩子，害什么锌难道以为我没见过纳人的身体？”

　　滕彬慌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脱衣服时不管有没有人都会害羞的。”

　　东方青尘听了，语重心长地道：“小彬，你一定要改掉害羞的坏习惯。知道么，一个成功的大夫是不会害羞的。”

　　滕彬点头道：“知道啦，少……少主。”

　　东方青尘脱完衣服，率先踏进潭中。滕彬也跟着低头走进去。

　　东方青尘到得潭中，慢慢蹲了下来，身体缓缓沉入水中。他一沉入水中，晶亮的水珠就四溅开来。

　　滕彬一惊，忙抬起头来。便看见东方青尘圆润的双肩上滑下几滴水滴，螓首轻摇，用手一拉头绳，一头乌黑的如云秀发就披散开来。他做完这些动作，就转过头来对着滕彬一笑，张口叫道：“小彬，快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