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话：劳碌命

　　能怎么办？就此再也不理会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踏上寻觅返回幻想乡方式的道路？

　　此刻我决计不可能丢下一切烦恼独自闪人，再者说，早在有所猜测之时，我就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比如去找野间龙太郎看一看能发生什么样的奇妙转折。

　　“言尽于此。”老男人也许觉得已无话可说，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人。

　　正巧，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看来简单的隔音结界对电磁波是无效的，在长官装模作样半眯着眼睛实则偷偷以奇怪的目光注视下，我掏出手机，其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小林先生，看来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的任务已告一段落。

　　“很奇怪，”他的开场白十分奇怪，“我们找了很多地方，临时看押点、几个私人海运中转站、甚至参与上周行动的几个警视厅派出机构和近卫家的办事处，却无一发现，好像知情者都同一时间藏了起来，或是被集中去了什么地方。”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的人在官房长官办公室里搜出一张运货单。”

　　“什么？”

　　“没错，在北条彦的办公室里搜出一张运货单，”小林的语音中仿佛透露着怪异无比的神色，“三套技术含量最高的离心提纯设备和配套的生产线，初步处理的放射性原材料……若干吨。”

　　“嗯？”

　　“这些是、用来生产核弹头核心材料的关键。”

　　我看了一眼北条长官，他大概听到了我没有刻意压低的电话音量，“还有别的吗？货运单属于谁？”

　　“别的……看说明应该是露西亚内部处理外售的老旧核弹头四十二枚，被近卫家通过关系高价得手，可之前的生产线和原料的来源没有注明。接着是、运单的收货方是防卫省的下属单位，中转人是北条彦。”

　　“差不多吧，您的任务完成得不错，别在乎运货单出现得是否诡异，也许有人在暗中帮你呢，现在可以收队了，你到东京都大酒店附近等我。”

　　“好的。”

　　挂断电话，我向把烦恼躁动的心情几乎表现在脸上的长官先生询问：“货物就是这样？”

　　“我不可能把所谓的单据放在办公室！”小林的汇报应该基本符合事实，所以北条彦懒得否认，而是说起了其中的疑点，“虽然这种交易的确不至于把信息记录在电子载体上增加被窃取风险而是用原始的纸张记录。”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清晰的运单信息扔在你的办公室里。”

　　“到底是谁如此莽撞、自作聪明，内部斗争是内部斗争，若是把这一单运货明细外露给媒体，造成的公信力损失和海外压力谁敢承担！”他已对此出离愤怒。

　　“别天真了，就算是我也知道，斗争怎可能会有底线。”

　　警察厅的长官先生似乎强忍恼怒接着呼出一口悠长之气，“是的，说到底斗争就是斗争。”

　　“所以别把希望寄托在底线上。”

　　“从你告诉我的……信息中我可以知道，你是个对东京都很陌生的人，好似也不存在任何势力为你所用，刚才那位、或者说那群帮你调查货运单的组织，又是从哪来？”

　　“当然是利诱，”我说，“让别人帮忙的最轻便快捷的方法。”

　　“可有这种、轻易入侵警察厅官房长官办公室能力和人脉的人或组织，应该不多，你可以许下的诱惑之利必定不轻，拥有神秘力量和手段的神秘人对我们而言果然是充满威胁的。”

　　“别担心，我听说在很久以前就有众神订立约定，使所谓的神秘人尽量远离人间斗争，我被卷入进来还不是因为中村健的女儿、阿妙的缘故吗，否则我可不是觉得精力旺盛随意挥霍也无所谓的人。”

　　“……”他看上去对我透露的得自魅魔小姐的秘辛感到荒诞，表情含蓄地欲言又止——虽然我也觉得十分荒诞，我对唯一神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所以和北条长官一样无法理解众神约定的深刻内涵，他沉默了一会又说，“原本在被特搜部的人关押此处时，我已经放弃了关注事态发展选择尽量相信那些政治盟友和上司，况且我也没有办法去关注，不过既然您这样拥有奇妙能力的神秘人找到了我，给了我影响局势的希望，我想……”

　　“知道自己被这种幼稚的手法告发，所以坐不住了吗？想要我干点什么？”

　　“我知道货物停放的大致地点，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信任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姑娘不觉得更鲁莽吗？”

　　“在关键时刻畏畏缩缩的人早该退休养老去了，”他说，“我现在该关心的不是两派斗争胜负问题，警视厅一系这次行动让我措手不及，也许其余人的处境都差不多，在警视厅的人步步紧逼下近卫家蓄养的亡命徒和我的政治盟友不论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反正等会我还得去找你的前属下，北条长官有什么打算说说看。”

　　“找龙太郎？”他大概想起了我起初的话，猜到了什么，“不论如何，我认为您只须举手之劳就足够化解可能发生的危机，我现在就告诉你货船的大致地点，找到它们不难，然后，请尽力把船开出公海，到远海深处，将所有弹头和设备材料全部沉入深海。”

　　“说起来简单。”

　　“对您来说难道不是简单的事？”

　　“把所有船员当人偶似的粗暴控制的确不难，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一切顺利。”我猜之后多半将非常不顺利。

　　“谢谢。”

　　“让近卫家发挥能量购买老旧核弹头的应该是你的主意，现在想要让货物沉眠海底的依然是你。”

　　“走私武器是我的职责，”他似乎在嘲讽自己，“但一切最终的目的，是安全，安全受到手段的威胁，当然不该舍本逐末。”

　　北条长官也很擅长说有道理的话。

　　“可是，我此来的目的并非获悉货物在哪，你用这个条件请求我答应把货物带出去扔掉，我又得到了什么？”

　　“这……”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我和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是同伙，甚至严格算来我更加偏向中村健，“这也算是帮中村健一把，即使货物消失没有达到最大的成果，不论如何这次事件结束后警视厅一派都是获利方，而我们损失了包括武器和声望在内的很多资本，支持警视厅一派的人会越来越多，中村健的官毫无疑问会越当越大，他也会有更多的机会为女儿复仇。”

　　“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