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航与激战 （一）

　　景色依然秀美，海风稍显清凉，苍翠与黄绿共存，正是亚热带特有的风貌。时候不觉已经入冬，随着港口诸般设施的相继落成，百姓入迁，佣兵转正，渐呈繁华气象。

　　前不久，伊格尔大公正式决定将港口命名为“赛珀尔”，有海上明珠之意。当然，眼下的赛珀尔百业待兴，远远算不上真正的海上明珠。不过，赛珀尔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与“巴斯尼兹联盟”的“谭克斯提尔”隔海相望，共同扼守着“印兰德”内海的唯一出口。天然的海运优势，几乎已经注定赛珀尔必将兴起。

　　关岳走马上任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必须要保证海路的畅通与安全，进而得到商人的信任，吸引商人入驻投资，然后才能令赛珀尔真正地发展起来。

　　由于佣兵和骑士邑从原本就具有不弱的军事素养，兼之在关岳的主持下，训练得法，因此军备整肃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魔法士的培训同样效果不菲，自从关岳留字以来，更是进展神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受训的学员领悟施法要领。

　　唯一的不足之处，仅是可兰公国造船技术有限，无力制作大舰。关岳无奈，只好把自己的战利品——那艘夺自海盗的战船作为旗舰，又命匠人建造快艇十余艘；并择优挑选水性纯熟、战力卓绝之辈，共得勇士两千余众，配上法术初成的魔法士，终于成功地组建了可兰公国的第一支海上力量。然后离港出航，准备在附近的海域，择机进行战法演练。

　　不意行有百里，忽见火光冲天，有两艘巨舰激战正烈。关岳登高远观，正见两面大旗迎风招展，分别是象征着死亡与杀戮的骷髅旗、代表着巴斯尼兹联盟的“井”字旗，料想应是海盗在抢劫武装商船。不过，这伙海盗的行为狠辣，不是寻常，令人十分费解。毕竟海盗抢劫，目的或在船或在货，除了有深大恨，迫不得已，极少会直接放火烧船。

　　别说关岳如今是官，天然就和海盗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仅仅是天性中的良知和心里的疑惑，就促使他决意救下商船，问个清楚明白。于是关岳唤来副官，说道道：“传令诸军，演习改为实战，即刻救助商船，剿灭海盗；尽量保证船只的完整。”

　　这时，海盗们同样已经注意到了，这支来自可兰公国的新军。然而，海盗们并不因些而退却，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猖獗。不再限于魔法攻击，弓箭压制，而是驱舰与商船两舷相接，复又借绳索之利，跳梆近战。看那意思，似乎不将商船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鉴于双方已经接舷混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兰公国的魔法士们又是初学乍练，经验不足，贸然使用魔法很容易造成误伤。关岳没有选择，只好放弃战阵之利，不把宝贵的魔法力量投入战斗，仅命海军将士乘坐快艇，前去助阵厮杀。

　　商船的护卫们见了，登时士气一振，奈何实力有限，终究不能持久。船上又是大火肆虐，给护卫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场面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形成组织分明、成效显著的抵抗。待到可兰海军至时，商船的护卫以及船员，几乎已经被海盗们屠戮一空。

　　偏偏可兰海军又是训练初成，严重缺少海战经验，十层战力至多发挥五层。即使参战人数略众，仍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海盗迅速击溃。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渐渐陷入焦灼；海盗们大约正是笃定事情会这样演变，之前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吧。

　　眼见可兰海军初战受挫，伤亡渐增，坐阵后方观战的关岳总揽全局，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怀着几分失望与不满，不觉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娜塔莎，带上你的人速去助战，务必要将海盗迅速击溃，不可多做纠缠。”

　　娜塔莎恭声领命，正待离去；关岳犹豫了一下，叹道：“算了，还是由我亲自去吧。副官——博瑞乌骑士，暂时由你来指挥全局，娜塔莎女士负责协助。”说罢，仗刀纵身，恍若大鹏展翅一般，又如离弦之箭似的，疾速跃向商船。

　　“总督阁下……”博瑞乌骑士阻拦不及，神情颇为懊恼，显然不认为关岳现在的行为，应是一名合格的军事统帅该干的事情；他满腹怨气地喝道：“全神戒备！”

　　娜塔莎不知关岳为何会忽然改变了主意，正自茫然无措间，忽听寿斯尔瑞说道：“娜塔莎，莫要走神，用心做事，不可辜负了关岳阁下的一片好意。”娜塔莎心中一震，想道：“难道是关岳不愿我轻身涉险？但是他为什么要关心我、照顾我？”待要细问时，寿斯尔瑞已经转身离去，统率魔法士们去啦。娜塔莎把眼望关岳看去，却见关岳势如破竹，随手将阻路的海盗斩杀一空，仅是几个起落间，已经跃上了商船，不见了身影。

　　关岳登上甲板，一眼看见自己的“先锋官”、前狂暴佣兵团的团长贝斯特阁下，正被他人杀的节节败退，根本没有余瑕指挥作战，完全没有尽到一个锋将应尽的职责。与此同时，关岳亦认出与贝斯特相斗之人，居然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手下败将，曾经入侵港口、阻挠建设的海盗巨擎斯坎里腾。于是关岳喝问道：“原来是你！”

　　斯坎里腾闻声看时，见到关岳举刀斜劈而来，心中早吃了一惊。他日前与关岳交手，仅只数合间就已败逃负伤；今日复见，如何不惊？如何不惧？措手不及之下，尽管勉力退避，仍旧难免被刀风扫中，自肩头处穿胸过腹，留下一条巨大的血痕。

　　关岳复又顺势侧刀一撞，砍山刀立时从斯坎里腾的腹间直插而入。鲜血淋漓间，斯坎里腾痛叫一声，由于两人相距太近，斯坎里腾剑大不能用，慌乱中一拳捣向关岳。关岳曲掌相迎，但闻一声闷响，关岳不动如山，斯坎里腾却横飞坠海，留下一路血迹。

　　刚才还是不可一世的海盗，转眼间就在关岳的刀下撒血坠海，死于非命；贝斯特观之，心惊不已，连忙敬礼，恭声道：“总督阁下……”

　　“不必多礼！从速组织军士，结阵破敌！”关岳把手一挥，说罢不再理他，径自寻那海盗众多之处，就如切瓜砍菜一般，冲杀起来。

　　贝斯特脸上一热，心知自己今日的表现大失水准，别说现在已经有了军职，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佣兵，碰到强敌的时候也会互相配合，协同作战。于是贝斯特不再敢草率行事，依命士卒组织起来，渐渐挽回了颓势。

　　这时，关岳已经步入商船的座舱，但见沿路上伏尸无数，血迹斑驳，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肘道：“这一场厮杀实在蹊跷，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成？”正行间，忽听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样做？”

　　“哈哈——我们海盗本来就以抢劫为生，杀人越货就如家常便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看在你命不将久的份儿上，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可兰公国的私掠海军，为了筹措军费，不得不这样做。怪只怪你时运不济，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海，如果再等些时候，说不定你会成为我们总督大人的座上宾客。”

　　“你是在说我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竟有你们这样的手下？”关岳现身走出，冷然相望；眼前正有十余名海盗，围着一个体态稍胖的中年商人，以及两名染血带伤的护卫。关岳复又语气森然地问道：“尔等即称是我的手下，见到本督为何不拜？”

　　海盗中的首领，也就是刚才信口开河之人，正是那位有些神经质的培尔瑞特先生。培尔瑞特见是关岳亲来，哪有战心？当日百余好手都奈何不了关岳分毫，眼下势单力孤，更是半分机会也没有，还不逃命，却待何如？于是培尔瑞特惊叫一声：“速退！”

　　说罢，培尔瑞特不管不顾，径自纵身撞向舱壁。舱壁虽然是木制结构，但也十分坚固，可惜商船已被大火烧过。培尔瑞特本人又是实力不俗，斗气浑厚，瞬间就在舱壁破开一个大洞，不见了踪影。其它海盗可不认得关岳，自然也就没有培尔瑞特的小心与顾忌，皆觉莫名其妙，茫然间竟有那不识眼色的海盗，挥动大剑来取关岳。

　　关岳不动声色，漠然出刀，刀光并不见怎样的精奇，普通的没有半点烟火，非常随意地就在数息之内，将剩余的海盗一一斩杀殆尽，然后对那中年商人和声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们没有恶意，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可惜关岳的砍山刀还在滴血，实在不能给中年商人带来太多的亲切感。关岳也不多言，转身就欲回到甲板上去，忽闻有一个悲切的声音泣道：“爸爸——”

　　料想应是中年商人的儿子吧！原来不是所有的恶人，都有在紧要关头肆意张扬的习惯，喜欢上演狗血的剧情。培尔瑞特的本意，大约是故意说给中年商的孩子听，想用栽赃陷害来败坏可兰公国的名声。

　　或许培尔瑞特并不是一名真正的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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