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劫（前传） 第十章 幽都之国

　　（在黑水之旁，居住着黑色的不死之民。黑色之人不死，意味着黑色本身就象征着不死。这是因为黑色是龟的颜色，在古人的观念中，龟是最长寿的动物；黑色也是冥世的颜色，在古人的观念中，冥世之人是不死之人。神话中的不死之民，集中居住在大地的西北、东南两隅。例如西北的昆仑之墟、三身之国、幽都之山、大幽之国、朝云之国和轩辕之国，东南的羽民和不死民。西北、东南两极，正是日落之处和日出之处，是太阳和龟的居住地）

　　飞车在一扇巨大的紫色云母门前停下，洞门待二人下车近前，立刻自动打开。

　　一群人走出来相迎，个个身形挺拔，浑身散发金色光芒，随风纷扬的帛衣下，微露的小腿没有腿肚，**笔直修长，面貌却是不辨男女，既有娇娃的柔媚又有男人的英豪。

　　为首的正是无启国国君、幽都国精灵族的大族长－－任炫尘，炫尘微笑向李牧父子问好：“欢迎来参加我的葬礼。喔，力牧，好久没见到你了。”他虽然躬下身躯，头部还是与他们相距有半米高。

　　力牧仰首回答：“如果不是在家面壁思过，我早就来看您了。”细细打量炫尘，仍是玉面清秀，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炫尘正要接引他们进门，两朵巨大的白云团，突然从天降落在大家面前，立于上面的，正是巨人国国君云渺和他的儿子泠昙，两人身高均有五丈，身材魁梧，银发及背飘扬。

　　沉檀笑着首先招呼道：“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不想驾云的人比我还晚呀。”

　　云渺有些愤愤不平，道：“我们巨人国在东北的海上，离大冥海泽如此遥远，虽然有雨云代步，也无法和你们想赛跑。”

　　李牧一看是巨人国来了，心中暗乐，无心听他们寒暄，眼睛四处打量寻找鬼容区的影子。炫尘引领众人入室内，两个巨人弯腰几乎贴到了云朵上面，仍是被云母大门拒于槛外，最后干脆趴坐在雨云上，方入内。

　　这巨人国是土精后裔分支，以厘为姓，居在北海与东海的交界处波谷山，常在海上利市贸易。因为脱离土精以土为食的生活习性，他们不再像土精那样不辨男女，不能生育。在母胎中孕育三十六年，一生来就是满头白发，浑身散发海青色光芒。天生不会走路，脚下生有雨云以此移行走，非常善于造船和使船。

　　土室内宽阔异常，连着许多拱形洞门，四壁打磨得光滑如镜，地面铺砌以青玉，大厅中央长铺一张金色丝线编织的地毯。地毯上放着紫檀木长桌，桌两旁列着锦蒲团座，上面早已坐满了土精、泽精、鬼灵三支精灵族的分支后裔国君，形态各异，面前摆放的食物也各有千秋，都是各族自己专用的食物。不过对面却是一模一样的黄色食物，后面坐着一色的无启人。

　　李牧看到鬼容区坐在自己食物座位的旁边，大是开心，连忙入了座，两人挤了挤眼。长桌正端摆着三张紫檀雕花靠背无腿座椅，鬼国国君鬼方氏早已端坐在左面座位，沉檀落座于右面，炫尘落座于中间座位。

　　原来盘古化为万物时，身体上的寄生虫被盘古的神风吹变成了飞禽走兽，而精灵魂魄分化成最初的人类，这些人类没有实体，只是轻盈飘飞的魂灵。这些刚跳到地上的动物迅速四处逃窜，寻找和抢占它们的食物和领地。盘古看到有一条红色小蛇却没有去抢夺，很是赞许，就把最后一口元气吹到他身上，它变成了一个身长千里的人首龙身神，不知饥渴不用气息，这正是烛阴。他一睁开眼睛，人间就马上由黑夜变成白天；一闭上眼睛，人间就是黑暗笼罩的夜晚。它吹口气，人间就变成了大雪纷飞、冷风飕飕的冬天；它呼口气，人间又马上变成烈日炎炎、密不透风的夏天。它成了掌管世间昼夜变化和季节交替的神。盘古让他去看守烛照极北之地，封他作了钟山神，居住在无启国东边的钟山上。

　　神力也给烛阴带来了不便，为了减轻自己呼吸对人间的危害，他常常蜷伏在钟山上，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呼吸，因为他一呼吸，人间就狂风万里、尘土飞扬。烛阴连打喷嚏都要忍住，钟山有很多流沙，就是烛阴不小心打出的喷嚏形成，这些流沙蜿蜒曲折地流过昆仑虚，经过西海，最后又宛转反流进黑水山上的幽都，即大冥寒泽。

　　烛阴就伸长千里长的身子在嘴中衔着一支蜡烛给北极照明，明亮的光线照彻北方幽黯的天门之中，甚至照亮到九泉之下的幽灵，使他们不敢窜到世间做坏事。人们尊称他为“烛阴”，也称为“烛九阴”。古代那些帝王将相的葬墓都供奉烛阴，好让他保佑自己的阴灵（《山海经.海内北经》：流沙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之虚，西南入海，黑水之山。郭璞注《大荒北经》：天不足西北，无有阴阳消息，故有龙火精以照天门中。）

　　盘古最后的精灵魂魄分散飘逸在半空，化作人类的魂魄，这些魂魄多半寄居在飞禽走兽身上而有了实体，是最初的人类，也被后人称为野人或者半兽人，盘古赐予他们的智慧被寄主的兽性压制，他们像没被依附的动物一样盲目生活。而一部分魂灵被烛阴吹到了钟山附近，一些被钟山下大泽吸附，泥泽渐渐给了他们实体，他们变成了泽精。而另一部分就住在钟山上的洞穴里吃泥土为生，他们成了土精，搬迁到钟山西边建立了无启国，又叫无嗣国，那里的人们没有子嗣不用传宗接代，死后直接埋在泥土里，他们的心就不会腐朽，一百二十年后就会重新化成人，在地面上生活。还有一支一直是纯白的灵体，即是鬼国鬼灵。三大族渐渐分化成了不少分支后裔，建立不同的国家，但是他们总的名字还是幽都国，无启国国君、鬼灵鬼国国君、土精周饶国国君，为幽都国三大族长，掌管大冥寒泽所有事物，并信奉烛阴神。（《山海经海外北经》：无启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启。）

　　大家坐定，宴会真正开始，炫尘拍了拍手，无数只红色长嘴燧明鸟悠扬飞进来，盘旋在室顶悬挂的一盏巨大龙形烛灯，啄动烛灯，烛火更是明亮，照的大厅金碧辉煌。原来这不滴珠泪的烛灯，是用寻木树枝组建而成。大家喜乐融融，互相愉快交谈。

　　力牧与鬼容区正准备说悄悄话，右边有人拍问：“无启人吃的是神药吗？”

　　李牧扭身一看，原来是单耳国国君的小儿子任海若，脑袋两边长着一对单耳任标志性长耳，垂及地面，软塌塌地俯在桌子上，好奇地盯着对面无启人的食物询问。（海若没有骨头，后来建立了没有骨头的牛黎国，个人认为该国应该是一群软骨病人国。）

　　李牧还未回答，海若突然就扑上桌子，伸手抓了一块褐色食物塞进嘴中，李牧阻止已来不及。

　　海若“哇”的一声吐掉食物，引得众人都纷纷注目，李牧连忙端起木樨露让他漱口，海若哭丧着脸说：“真的是泥土呀！”

　　引得哄堂大笑，笑声最大的是坐在前排的无肠国君，无肠的祖先也是无启人，一次他们外出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专门食物，饥饿难耐，就吃了海中捕捞到的鱼，因此而喜欢上了泥土之外的食物，就另建领地以捕鱼为生，虽然没有肠子来消化，却是很喜欢鱼，被其他族人笑话。今天海若这一举动，无疑证明泥土有多么难以下咽，让众人明白他们不得已的选择

　　北溟训斥儿子：“小笨蛋，你不知道无启人以泥土为食吗？连无肠人都选择吃鱼，你怎么能吃得下！”

　　海若不服气反抗到：“你整天不回答我的问题，还不让我外出，我怎么知道这些呀。”

　　北溟还要训斥，被炫尘连忙拦住：“孩子说得有些道理，是有你一半责任。不要害怕孩子有危险而封住了他飞行的翅膀，应该让孩子像海鸥一样多历练一样，才能展翅高高飞翔。”众人都连忙点头称是，沉檀望了一眼李牧。

　　李牧却正在兴奋地和鬼容区讨论着什么。李牧在刚才大家欢笑中，无意瞥眼捕捉到一摸明艳的笑容，那是坐在最末位的一个女子，身形大致和他差不多高，周身散发着和笑靥一般的银色光芒。这种银色光芒不同于鬼人的那种空灵虚无，而是三珠树上的珍珠的那种珠圆玉润光泽，一种实实在在、可以触摸得到的感觉。她面前的白玉盘中放着翠嫩的三桑树树叶，纤纤玉手捏起一枚，优雅地放进樱唇中，不露贝齿地慢慢咀嚼，低俯鹅颈细细咽下。

　　“她是谁？”李牧脱口问身边的鬼容区，视线却是未离开半步。鬼容区顺着力牧的目光望去：“她呀，居在欧丝之野，是欧丝国国君。”

　　力牧这才扭头疑问：“欧丝之野？欧丝之野除了生长着三桑树，并没有什么生活在哪里吧？”

　　鬼容区撇了撇嘴：“你们周饶人可以居住在槃木树上，人家就不能居在三桑树上吗？她们呀很是厉害，食吃桑叶却能吐出雪白的银丝，可以织成流光的锦帛。你看大人国身上穿的就是从她们那里得来的。”力牧恍然大悟：“我说大人身上的光芒，怎么突然从海青色变成银白色的了。不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有个欧丝国呢？”

　　鬼容区答道：“她们是新来的，一百年前突然刮来一个由马革包裹的人形东西，落在三桑树上。我父亲查看情况，知晓了它的过去，并不失神么危险之物，就任它留在三桑树上。后来马革之物分化成许多晶莹雪白的圆巢，里面孵化出一个个女子，她们不怎么走动，喜欢跪在三桑树上吃桑叶吐丝，建造新的圆巢，夜间就在圆巢中休息。族长认可了她们。她作为代表为了表示感激而来。”

　　李牧很感兴趣地追问：“你父亲查到了什么？”

　　鬼容区望了望力牧，嘴角露出一抹笑，答道：“那马革里包裹着一个凡间女子。她的父亲外出许久没有音讯，女子非常牵挂便对家里的马戏言，如果马能迎回父亲她便下嫁与它，这马竟然是有灵性之种，闻言挣断缰绳跑出家门，过了几天竟然把她的父亲接回来了。归家后这马不食草料，喜怒奋击。父亲问明女儿情况，觉得有辱家门，就把马射死了。被剥下来的马皮晾在庭院里，少女在皮上游戏，用脚踹马皮说：你是畜生，怎么能妄想娶人间女子为妻！因此招来屠剥之灾，害苦了自己？马皮突然直立起来，卷起少女跑到大树上化作大蚕，被风刮到了这里。”

　　正要说下去，大家都站立了起来，说话因此打住。

　　龙雩案：1.大人国即是巨人国，有古籍记载：秦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人狄服，凡十二人。也有传说巨人身高有三十丈，能兴**，应该是一种龙。

　　2.鬼国鬼方，就是后来的匈奴国。鬼最先是先民一种母系崇拜，有考古推论盘古在云南一带开创世界，并慢慢繁衍人类，向四处迁徙扩散。洪水爆发时，只有世界屋脊昆仑山（喜马拉雅山系）没被淹没，人类在那里保存生命，等洪水退后又下山向世界四方迁移，所以遗留在昆仑山的居民，被奉承为鬼方（与后来的鬼不同义，更倾向神、或者祖始之意。）

　　在商周时，鬼方发展成居于我国西北方的少数民族，鬼方有很多称呼，黄帝时期匈奴称“荤粥”（音：熏育）；尧舜时期称“荤粥”、“山戎”、“玁狁”（音：险允）；夏朝－荤粥；商朝－鬼方；西周－昆夷、玁狁；春秋－戎狄；战国－胡、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