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觉醒 下

　　这已经不是水云第一次来警察局了，可面对警察的时候还是很不自在。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警察，高高的大檐帽下是一张充满活力的脸庞，但此时却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明明就是个“学徒工”吗，装什么正经啊。水云想笑可又不敢。

　　“小赵，你过来一下。”远处一个看上去有些当官家气势的人冲水云面前的这个警察喊道。小赵收起做笔录的记事本，快步向说话人走去，只留下水云还傻傻的坐在那里。没有警察的同意，她还是要待在这里等着。

　　看着警察走远了，水云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干，也什么都不知道，可面对警察那一连串的问题，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没办法，她只好把前两天对另一个警察说过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难道警察这么凶，是想屈打成招吗?她却不知道，天下的警察都是这样，不然怎么吓得住那些罪犯。

　　小赵被刚才那个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办公室里，水云探头一看，办公室的门上贴着“局长办公室”的牌子。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小赵又从那个门中走了出来。水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迎接”小赵的精神轰炸。谁知小赵走到水云面前就停住了，也不坐下，却对水云说：“对不起，水小姐。刚才我们局长说蔡教授的案子已经结了，确认蔡教授是自杀。所以对于耽误了您的时间我们很抱歉，谢谢您与我们合作。”

　　这下子水云傻了，刚才还在刨根问底，可一转眼就变了。“这么说，我可以走了？”她将信将疑，小赵一笑，说了声“再见。”就转身离去了。

　　突然，水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案了。她忙叫道：“赵警官。”小赵听见水云叫他也就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说：“还有什么事吗？”“那个，那个……”水云一时不知该这么说，毕竟人家是警察，要是对人家的破案水平有置疑那显得多不礼貌啊。“嗯，那个，我一直很仰慕蔡教授，而且也和他见过几次面，可突然他自杀了，我想去他家看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也算水云反应迅速。

　　“当然可以。”这回轮到小赵纳闷了，心想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了。可一听接下来的话就明白了。“那麻烦你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好吗？”水云一脸的期盼。

　　小赵很爽快的拿来了蔡教授家的地址。大多数时候，一个女士的请求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走在去蔡教授家的小胡同里，水云依稀有了些印象，很早以前她来过这里，记得那时自己才十来岁，还是教授抱着她来得呢。

　　一晃十多年了，想不到蔡教授家里还是这个样子。敲了敲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人答应。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而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水云也如教授当日的反应一样，很吃惊。虽然只是看到了来人身后的一小部分景象，但这已经很令人难以置信了。谁能想到，在这么破旧的门后竟会是如此奢华的院落。

　　水云很快的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最近的突发事件太多了，水云都有些“免疫”了。迎接她的，是开门人眼中怀疑的眼神。水云赶紧解释：“你好，打搅一下，我是蔡培林教授的学生，有些事想向他请教一下，不知道蔡教授在不在家。”

　　看上去，开门的人应该是蔡教授家的保姆，她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犹豫的说：“蔡教授昨天自杀了，现在他儿子一家住在这儿，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说。”说完，闪开身，要水云进去。

　　水云连忙摆手，现在她可不想再和蔡教授的儿子扯上什么关系，“算了吧，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蔡教授好好的怎么就自杀了呢？”水云的语气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保姆的询问。保姆的脸上毫无表情，显然是不会对水云的问题给予任何解答的。

　　水云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上了来时的路。她的心愈来愈乱了，听见那破旧的大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上，水云感觉着就好像自己的前半段快乐人生也随着砰的一声而变得不真切起来。是该好好的考虑一下了，水云自语道。

　　从蔡教授家回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水云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此刻她要仔细的分析这两天里发生的一切，从郭教授的死到蔡教授的死，这绝对不是巧合。再有昨夜的“贼”显然也是有明确目标。还有，警察局这么快就把郭、蔡两位教授的案子给结了，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呢？

　　不经意的回头，水云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秀气的脸庞；坚挺而小巧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眼镜太大了，不仅盖住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但水云又何长愿意如此，还不是脸上的一道长长的伤疤在作怪。仔细看去，果然见一道伤疤从她的额头一直延伸到了左脸颊处。虽然此时已经被眼镜遮住了大部分，但仅是留在外面的一部分也足以令人害怕。

　　水云叹了口气，说实话，她自认为长得不比那些明星们差，只是这些伤疤使她一直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也因此很自卑。可这一切又该去怪谁呢？

　　又是一天过去了，不同于以往的是，今夜的黑暗带给水云的又有了另一番感觉——对死亡的恐惧。不知为什么，当水云感觉到天黑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蔡教授的死，也想到了昨天夜里的贼。她这是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第一次是在小时候她被残忍的妇人虐待时。

　　她要为郭教授报仇，这是她下定决心要做到的事，而前提是她能够保住性命。

　　在水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黎明的曙光终于照进了房间里。一夜无眠，水云的精神却是格外的好，不仅是因为自己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更主要的是她做出了新的计划，一个更为周全的复仇计划。

　　尽管水云心里想的只有报仇，可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仇又怎么去报呢。好在水云头脑聪慧，又一直谨慎细心，她明白，要想报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语尚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然不是君子，但凭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只要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的。

　　水云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就早早的去了警察局。事情不能再拖了，从昨天小赵口中的话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捣鬼，迟则生变。

　　当水云赶到警察局时才是早上七点多，她进了警察局径直的朝局长办公室走去，不料在办公室门外，正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小赵。“怎么是你？”小赵突然看见水云吓了一跳，“刚还说到你……对了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早来？”

　　“我是来问一下郭教授和蔡教授的案子的，不知道怎么样了。”水云想从他这儿套点儿口风。“蔡培林的案子昨天就结了，那个郭明德的案子今天也结了。哦，你是郭明德领养的是吧，你还是节哀吧。”小赵说完就要走，水云一把拉住了他,没问明白怎么能放他走呢。

　　“你说什么，案子结了，这么快，到底是怎么结的？”水云心里虽然后悔，晚来一步，但嘴上还是要问个明白。

　　小赵显然是在躲避这个问题，只是将手上拿的两份文件交给了水云，并说：“这是这两个案子的调查报告，还有两人的死亡证明，你先看一下吧，不过看完了要还我，我还有些事，一会儿再过来。”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水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仔细的研究那两份报告：关于蔡教授的那份上说，蔡教授是因为长期的工作压力，导致精神不正常，从而自杀，而且验尸结果表明，没有他杀的可能；再看关于郭教授的这一份，上面说郭教授是自然死亡，验尸结果上更是说郭教授因大量饮酒导致内脏功能衰竭，还伴有少量的脑溢血。

　　这一定有人捣鬼，凭教授的体格怎么可能因为喝酒而死，在家里的时候，教授背着自己可是喝过不少的酒呀。水云心中暗叫。

　　这张验尸结果有问题，水云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恰好小赵这时候回来了，“赵警官，这张验尸结果是哪家医院开出来的，还有郭教授的尸体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里？”水云旁敲侧击。

　　“哦，那个，这张验尸结果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院开出来的，这事由别人负责。至于郭明德的尸体是不是还在医院里，这我也说不准，因为今天还早一些的时候，就听说医院里已经开出了火化单。”小赵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火化单？”水云急了，甩手扔下那两份报告，快步出了警察局，拦住一辆出租车，飞快的向殡仪馆驶去。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着水云匆忙的离去，警察局长的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教授已经被火化了，她所能看到的只是骨灰盒中的一堆骨灰。水云欲哭无泪，愤怒的火在她的胸中熊熊的燃烧。有钱有势的人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天理何在？

　　在回家的路上，水云抱着教授的骨灰盒，却是一点儿的安全感都没有。她不想再去警察局问些什么了，她知道，那毫无用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离开这里。

　　回到郊外的家里，水云一头扎在沙发上，怀里紧搂锗教授的骨灰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狂涌而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云从睡梦中醒来，看来是她太伤心太劳累了，墙上的表显示是下午三点钟。水云从沙发上爬起来，先将教授的骨灰盒收好，然后给自己弄了些吃的。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可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不少，水云明白，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把身子搞垮。

　　没有犹豫、没有眷恋，水云吃完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要在天黑以前离开这里，要赶在那个还没有“现行”的敌人前面。只有夺回主动权才有可能成功，她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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