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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魔怪寄宿的城堡 (十一)第六日昼--迷宫的旋律

伊甸守望者 | 作者:封九岚 | 更新时间:2017-04-27 06: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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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爸爸呢?”

  “阿雅,看那边,你爸爸在等你呢。”

  “真的?妈妈,我们一起去爸爸那里,好吗?”

  “……”

  “怎么了?妈妈,答应我啊,妈妈!”

  “……”

  门,一扇灰色的大门,门后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推开这扇灰门。女孩在门前掩面啜泣。

  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雅怀着疑问向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阿雅绞尽脑汁去想,可是记忆的拼图却像是少了一块。光,照在门前女孩的身上,阿雅看见了她。

  女孩的哭泣仿佛触动了阿雅心中那根失落的弦,她隐隐要记起什么。随着女孩肩膀的耸动,阿雅感到心被揪紧了,那声音就像看不见的针刺痛了自己。她不由自主来到女孩面前。

  “怎么了?小妹妹?为什么在这里哭泣?”

  “姐姐,爸爸……和妈妈都,都不要我了……”

  女孩抬起头,露出娇好的面容。阿雅只觉得被雷劈中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笑容僵持在脸上。那是……她的脸,没错,女孩那张脸就像是五岁时的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女孩怯怯的叫声让阿雅回过神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啊!只是看见小妹妹长得那么漂亮,一时看傻了,小妹妹别哭了,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爸爸和妈妈都叫我阿雅,那姐姐的名字呢?”

  看见大阿雅,小阿雅就像遇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停止抽泣,裂开嘴呵呵笑起来,满是泪痕的嫩脸上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阿雅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心腔来,这一连串刺激性的事情让她更胡涂了。

  “姐姐和你同名哦,告诉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阿雅姐姐不知道吗?这里是心之彼端啊!不过……心之彼端又是什么呢?阿雅不明白。”

  心之彼端,心之彼端,我是……在自己的心里吗?

  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出童话,但阿雅却渐渐感到真实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有些东西像要努力跳出思维的框架。

  “小阿雅,爸爸和妈妈呢?”

  “爸爸……妈妈……”

  宛如触动了小阿雅心中的伤痕,她又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和妈妈死了,去黄泉了,不要我了!”

  死了!黄泉!抛弃!死了,死了,死了!

  小阿雅的哭诉就是记忆拼图遗失的那一块,所有发生的事情在阿雅脑中回放。是的,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全都走了,只丢下我一个人。我,我不要啊!阴霾的悲戚在心中呐喊,像无尽的针山让她的身心千穿百孔。阿雅想哭却没有眼泪,郁闷塞在胸前让她不能呼吸。

  痛苦是什么?以前的痛苦比起现在又算得了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徒劳无功罢了,什么人都救不了,没错,都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如果说在和魔怪战斗前被拒绝时是厌恶与悔恨,那现在就是憎恶,是的,再也无法像现在这般憎恶自己,憎恶自己的无能。无能的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好污秽啊,这个身体,这颗心,这种存在,根本就是永远洗不净的污秽。阿雅再也无法思考,眼前小阿雅的身子模糊了,消失了……远方传来亲切的呼唤,父母的身影依稀浮现。

  爸爸,妈妈,我好痛苦,我想回去啊,回到以前的时光,我的家……

  阿雅无力地跪下来,仿佛请求宽恕般向父母的影像爬去。无数的手从身周无尽的黑暗中伸出来,舞动着,仿佛要抓住自己。父亲与母亲挥着手,看不清他们的脸,却隐约感到是在召唤着自己。

  停下来!停下来!那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

  一道声音威严地在耳边厉喝,阿雅眼前升起一到洁净的光柱,那温柔的光芒仿佛要把她的污秽洗净。拥有彩虹七色羽翼的妖艳女子如梦似真,优雅地悬坐在半空。光破开了迷蒙,阿雅看清了父母的脸,那上面挂着焦虑。那挥手,是在拒绝她的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错了……请不要,不要拒绝我啊……”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的错应该由自己补偿。阿雅啊……回去,回到需要你的人身边!”

  女子平静地挥手,惊愕悲痛交加的阿雅面前出现了两幅画面。

  第一幅是在卡玛的小屋:

  “小天,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风天乐爱怜地捏捏她分嫩的脸蛋,无限温柔地道:

  “放心吧,我永远也不会抛下你的,除非你决意离去,或者……我死去。”

  第二幅是与魔怪战斗时,她藏身的洞**:

  风天乐正要合上掩体的盖子,阿雅一把按住他的手,眼中掺杂着各种情绪。

  “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约定好的。”

  “当然,等我!”

  ……

  希望的火星再次在阿雅心中蹦起。还能回去吗?这么污秽,如此无能的我,小天他还在等我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还可以回去吗?小天他真的需要我吗?需要如此懦弱的我,已经一无所有的我。”

  “……你的身上继承着我太古的血脉,尽管它已经十分薄弱,却能让你新生,让你得到力量,可是啊……那是被诅咒的传承之血,你将来也许会失去更多的东西,这样你还想继承它吗?”

  阿雅低下头,当她再抬起头时,褐色琉璃的眼睛燃烧地生命的火焰。

  “是的,如果这能让我洗净我的罪,请让我接受这诅咒的血脉!”

  女子似乎笑了起来,但是看不真切。小阿雅再次出现在阿雅身旁。俏生生地拉着阿雅的手甜美笑着。不知为何,当自己决定传承这太古之血,阿雅感到心中十分平静,无比的轻松在荡漾着,就像御下了千万年的重担。

  “那么……请推开这扇死神之门吧,把你的身、心、力量,把你的一切献给你的皇帝。”

  光与光中那位不知是恶魔还是天使的女子渐渐逝去。阿雅牵起小阿雅一起走到那扇灰色的门前。

  “谢谢您,可否让我知道您的名字?”

  女子完全消失,只剩一句余韵回荡在心的空间。

  “……我是,露丝……”

  “我的皇帝,风天乐啊,我回来了,但请允许我最后的任性,在献上我的一切前,我要对自己的事情做个了结!”

  灰门推开。一道曙光闪如眼帘,阿雅看见窗外血红的旭日。也许是梦,但她更相信先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因为她感受到了力量。一种自己说不清的东西在体内流动着,是血,是生命,是能洗刷罪的十字架!说不清楚那本质是什么,但却完全了解使用那力量的方法,就像……那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

  阿雅回来了。当推开死神之门,过去的阿雅已经死去,在这里的,不过是另一个同名的少女,一个新生的阿雅。

  ………

  ?

  雅哥达男爵的葬礼是在清晨六时举行的,可是却没人通知风天乐,所以当他醒来时已经过了七点,葬礼早已结束。这件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想想吧,像男爵这种人物的葬礼应该是十分烦琐,而且应该是在比清晨更晚的时间举行才对。后来风天乐问了塔卡才知道,这葬礼是男爵生前就定好的规矩。就这样,当他提出要补上应尽的礼节时,便被塔卡带到了摩尔摩尔堡的空中花园。在那里,风天乐看到了白色与坟墓的世界。在无数不知名絮状白花的包围中,雕塑出少女石像的坟墓旁又建起了一块与十分平凡的墓碑,上面没有碑铭,只简单地刻出主人的名字和称号。如果过了许多年之后,有个旅行者看到这墓碑上‘摩尔摩尔堡男爵雅哥达之墓‘的字样,一定会大笑三声,然后不以为然地骂句骗子之类的词就离开吧。不过为人所敬仰的雅哥达男爵现在就沈眠于此,永远地陪伴他的大女儿。

  向墓碑恭敬地鞠了三个躬,风天乐把表示哀悼和瞻仰的花束放在墓前,然后和白衣素服站在一旁的阿雅相互行礼,完成了这次来这里的目的。阿雅的眼睛十分红肿,想是哭了一夜吧?短短的时间接二连三失去重要的家人,这种打击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看她现在悲伤却还没失去生气的样子,真是坚强的女孩啊。风天乐感叹着对她点点头,转身离去。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换句话来说,没有人会喜欢呆在墓地和火葬场吧。

  虽然和雅哥达男爵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以至在某些方面还可称为陌生人的他的死并未带给风天乐犹如卡玛死去时的悲痛,但风天乐还是感到了少许的惋惜。事至如今,阿雅已经失去最后一位能够涉及血缘关系的亲人了。风天乐抬头看着远方升起的灿烂太阳,思绪飞回远在异方的风萤身边,似乎能在她那里寻回一丝暖意,让严冬的早晨不在冰寒。他有感觉,无论结局如何,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空中花园的门墙处,卡特抱着手交叉双腿依墙而立,见到风天乐走来便朝他挥挥手,自己拐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有什么事呢?风天乐一边想着跟过去,实际上他也有事情找卡特。可是即使卡特不想被人看见,他们的行动还是落入恰巧进来的莱尔切特的眼中,莱尔切特平板的脸上还是一丝表情也没有,径自向墓地走去……

  ‘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无叶秃枝的树下方,高矮差距极大的两个男子异口同声地说。风天乐对这种默契抱以一笑,示意卡特先讲。卡特也没推辞,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风天乐。

  ‘没人准备离堡;你看看后面的那几篇。‘

  卡特前半句回答是在风天乐的意料之中,若问他们理由,他们一定会说出‘因为我们是摩尔村的猎人‘这种不算回答的回答吧。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改变事实,因此风天乐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打量着手中这本小册子,风天乐发现在封皮上写有‘卡玛·卡特的日记‘字样,不禁觉得有些错愕。

  ‘这是……‘

  风天乐依言翻开后面几页仔细读了一遍,重新合上册子交还给卡特时,赞同地对他点点头。

  ‘……和我要说的差不多。‘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趁这个没人在的时候去查个明白,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风天乐自然也是赞同。在跟着卡特朝男爵生前居住的寝室走去的路上,风天乐忍不住问起为什么单单找上他做同伴。卡特的回答是:

  ‘如果是你同去,我比较放心。‘

  ……

  ‘队长,你就这样子进去吗?‘

  令人头疼的责问没有像预期那样消失,来到男爵寝室门前的两人看到所有自卫队的成员都全副武装守在那里,似乎早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一般。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应该还在忙着其它事情吗?为什么都在这种时候守在这里?虽然在百经考验的脸皮上没有流露出来,但风天乐和卡特真的是大吃一惊。男爵的葬礼才过了一个小时,一个身负武力部队最高权利的男人和一个来历不名的男孩不仅怀疑男爵还企图搜查男爵的寝室,这种行为似乎已经算超出‘无礼的行为‘之外了。可是行动到底是怎么泄露的?风天乐抬头看着卡特,卡特只是摇了摇头。这回真是麻烦大了。

  ‘你们现在是由谁指挥?还不快去做你们的事情。‘

  卡特沉着脸上前一步喝问,企图用自己的威势把事情压下去。不过似乎即使是卡特出面,仍然不能在莱尔切特那副棺材脸上讨到好处。莱尔切特仿佛没看到卡特臭着的脸,当前也跨出一步,和卡特如同两方的犄角般对立着。

  ‘是我告知了所有人。抱歉,之前偷看了您的日记,虽然这根本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您应该很清楚我有这种能力。‘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莱尔切特还是平常那个调子,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也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的确让两人再吃惊了一次。

  ‘虽然这么做很无礼……‘

  卡特抓紧了拳头,显露在身外的气势似乎也随时准备着将一切阻碍扫成碎片。风天乐背着手准备凝结出文珠。

  ‘但我们全体自卫队请求同去。‘

  原来是要同去啊……啊?什么?卡特皱起了眉头,风天乐则是松下了一口起,说实在的,如果真要打起来,己方胜算真的比在穷鬼家中拾到金子的机率还低。

  ‘这样……卡特你是怀疑我的父亲吗?‘

  娇嫩却给人刚强感觉的声音在风天乐背后突然响起。两人心中一震齐齐侧过身来。是谁?何时到了背后的?在两人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留着麻褐色齐耳短发的女孩抬起头,灼灼逼人的精光从褐色眼睛中迸射出来,风天乐觉得连心都要被刺穿了。

  ‘回答我,卡特!‘

  ‘阿雅?你的头发?‘

  风天乐先是为阿雅的能力突然增强而吃惊,后是为她的新发型而吃惊。此时阿雅已经完全摆脱了以前残留的娇嫩的气息。卡特虽然也是吃惊,但是不得不先回答阿雅的问题。连想也没想,卡特沉着地说:

  ‘我并没有怀疑大人,但我怀疑魔怪。‘

  ‘那么你还等什么?‘

  阿雅先前一直拉下的嘴角稍稍勾起,径自走到寝室门前猛然将门口推开。寝室里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起,溢满一室的阳光得到了向外宣泄的途径,将阿雅吞没在它的洪流中。战士装扮的阿雅穿著特制的轻皮甲,腰间挂的是和她的身高相衬的‘千痕‘短刀,麻褐色的短发铺散出淡淡金色,从眼睛和微笑中流露出来的自信让风天乐想到女战神雅典娜的塑像。当他走进寝室,阿雅靠了过来。

  ‘你觉得这个发型怎么样?‘

  ‘很好啊,配你真是太合适了。‘风天乐这句话并不是恭维,他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恩,我也这么觉得,短发很清爽呢,可以让人从烦恼中解脱出来。‘剪断三千烦恼丝吗?似乎真有这种说法呢。风天乐想,不管怎么样,能够摆脱烦恼就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快乐,那么自己也会快乐起来,有这种倾向的男孩也跟着暂时愉快起来。

  男爵的寝室并不大,里面的陈设更是沾得上简朴的边缘。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摆放在显眼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众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查找可能是密道或密室的地方。敲打墙壁和地板的声音络绎不绝,装饰物也被翻查一遍。不过这种事情即使是经验老到的专家来做也不会那么快便得到成效,所以不是专家的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任何发现。风天乐爬上拖到房间中央的写字台上,从高处观察整间寝室的结构,以期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那孩子……‘露丝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什么?‘

  ‘哪个叫阿雅的孩子,她的精神力突然拔高了一个档次。‘‘分析出原因了吗?‘风天乐漫无目的地转头四顾,接着便注意到安安静静站在一个角落的莱尔切特。这个有一张棺材脸的男子似乎对这种搜索并不热心,和他之前要求一起同来的积极态度形成强烈反比。

  ‘大概是某种情绪极端化导致精神阶层的突破,随之而来的是在潜意识影响下的**大幅度强化。‘‘情绪极端化?是悲伤或是愤怒吧?应该不离这两样。我曾听闻一位妇人在救儿心切的情况下竟然将一辆卡车抬起,阿雅如今的情况也是那样吗?‘‘类似吧,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些武者利用自我暗示来暂时加强力量,这些都可列为同一范围。只是阿雅的强化程度比较高且稳定,这和她自身的素质有关,不过她还不算是最好的。‘莱尔切特此时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略略扫了两眼便放了回去,然后也是一副漫无目的样子到处走动,最后在那面全身镜前停下来,似乎有什么发现。把一切都看在眼中,风天乐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我这里也有发展,等下再聊吧。‘

  ‘怎么了?莱尔切特,有什么发现吗?‘

  格雷小队长,这个自卫队中最高大的壮汉也注意到莱尔切特的举动,走了过去。站在莱尔切特旁边的格雷更是突显了他那犹如小山的身躯,原本就给人瘦高感觉的莱尔切特却只到格雷的肩膀,而两者的体型更是树干与树枝的差别。阳光从眼角处射来,格雷眯起铜铃大的眼睛,浓密的眉毛弯起来,给人憨厚的温和感,一片荒芜的光头反射着油亮。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面镜子,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好奇的众人围了上来,刚才被格雷那雷劈般的话声吸引,大家都把注意放到这边。每个人都找累了,一无所获的挫折感刺激好奇心的升起。他们需要一些可以触及的东西来调剂一下心情,于是莱尔切特的故事便成了最好的调味剂。风天乐自然也找到了一个听故事的好位置。莱尔切特等众人都准备好了,才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平淡语气开始他的故事。

  ‘从前有位贵族家的小姐爱上一位鞋匠的儿子,可女孩家里自然是反对这门婚事。一天,无计可施的两人在森林中幽会时,遇见了一位巫师,这巫师听了他们的烦恼便给了他们一面镜子。他指着镜子说‘如果你们是注定被选上的人,那你们就可以在这里面找到幸福。‘那对恋人当时根本弄不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幸福这个词语的确深深刻在两人的心中。鞋匠的儿子于是收起了镜子。之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这对恋人打算一起远走他方,结果却不如人意,他们在森林边缘被贵族家的人截了下来。一场激烈的打斗,鞋匠的儿子不支倒地,贵族小姐也被抓了起来。巫师给的那面镜子从鞋匠儿子的怀中摔出来,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抓住镜子喊到:‘镜子啊镜子,如果我们真是被选上的人,就请显耀您的奇迹吧!‘血流到镜子上,镜子顿时发出万丈刺眼红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等红光消散时,那对恋人就这样连镜子一起凭空消失了。‘‘然后呢?‘阿雅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急切的追问。

  ‘那对恋人后来得到了幸福吗?‘

  ‘后来?‘莱尔切特冷冷笑了几声,却还是不能在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痕迹。他的右手袖筒里翻出一把肘长短刀。

  “没有后来,从此没人再见过那对恋人。”

  这是个未知的结局,未知总会带给人不安,即使是故事也一样,因为人们总会把未知的东西往坏处想。阿雅也不例外,风天乐可以从她此时的脸上看到她内心的失望。不过也许这是人类自我防卫的本能吧?因为估计到坏处,便可以在心中筑起一道坚固的防壁,当真实来临时,无论好坏都不足为惧了。突然莱尔切特把短刀往左掌心一划,鲜艳的红色液体源源不断涌出来。这太超出众人意料了,以至没人及时反应过来。时间似乎中断了足足有一秒,莱奥卡斯最先冲到莱尔切特身前拉起他的左手就要做止血,莱尔切特却推开他。莱奥卡斯像是理解了他的意图。

  “你疯了?那只是故事里的,只是个故事啊,现实不可能那么荒谬!”

  风天乐也开始意会莱尔切特想做什么了。

  “若说荒谬等同于不存在的话,你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翼而飞的尸体吗?还有什么比我们从未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死的更不可思议吗?”

  莱尔切特的声音还是平板冷淡,但不知为什么,风天乐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包括卡特在内,自卫队的成员们自认为已经了解他了,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谓的理解,不过是因为对未知的不安而做的自我安慰罢了。莱尔切特推开人墙对着镜子。

  “看见的不代表真实,真实却不一定会摆在眼前。”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带血的左手贴上镜面。寝室里鸦雀无声,期待和不安掺杂在空气中,不过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异状发生。

  “我说的吧?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别胡思乱想了,让我们看看你的手吧。”

  莱奥卡斯拍拍莱尔切特的肩膀说。话音刚落,骤变徒生,无数白光从镜子中迸射出来,寝室里的空间出现波纹状抖动,除了风天乐和莱尔切特外,所有人的脸都刷白了。

  “哇啊啊啊——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抓着我的衣服,我也给不了你答案啊,快放开了,莱奥卡斯!”

  除了菲利斯汀娜和莱奥卡斯这一对,阿雅也是紧紧抱着风天乐的手。这个现象仅仅维持了数秒,等一切都平息时,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还没弄清状况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庆幸呢?还是惋惜?突然塔卡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无意义的沉默。

  “那、那……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时间又呆住了,门外不再是长长的走廊,呈现在眼前的是塔卡无法形容的大厅。风天乐和莱尔切特带头走了出去,大厅的宽广已经超出了卡特他们所能想象的范围,数不清的水晶棺材似的容器每隔三步的距离就有一个,规则盘绕的管子布满十几米高的天花板。到处都是一样的物体,如果胡乱走动也许永远也走不出来,好在连接寝室门口的是一条比较宽广的道路,只要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应该会没事才对。水晶棺材上不断闪烁着红绿光,将整个大厅染成红绿交杂的颜色。有些自卫队的队员谨慎地探了探,那光并没有散发出他们想象中的热度。这种指示灯似的冷光在风天乐来并不陌生,看着这一切,风天乐只想吹声口哨。

  “这,真是个了不得的镜子呢。”?

  “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卡特听到风天乐的自言自语便转过头看着他。

  “很简单,我们做了一次空间转移,这里用我的家乡话来说就是——工厂!”

  ……

  “哇哇,我这辈子还没看过如此宏伟的建筑啊,简直就是个迷宫嘛!”

  “恩,凭我的直觉,这里一定是个圣殿。”

  帕克和约瑟夫在原地不断绕着圈子,一脸崇敬的神色。菲利斯汀娜则插着腰在一旁挪移。

  “哈,我记得从很久以前你的直觉就从未对一次吧?只有美丽女士的直觉才是最准啊。”

  “不过要比直觉还是得靠我呢!哈哈……”

  莱奥卡斯得意地大笑着,不过还没到两秒钟就被菲利斯汀娜和帕克瘪着嘴一拳打断了他的笑声。莱尔切特独自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不知在想些什么。卡特和阿雅始终围绕在风天乐身旁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和所见实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无论是嬉闹还是警戒的人都抱着强烈的不安感。

  “这是做什么的?”

  塔卡和另一些自卫队队员开始仔细研究那些水晶棺材来,早已经试过那些光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先用兵器触碰表面才敢放手上去。很快,所有看了水晶棺材里的东西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就连卡特也不例外,阿雅的声音更是变调地颤抖。

  “这……这是什么?”

  充满淡黄色溶液的水晶棺材里不断翻滚着漂浮物,细看时还可以辨认出是类似人体器官的东西。这让风天乐想起长期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死尸器官。一颗面目还可依稀辨认出的头颅飘到风天乐眼前,他身后一位自卫队队员尖叫起来,那混杂了各种情绪的声音就像用石头刮着玻璃一般尖锐刺耳。

  “兰顿?是兰顿!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名叫做盖依的自卫队队员一把推开风天乐,脸贴在人高水晶柜面前,双手不断拍打着那如今已算是真正的棺材的容器。“呕”的一声,脸色本就苍白的阿雅受不了这个刺激,弯腰吐了起来。其它人也陆续在其它水晶棺材里认出自己熟悉的人,安静的殿堂顿时变成了喧哗的地狱。

  “这是……冈瑟,……哈德利也在这里!”

  经过卡特确认,在这里的似乎装的都是死亡时尸体消失的人们。不安在众人心中蔓延着。风天乐轻轻帮阿雅拍着背,一边思索目前的状况。在这里竟然会有这种地方,完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自己到底是被卷入了怎样的事件啊?风天乐在有些担心之余也有些兴奋。咦?这是……风天乐注意到水晶棺材的侧边底下有一片图形,考古专家的职业反射提醒他这似乎是古代文字的样子,他立刻爬了下去,仔细辨认这些类似古文的图案。阿雅这时也感到舒服了一些,尽力不让自己去看那些黄色液体中的东西,蹲在风天乐身旁,不解地看着他东摸西看。

  “三……只眼睛?这个难道是,史前文明之一的三只眼!”

  自己的推测巨涛般冲击着风天乐,他摸着那些图形的手有点颤抖,兴奋与不解困绕着他,最近做的就是关于这个文明的考古工作,可惜在某个图形上陷入困境,导致整个考古工作发生了无限期的延长。不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只眼的文明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还不能确定这里的就是三只眼文明,要证实它还需要一个东西。那东西如果存在的话,应该在那里!风天乐迅速爬起来,向中央大道通向的前方奔去。阿雅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无论他在哪里,她也会紧紧跟在他身旁。

  “喂——风天乐殿下,您要去哪?”

  “到前面看看去。”

  “啊——等我一下,前面说不定会有危险啊!”

  卡特等几位在他身旁的自卫队成员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边和路上碰到的自卫队成员打着招呼,他身后的队伍也不断壮大。距离越来越近,前边墙壁处的黑点逐渐变大,终于看清了,那能够证实三只眼文明的东西。大跑变小跑,小跑变慢走,自卫队的成员们仰着头张大了嘴,风天乐从来都不知道,脸上能同时呈现的表情竟然能如此之多。超出风天乐想象的巨大三只眼图腾被刻在不知是什么物质做成的墙壁上,纯粹的黑白两色勾出至少二十五平方的庄严图形,足以让人联想到它象征的三只眼曾经有过的高度繁荣。这三只眼睛,就是那个史前种族的特征。不过……

  “实在是很大啊,比我见过的都要大许多,虽然其它摆在这里的东西不像,但说不定帕克你这回的直觉真的是对的,这里……也许真的是个圣殿啊……”

  “我呸!这里如果真是圣殿,那地狱在那里?”

  帕克将唾沫吐到地上,发泄他的愤怒。对这里所有的人来说,除了这个图腾,这里的确没有一点圣殿的气息,反而像一个巨大的进行不为人知实验的实验场,而做为实验体的正是他们的亲人和朋友。在离地两米的图腾下是一块两米高的黑石板,说是石板只是粗略看起来像而已,它的表面和风天乐所知道的石质都不同,那光泽更接近金属。细看之下可以在它上面发现米粒大小密密麻麻的三只眼文明的文字。

  “啊!就是这个了,也许它能给我们答案。”

  风天乐在众人的请求下,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开始解读那些文字的意思。

  “吾等乃三只眼之遗族……恩,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接下来是……啊,实在是看不懂,年代太久了,哦!这里……此为封印钥匙之圣地……”

  “钥匙?什么钥匙?”

  “别吵,静静听风天乐殿下讲下去。”

  菲利斯汀娜向打断了风天乐解读的塔卡亮了亮拳头,低声吼到。在其它人的杀人精光逼视下,塔卡缩了缩头。

  “前面这个……哦,我知道大概意思了。它说的是,有许多禁忌之力量……恩,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这个种族封印了许多禁忌之力在名为伊甸的地方,然后……打开封印的钥匙被封印在这里?”

  风天乐看到了代表钥匙模样的图案,那图形正是让他的考古工作陷入困境的东西。原来……这是钥匙的意思吗?那么……身为封印者的风天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这里的记载是正确的,那么禁忌力量和钥匙是分开封印的,钥匙封印在这里,而力量的封印就在法玛世界!

  “小天,你在想些什么?”

  在这里唯一会叫他小天的自然只有阿雅,其它人对他都是用敬称的,虽然他反对过不止一次。阿雅的话将风天乐从自我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不,没什么,只是要眼睛休息一下而已。好了,我们继续吧。”

  风天乐揉揉真的有些酸痛的眼睛,继续工作。但很快他就接不下去了,因为那内容……

  连接圣地之世界乃守护者之地。为吾等创造之守护者亦为掩饰者,无知无求却予其无限进化之力,以精神之枷锁束缚之,以管理者再生之……

  怎么会这样?一切都反过来了?按照三只眼原来的意思,阿雅他们反而是应该被魔怪回收的失败品?风天乐一点都不想接受,不过仔细想想目前的情况也就知道这是事实。阿雅他们一直是在精神束缚中生活着,对自己的所做所思不会有任何怀疑,那束缚力量之大连外来者的风天乐也受到影响。原来魔怪是不用出动的,可惜阿雅他们进化得太高了,已经快接触精神束缚的极限,能够对魔怪的事情产生怀疑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一旦突破了精神的束缚,那么做为钥匙守护者的他们也就可能会变成监守自盗者,出于对这一点的认识,管理者身份的魔怪才会让他们在这里“再生”吧?

  风天乐回望着一排排的水晶棺材的再生装置,从那里制造出来的人们,连记忆也将是被赋予的啊……他感到无数的悲哀袭上心头。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原来是阿雅,那褐色眼睛里的坚毅和纯真,他们……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充满人情味的他们……只是个生化技术的产品吗?连……连卡玛对卡特的感情,帕克对丽碧丝的感情,也全都是精神枷锁的产物吗?怎么能告诉他们?怎么去告诉他们?风天乐的眼眶升起热热的雾气,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

  “怎么了,小天?”

  “不……没事,没事的,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你就是你,一直存在的你,不是吗?阿雅……”

  “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点都不了解啊。”

  “不了解好,不了解最好,不是有人说过,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吗?”

  众人不解地看着垂首喃喃自语的风天乐,菲利斯汀娜笑嘻嘻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不要那么阴沉啊,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呢,小弟弟,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啊,大家在一起总有办法的。”

  平常的我?你又理解怎样才是平常的我吗?这不是我的事情,而是你们的事情啊!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你不说出来,他们又怎么能了解呢?”

  咦?风天乐似乎听到了露丝那飘渺的声音。

  “就像你自己说的,这是他们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知道真相是他们应有的权利。”

  “可是,可是……”

  “去吧,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阿天,即使你是‘神之眷顾者’之一,也会有无法插手的事情的。遵照当事人的意愿,自己只要在一旁默默守护他们就好了,这是规则啊……即使你不承认,但所谓神,只是用眼睛记录一切的看顾者而已。”

  露丝的话间接否定了风天乐作为封印者的意义,不是吗?无论力量的封印还是开启,只要自己在一旁看着就行了,那是人类自己的事情,无论是毁灭还是继续生存,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可是啊……风天乐实在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干预是错的。看着周围众人的期盼眼神,风天乐咬着下唇。

  “真要知道吗?我知道了……你们有这个权利。那么……就告诉你们好了。”

  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风天乐甚至不敢正眼去看他们,四周陷入可怕的沉默。

  “呵呵……你是开玩笑吧?”

  面对莱奥卡斯的期盼,风天乐的摇头完全打碎了他的希望。想说些安慰的话,风天乐却突然感到似乎几千年都没得喝水了,喉咙干涩到发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了几张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安慰他们,自己又是站在什么位置上呢?自我存在被否定……自己根本就没有安慰他们的立场啊。

  “所以……一切就是这样……你们必须在今天全部回收。”

  莱尔切特突然冷淡地爆出绝对是至今最震撼人心的话,以至没有人及时反应过来。如月光般冷清的刀光在他周围飞旋,鲜血从他身旁的自卫队队员咽喉中喷出,那些队员带着一脸不知所以地看着自己的小队长,身体软软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收刀转身,莱尔切特最后朝塔卡射出一刀,离开了这个圈子,站在图腾对面的另一边冷冷看着众人,平板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塔卡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从自己小腹穿出来的刀尖,剧痛随之传遍全身,渐渐地身体和大脑都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出什么痛苦,知觉变得模糊起来。我……就这样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捷克……霍尔……兰斯卡……你们怎么躺下去了?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姿势很可笑吗?喂!快、快起来啊……眼睛热热的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咸咸的味道真是太差了啊……

  “咳,咳……为,为什么?”

  塔卡涣散的瞳孔里映着莱尔切特平板的脸,用全身力气发出来的声音甚至连自己也听不出讲些什么。没人听见自然没人回答,但实际上看着他的人都能理解他在问什么,可是谁都回答不出,莱尔切特自然是不必回答。流淌满地,溅得满身的鲜血无言,然后一声平地雷声震醒众人。

  “啊!你这个王八蛋!”一名矮小的自卫队队员提起斧头向莱尔切特冲去。

  “亚瑟!回来!”

  由于这里是三只眼创造的圣地,精神枷锁的力量大大加强,使得众人的反应总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到莱尔切特身前。他是不可能打赢莱尔切特的,自卫队余下的成员都有这个认识。闪着青辉的斧刃当头辟了下去,莱尔切特看也不看,左手袖筒中又翻出一把短刀架在头顶上方,火花从两者的接触点一闪而灭,莱尔切特的右手刀**毫无反应的亚瑟的胸膛。亚瑟的怒吼如同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般中断了,身体以极其可笑的姿势倒下去。刚才还生气勃勃的亚瑟在一刹那就成了一具尸体,快得难以令人接受。短刀抽出来,沾腻的鲜红喷了莱尔切特满身,看着那傀儡般冷漠的表情,风天乐直想作呕,他为之前竟然会觉得这表情会带来安心感到不解,难道这也是精神枷锁的力量吗?

  “接着……即使你们的意志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但……还是自我消失吧。”

  莱尔切特的话音刚落,风天乐立刻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生锈了,反应和思维的联系变得缓慢,一个抬手的动作似乎想了好久,身体才慢慢依照想法动起来。

  “真是糟糕……这个精神枷锁的、力量好强,连潜意识都能影响吗?”

  身旁传来阿雅等人艰难的喊声,阿雅抱着头,声音完全变了调,渐渐失去了生气。

  “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不是这样,啊……我所拥有的亲人、朋友都是不真实的吗?那我,我在哪里?”

  风天乐蹲下身子,抱着阿雅卷曲的身体。这个精神枷锁对他们的影响竟然让他们自己去否定自己的存在吗?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在他的心中蔓延,要摆脱这个精神的枷锁只能靠他们自己。但是……一定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想到这里,风天乐放下阿雅站起来,挡在倒地的众人前边,文珠在手中闪着光芒。

  “莱尔切特!你到底是什么人?”

  莱尔切特没有回答,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开始硬化,变成了一片片青鳞。那鳞甲勾起了风天乐的记忆,卡玛、小屋和那强大得恐怖的魔怪!

  “原、原来如此,怪不得藏得如此之好,原来你就是魔怪啊,莱尔切特!”

  风天乐终于了解为什么他总是没有表情,因为他那张脸根本就做不出来。

  “那么……能否请你解释一下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风天乐指着水晶棺材说,他在尽量拖延时间,足够阿雅他们战胜自己的时间。而莱尔切特似乎也打算让阿雅他们自我毁灭。

  “很简单,根本没有大规模的屠杀,至今为止你们所意识到的奇怪现象都是精神枷锁的力量。他们也是在这个力量下自己回到这里来的,当然雅哥达受到力量影响,根本就记不起有这回事。”

  风天乐转头四顾,莱尔切特不为所动地说:

  “不用看了,精神枷锁不是实体的装置,只要个空间还存在它的力量就无穷无尽,而且身为管理者,到目前为止它所显现的只是我可以控制的那部分力量。不要想去得到它或毁灭它,那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禁忌力量之一。”

  莱尔切特似乎有点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向风天乐走来。风天乐又踏前一步瞪视着他。莱尔切特冷笑着,看不见表情,但他的确是在冷笑。

  “哼哼……迟早都要做的,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说着突然冲过来,双手短刀交叉向风天乐斩去。风天乐觉得他的速度比在摩尔村时快了许多,不,应该是自己的反应和动作变得迟钝了。文珠扔出立刻后退,烟雾从中弥漫开来,他知道“爆”对莱尔切特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若没打中也就没有效果,所以他祈祷这颗“雾”能让莱尔切特稍微犹豫一下。可惜事与愿违,短刀破开雾幕,笔直朝自己刺来,半路上挑。风天乐只感到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血从一尺长的伤口里涌出来。

  文珠·愈合!

  伤口在文珠的作用下收起来,留下浅浅的一条红沟。莱尔切特的身影穿过烟雾双手连挥,在风天乐被迫退回人群中时,将人群外围那些陷入自我否定的自卫队队员一一格杀。突然卡特从地上跳起来,大吼一声将巨剑向莱尔切特挥去。莱尔切特大吃一惊回刀格挡,从巨剑上传来的可怕力道将他弹了回去,紧扎马步的双脚硬生生在地上拖出一道印子。卡特急进几步,回旋着剑身一口气做出二十四下连斩,莱尔切特一边利用后退化解巨剑的回旋劲,一边用刀刃击偏巨剑的攻击方向。卡特第二十四斩斩下时,两人纠缠在一起。莱尔切特一脚跪地,双刀交叉架着从上方压制的巨剑。风天乐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文珠容易伤着自己人,所以没有插手。

  “你……竟然突破了精神枷锁?”

  莱尔切特虽然是被压制,但并没有显出吃力的样子,毕竟他的真身可是卡玛和风天乐连手也对付不了的魔怪,不过对于卡特能够突破自己所能操纵的精神枷锁的极限而感到吃惊。卡特的眼睛已经快要冒出火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风天乐殿下说的应该不会有错。不过……就算连记忆也是被赋予的又有什么关系?”

  卡特翻身跃起,巨剑上下划出新月弧再度劈向莱尔切特。莱尔切特见剑势过猛,连忙蹬地后窜,几乎是贴着地面的高度滑出六米远远脱出了攻击范围,右手向下撑地,一个后空翻站起来。一声巨响,巨剑在地上敲出一道裂纹。卡特将剑扛在肩上和莱尔切特对视着,风天乐和其它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着那将一切挡在外面的高大背影,风天乐想起父亲说过,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只能让人看着他的背后,而这种人,就被称之为勇者!

  “时间的力量是无所抗拒的,即使不是自己的记忆,在经过了时间的洗涤后也只能是自己的了……”

  “什、什么意思?”

  “记忆这种东西是时间的产物,也就是说,只有时间的流逝才会让我们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事情,但是认定自我存在并不是由记忆所决定的。我们对自我存在的证明实际上是由记忆而产生的感情。没错,就是感情,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卡特的话声响彻大厅,阿雅和其它人抬头看着这个在这种时候变成贤者的人物。从他的话中,他们似乎找到心之迷宫出口的光芒。莱尔切特也站在对面安静地听卡特讲下去。

  “你可以给我最原始的记忆,却无法给我感情。如果说我的感情也是精神枷锁所赋予,我决不承认!因为到了现在,我会怀疑你的事情,但我从未疑惑过我对莉莉斯的感情。同样的,我不认为现在的自我是不存在的。父亲心中的我,阿雅心中的我,莉莉斯心中的我,帕克心中的我,现在又多了风天乐殿下心中的我。这无数的我就是组成自我存在的证明!我如今的记忆和感情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是卡特,独一无二的卡玛·卡特!”

  “哼……真是乱七八糟,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

  莱尔切特一步步走了上来。卡特身后,唯一剩下的六个自卫队成员终于也站起来,风天乐从他们的眼中再也看不到疑问,显然他们都已经理解了卡特所说的话,并且从迷宫中走了出来。无论是谁,一旦经历过一次心之迷宫,下次再迷路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阿雅拔出“千痕”,看来这回要让她像上次那样躲起来已经不可能了。风天乐来到卡特身边和他并肩站着,前方即使是带来死亡的狱使也不能让他再退一步。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过对于我来说,存在即被需要。我被他人需要,所以我确认我的存在。而阿雅你们不仅相互需要着,同时也被我需要,所以你们本来就是存在的。”

  “真的吗?小天,你真是需要我吗?”

  面对阿雅纯真的期待,风天乐真心露出笑容。

  “是啊,我很需要阿雅呢!”

  “嗖!”帕克的十子弓箭毫无征兆突然射向莱尔切特的面门,莱尔切特不躲不闪,一张口就将那支劲箭咬在口中。喀嚓一声,口中的箭被咬断。

  “哼——我存在的证明就是管理者的职责,这回赌上我身为管理者的存在,来战吧!”

  莱尔切特的声音就像突然变空了,听起来不再有实质感,如同就是在个人心中冒出的念头一般。他每向前走一步,身体就发生变化,衣服被蠕动重组的肌肉群撑裂,变成步条挂在身上。四肢着地时,脸部已经完全变成了魔怪的头。众人后退着,大厅里的容器和厅顶的管子逐渐融入了地底和顶部,留出了比普通斗技场还宽广的空地。莱尔切特走完十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莱尔切特完全找不到曾经那个棺材脸的影子,它已经化成了魔怪的形态。

  “吼——”

  一声咆哮,空间都为之颤抖,一颗半人大的火球夹杂着声波炮从莱尔切特的口中射出来。卡特等人朝不同方向四散开来,爆炸在他们原先立身的地上挖出宽有一米的浅坑。卡特在空中大喊一声:“我们上!”巨剑率先朝魔怪斩去。

  最后一战的帷幕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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