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随笔3 肯尼亚：“两人三足”能否平稳前行

　　——总统和总理谁说了算，将是未来肯尼亚政治斗争的主戏

　　自去年12月27日大选持续至今的肯尼亚政治危机僵局，在付出1200人死亡、60万人流离失所，和几十年社会安定不复存在的重大代价后，终于有了一个至少是形式上的了局：2月28日，在前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的协调下，当选总统基巴基（ｍwａiKibａki）和反对党领袖奥廷加（RａilａOdingａ）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正式签署协议，宣告政治对抗的结束。

　　根据协议，两党将组建联合政府，设立总理和两位副总理的新职务，总理由议会多数党（或多数党联盟）推选，两位副总理则分别由组成联合政府的两党，即基巴基的肯尼亚民族联盟党（PNU）和奥廷加的橙色民主运动（ODｍ）推选，非经议会多数表决，总理、副总理不得罢免。根据阿尔及利亚《论坛报》的消息，3月6日肯尼亚议会将举行会议，正式通过设立总理、副总理职务，并选出人选，奥廷加将毫无悬念地当选总理。

　　协议签署后，内罗毕街头，人们纷纷用按汽车喇叭表达自己的狂喜情绪，无论如何，暴力和对抗的结束终究是值得庆贺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美国总统布什等国际政要也纷纷致电祝贺，并形容此协议“具有历史意义”，一手促成协议的安南更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情绪，称此协议的意义在于“肯尼亚人和非洲人自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可问题是不是真的解决了？

　　和许多非洲国家一样，肯尼亚大选实质上就是各部族间按比例分配权力和利益的会场，此次选举危机之所以久拖至今，焦点在于价钱谈不拢——奥廷加漫天要价的起价是总统宝座，底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以及对政府权力的分享；基巴基的起价是吸收一些反对派（但不包括奥廷加派），底线是接受联合政府，但不接受明显带有分权色彩的总理职务设定。如今协议告成，从账面上看，是基巴基略亏的形势。

　　对此，PNU显然并不服气，政府发言人直到2月26日还公开坚称“不可能”设立宪法里找不到依据的总理职务，以满足“某些政党的私欲”，甚至协议已经签署，政府发言人仍旧表示，对协议的前景“还得走着瞧”。在这样的情绪驱使下，两派不久前还剑拔弩张怒目相向的人马共处一个屋檐下办公，前景如何，还真得走着瞧。

　　其实PNU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肯尼亚一直是总统制，部长由总统提名，议会批准，如今突然多了个总理，职责是“协调监督各部活动”，那么各部部长究竟对总统、总理或议会负责？宪法没有明文规定，两党间势必争斗不止，如无意外，奥廷加走马上任后，很快会利用议会优势，提出“内阁制”的修宪建议，目的自然是把行政大权揽入己手，让总统变成个象征性虚君，而基巴基将依托行政和权力部门长期积累的基础，竭力维持强势总统的地位，将各部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力图让总理变成个上下够不着、毫无权力基础的无根浮萍。

　　在非洲民主史上，由对立派别组成的“联合政府”，命运往往不佳，刚果（金）的卡比拉和本巴前鉴未远，基巴基和奥廷加又何尝未曾“联合”过？他们握手组建的联合政府，宛如“两人三足”游戏，究竟能走多远、走多快，让人不由捏了把冷汗。

　　肯尼亚部族总数不多，但最大部族占总人口比例并不大，这既是这个国家多年来一直较为安定的基础，也是未来国内局势稳定的有利因素。然而，几个月的流血和对抗，已不可避免地埋下了仇恨和隔阂的种子，这一切是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被抹平，还是将在角落里悄悄孕育，一旦氛围合适便再次爆发，恐怕还是得走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