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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夫人出走

武林天骄 | 作者:梁羽生 | 更新时间:2017-04-30 11: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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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呢?”张雪波几乎忍不住要问出来了。就在此时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

  来的是夫人的贴身丫环飘香。

  “咦小飘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老佟笑着问她。这小丫头是很少到他的屋子的。

  飘香面色却是甚为沉重说道:“是夫人叫我来的。兰姑难得你也在这里夫人也要我找你的。”“有什么事吗?“张雪波和那老花王齐声问道。

  “当然是有紧要的事情夫人才要我来知会你们。让我和老佟先说吧。”

  飘香拿出两包银子说道:“老佟这一包是给你的这一包是给老何的。”老何是另一个年纪较轻的花王和张雪波的交情没有老佟和她的好。他受夫人重用的程度也不及老佟。老佟不接银子问道:“夫人无端给我这包银子做什么?”

  “夫人说是给你回乡养老的。老何在故乡好像没有亲人了但他可以拿这点银子另做营生。”飘香道。

  “夫人不要我们了吗?“老佟问道。

  “不是。只是夫人已经离开此地了。她说她很抱歉这次她是不能带你们一起走了。”飘香道。老佟不接银子她把那两包银子搁在几上。

  夫人已经走了!这个消息好像晴天霹雳把张雪波和老佟震得呆了。

  “夫人她、她为什么要走?”张雪波一呆之后失声叫道。

  “我不知道。”飘香板着脸说。

  张雪波省悟这话不是她应该问的。但此时她实在是忧急交加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夫人是上哪儿飘香姊你知道吗?”张雪波再问。

  飘香脸上浮现一丝怜悯的神色说道:“夫人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我只能把夫人说的话转告你。”她拿出第三包银子说道:“兰姑这包银子是给你的你可要镇定一些听我转述夫人的话。第一、夫人要你们母子离开此地越快越好!第二、夫人叫我代她向你道歉!”道歉?将军夫人向一个女仆道歉这、这话从何说起?“飘香姊你不是说笑吧这我怎么担当得起?——”飘香似乎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好踌躇片刻方始把真相说了出来。

  “因为事出仓猝夫人来不及征求你的同意了。但她答应一定会把你的女儿当作亲生一样将她抚养成*人。”张雪波大吃一惊叫道:“你说什么?我的女儿难道夫人已经、已经——”

  飘香说道:“不错你的女儿夫人已经带走了!”

  张雪波还没找到儿子如今又听得女儿被人带走如何不急?即使她对夫人极具好感也相信得过夫人不会虐待她的女儿她也是不能冷静下来的了。

  “夫人为什么要把我的女儿带走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问问她去我要问问她去!

  总算她还能够稍稍保持冷静没有大叫大嚷但她亦失掉控制自己的理智了。她转过身立即冲出老佟的屋子。“兰姑兰姑你听我说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好──”

  但张雪波已是听而不闻她一心只是想去追赶夫人。

  她正在狂奔忽觉微风飒然有人追了上来拦在她的前面。可是她跑得正急哪能说停就停而且她一心在去追赶夫人已是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

  虽然人有拦住她她还是向前奔跑。

  那人也早已料到她会如此所以不从后面拉她。(这样做的话两股力道相反会令她受到内伤的。)他伸出手轻轻将张雪波一拖顺着她的前奔之势跑了几步这才能够令张雪波停下来。

  张雪波一看这个人原来就是老佟。她的武功虽然不是很好但总是练了多年功夫的三年前她已经和猛虎相斗了想不到现在的她武功比起三年前又高了许多的她被老佟一把拉着竟是不能不止步。

  她这才知道这个老花王的武功竟是不弱于她而这一拉也好像当头一棒使她昏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兰姑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绝不是普通的女人。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因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已经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你这样做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害了你也害了你的儿子!”

  “而且夫人是坐马车走的那辆马车是用四匹最好的马拉的!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我不知你是否练过轻功但即使你有八步赶蝉的轻功你也是绝对追赶不上那辆马车的了!”

  张雪波并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她也曾经屡次教训过儿子忍辱负重要忍辱才能负重最紧要的是一个“忍”字。想不到过去她是怎样教训儿子的如今却要别人来劝告她了。虽然用的字句不尽相同。

  她霍然一省终于冷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已经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她低声问老佟。

  “从夫人要飘香转告你的那些说话也可以听得出来。夫人说她这样做是为了你的好。她要你们母子赶快逃走但世事难测她也不能不为你们作最坏的打算她带走你的女儿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喜欢你的女儿另一方面少也可以保全你的一个孩子!”

  这番话说得非常委婉意思其实就是恐怕她们母子会有杀身之祸因此才要设法保全她的一个女儿的性命。

  张雪波当然也明白自身的处境之危感动得流下眼泪“我明白夫人的苦心刚才我是错怪她了。”

  老佟说道:“依我猜想夫人恐怕亦早已知道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了或许你不知道夫人也是懂得武功我都看得出来。夫人当然更加看得出来。但现在时机紧迫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了。夫人叫你走你赶快走吧!”

  “我不能走!“张雪波坚决说道。

  “为什么?”

  “我的孩子还没有回来我不能抛下孩子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等他回来。”

  “我可以替你等他回来我会尽我的力量帮他逃走的。”

  “夫人不是也叫你离开此地的吗?”

  “我更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走的原因了、夫人非走不可我是非留不可都是为了同一原因。”

  张雪波当然不懂看着他愣。

  老佟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因何要走除了要避开一个人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张雪波猜到几分说道:“那人是谁?”

  老佟说道:“是我的旧主人。三十年前他、他们——”张雪波道:“他们怎样?”

  老佟道:“他们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似是欲说还休神色颇为异样。

  “在一个地方长大”又怎能成为要躲避他的原因?但张雪波用不着他画蛇添足已是心中雪亮了。

  老佟神色黯然接着说道:“那时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但三十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以夫人今天的身份当然是不宜再见他了但我却是非见他不可。”

  张雪波忽道:“你的主人是不是辽国的王子?”

  老佟大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张雪波道:“刚才我在天香亭那边偷听他们说的。你知不知道他们正在布置陷阶等待你的主人自投罗网。”

  老佟说道:“我的旧主人是金国皇帝的眼中钉你不说我也知道哈必图完颜鉴是绝不能放过他的!”

  张雪波道:“在这样情形底下你还要去认旧主人么?”弦外之音似乎觉得他这样的“愚忠”未免有点过份。因为在这样情形底下去认身为钦犯的主人是极可能有杀身之祸的。老佟叹道:“你以为我只是尽‘忠仆’的本份么你错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或许你会笑我不知自量但我确实对他有一份家人的感情而且说来你都不会相信他把我送给夫人的那年虽然他不过十八岁但我对他已有知己之感因为他最懂得欣赏我种的牡丹古人云士为知已者死何况他还是我的主人!”张雪波道:“我懂。但你可知我为什么不肯去么?除了我不能抛开孩子不管之外为的也是要等你的主人。”

  老佟怔了一怔说道:“你和他相识?”

  张雪波道:“从未见过。甚至连他的名字我也不知只知他是复姓耶律。”

  老佟说道:“那你为什么也要等他?”

  张雪波道:“因为我丈夫是檀贝子!”

  老佟吃了一惊说道:“檀贝子?金国亲王称为贝勒只有贝勒的儿子称为贝子的!”

  张雪波谈谈说道:“我知道。”

  老佟又惊又喜说道:“据我所知全国只有一个檀贝勒就是曾经做过兵马大元帅的檀公直。檀公直是你的什么人?”

  张雪波道:“是我的公公。佟师傅。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了我是因为公公和丈夫都已经给金国的皇帝害死我才落到这般田地的。”老佟道:“原来你的公公是檀贝勒这就怪不得你想见我的主人了。据我所知我的主人和你的公公乃是忘年之交。”

  张雪波道:“你的主人不仅是我的公公的好朋友他还是我儿的师父。虽然他没有见过我的冲儿但他己是答应了我的公公收冲儿为徒了。老佟恢复平静柔声说道:“兰姑请你听我劝告你还是走吧!这些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做的。我会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他本事很大你要找他很难他要找你却易。”

  张雪波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性命之危!”

  老佟说道:“你和我不同。我一大把年纪单身一个来去无牵挂你年纪轻有儿有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女着想。而且我不一定会死。”

  张雪波道:“你不要哄我。不错我知道你的主人武功很高但以一敌百只怕他也是自顾不暇、除非将军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否则你的主人纵然脱险你却是难保性命了!”

  老佟道:“我就是不想让将军知道。”

  张雪波道:“但你又说非见主人不可你在这里的身份不过是花匠公然露面去认旧主这这”

  老佟道:“我不一定要在府衙见他!”

  张雪波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已经知道他在哪里?”

  老佟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迟早要来。”

  张雪波道:“那又怎样?”

  老佟只好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我估计主人最早也要明天才来明天我在他来这里的必经之道等他告诉他夫人已经走了我想他是不会再到这府衙来的、但将军忙于布置人马去应付他今天晚上就未必有空审问令郎了。所以你现在先走待晚上令郎回来我还可以帮他逃走。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老佟的算盘打得很如意可惜事情的展却是不如他所料。

  xxx关键问题在于时间的判断。

  完颜鉴已经打听到确实的消息耶律玄元是昨天方始出关(大散关)

  的因此他判断耶律玄元即使要来最早也得明天才到。

  判断根据是;耶律玄元最少也得有一天的时间来做准备工夫。他昨天才出大散关纵然兼程赶路在路上也要花一天时间不可能今天一到商州便立即直奔节度衙。

  完颜夫人和老佟的想法也是一样。

  他们都是根据这个判断来决定他们的做法。

  老佟决定押后一天才走为的是要等待他的旧主人。

  完颜夫人决定提前一天离开商州为的是要避免与耶律玄元见面。

  她是提前离开当然还不仅仅只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防止难以预测的灾祸生。

  纸是包不住火的将军夫人突然出走这样惊人的消息是一定掩盖不了的。完颜夫人乘马车出走用来拉车的马是丈夫所畜的一匹名驹。不错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丈夫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出走消息当然很快就会传开、她也正是想要消息很快传开。到了明天外面的人料想也都知道了。

  耶律玄元要是知道她已经离开商州料想他也不会再到节度使的衙门来了。

  夫人这样想法老佟也是这样想法。老佟还作了万一的准备准备耶律玄元万一尚未知道这个消息明天一早他就在耶律玄元必经的路上截他。

  他们的想法是对可惜时间的判断却是错了。

  就在老佟和张雪波说话时候耶律玄元已经进入府衙了。

  完颜夫人离开府衙还未到一个时辰。此时完颜鉴还在天香亭与哈必图密商他的手下也还未敢把夫人私自出走的消息禀告他。

  xxx完颜鉴已经和哈必图议定对付耶律玄元的办法正准备调兵遣将的时候忽听得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呼喝声:“什么人胆敢乱闯?”“有刺客快来人呀!”

  耶律玄元已经闯进花园了!

  只听得耶律玄元沉声喝道:“给我滚开!”也不见人动手两名拦阻他的卫士已是身不由己跟踉跄跄的退出了六七步。退出了六七步还未能稳住身形好像被一只无形的魔手牵扯似的在地上打了两个盘旋卜通卜通就倒下去了。

  原来他用的是一种以“传音入密”出来的“狮子吼”功。狮子吼功是佛门的上乘内功狮子一吼百兽慑服高憎而作“狮子吼”则是万魔辟易了。不过传自天竺的“狮子吼功”是声如霹雳的耶律玄元的“狮子吼功”声音低沉。那是因为他不愿多伤旁人加上“传音入密”的功夫之故。“传音入密”可以把声音凝成一线他要说给谁听就传入谁的耳鼓。这种功夫练到最上乘境界可以传到二三里外。“狮子吼功”而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出声音虽不宏亮但因声音“凝结”功效更大。这两名卫士在他一“吼”之下心脉己受震伤故而终于支持不住。_“传音入密”已经难练“狮子吼功”更加难统两种上乘的内功还在融合为一那更是难上加难当今之世具有如此“神通”的人恐怕也不过三五个而已!完颜鉴与哈必图都是武学的大行家一见耶律玄元抖露了这一手上乘内功不禁都大惊失色!

  其他的卫士没有他们的武学造诣却是不懂其中奥妙他们看见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去还只道耶律玄元是使什么“妖法”。

  呜呜声响躲在假山上的三名卫士同时出暗器。一个是透骨钉一个是蝴蝶镖一个是淬过毒的铁蒺藜。透骨钉和蝴蝶镖打耶律玄元后心穴道毒蒺藜打后脑的玉枕穴。他们只道用暗器伤人那就即使对方真有“妖法”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比较安全了。

  那知耶律玄元的武功比他们想像的“妖法”还更厉害!

  耶律玄元头也不回只是反手一挥衣袖三枚暗器全都反射回去而且恰好都是打中了暗器的主人!

  透骨针射入了物生背心的“风府穴”当真是名副其实透骨穿穴插进骨缝。

  而这个人也正是要打耶律玄元的“风府穴”的。

  蝴蝶镖打中了物主的“天柱穴”同样是给耶律玄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两个人也还罢了那个用铁蒺藜打耶律玄元后脑玉枕穴的人更惨。

  他的铁蒺藜是淬过毒的后脑玉枕穴又是致命的穴道如今给耶律玄元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毒蒺藜也是刚好射过他的玉枕穴登时一命呜呼!

  耶律玄元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向天香亭。

  当他经过另外一座假山之时山洞里又窜出两名卫士。这两人是完颜鉴的随身侍卫武功比其他卫士好得多。更难得的是他们练好了一套擒拿手法互相配合配合得天衣无缝拿人关节错骨分筋万无一失。

  以他们的身份本来是不应该在背后偷袭的但此际已顾不了那许多了。

  耶律玄元仍然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退自前行。

  陡然间只听得惨叫声声那两人好像皮球一样给抛了起来。

  他们手腕折断人给抛到数丈开外当真是痛彻心肺要充好汉也充不起来在地上打滚杀猪般地狂号。

  耶律玄元用的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这种内功若是比起他刚才所用的狮子吼功其实还是稍逊一筹的不过受者的惨状却是更足以令看者惊心了。

  耶律玄元连闯三关园中卫士一死六伤!

  由于完颜鉴绝对意想不到耶律玄元来得这样快他在园中只布置了九名卫士九名卫士也不算少了。

  但此际在一死六伤之后安然无恙的卫士已是只剩下两人。

  这两人目睹同僚的惨状虽没受伤亦己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来人哪”都不敢喊了。

  完颜鉴手下能人甚多除了他从京中带来的卫士之外还有他从各地重金礼聘来的江湖异人、黑道高手。但远水不救近火此际他也只能故作镇定先看耶律玄元来意如何了。耶律玄元走进天香亭两目光如寒冰、如利剪看一看完颜鉴又看一看哈必图看得两人心里毛。

  “好好!有将军又有钦差好好!“耶律玄元盯了他们一眼这才大笑说道。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哈必图是钦差身份不能不端出几分官架子。其实他当然是早已知道耶律玄元是谁的。耶律玄元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们所要所要捉拿的钦犯耶律玄元”

  完颜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拱手说道:“原来是耶律王子驾临失敬。请容我稍尽地主之谊敬王子一杯。”

  耶律玄元道:“哦你们不是奉命要捉拿我这个钦犯的么?如今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反而要请钦犯喝酒这倒真是奇闻了”

  完颜鉴道:“我并没有接过这道命令我看或者是个误会吧?”

  耶律玄元冷笑道:“误会我这个钦犯身份已经做了二十年了你怎能不知?”

  完颜鉴道:“我是真的不知。”耶律玄元道:“那请问这位哈大人是因何出京的?”

  完颜鉴只想拖时间以待转机当下果然装模作样的问哈必图问:“耶律王子是不是钦犯末将不知。哈大人你是从京中出来的又服侍过老皇上你可知道——”

  哈必图道:“好像是有过这回摹不过那也是二十年前所定的案即使在当时来说其实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我这次出京不过是代皇上慰劳商州士卒并无别事。”完颜鉴立即接下去说道:“对对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而且是已经过了二十年无须认真。无须认真。何况我也是真的并没有奉命捉拿你呢。还是请王子坐下来喝酒吧。”

  耶律玄元冷冷说道:“你们不把我当钦犯看待我也没工夫陪你们喝酒。”

  完颜鉴道:“我也知道王子不便在此久留今是日难得一会末将已感莫大荣宠。王子既然另外有事我也不敢强留了。”说罢作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耶律玄元冷笑道:“别装糊涂了你有没有听过这句俗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事情是要在这里办的。”

  完颜鉴变了面色只好说道:“不知王子有何事要办。末将做得到的定必效劳。”

  耶律玄元道:“也不必你怎样‘效劳”你听着只须你们依我三件事情我便离开此地。”

  完颜鉴道:“请说。”

  耶律玄元道:“第一件我要请这位钦差大人陪我上盘龙山。”

  哈必图道:“上盘龙山做什么?”

  耶律玄元道:“我要你在檀公直墓前磕三个头陪罪因为你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

  哈必图哼了一声想作又未立即作面色难看之极。

  耶律玄元说道:“磕三个响头己是便宜你了。”哈必图再也忍不住怨声说道:“耶律王子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当年我是奉皇上之命请他进京的谁叫他拒不奉诏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打死他的。”

  耶律玄元道:“单凭你一个人当然伤不了檀公直也正因为他的死因不该由你完全负责我才要你磕头陪罪便算了结但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不愿磕头是也不是?”

  哈必图傲然说道:“大丈夫宁死不辱!”

  耶律玄元谈谈说道:“你不肯磕头我也不勉强你。听说你练得大力金刚掌功夫对吗?”

  哈必图道:“不错当年檀公直就曾受过我的一掌怎么样?”

  耶律玄元道:“没怎么样只不过想给一个机会与你做大丈夫。”

  哈必图道:“此话怎讲?”

  耶律玄元道:“大丈夫死也不怕当然更不怕痛了。你把这双手给留下来吧!”

  哈必图已给退到无路可走唯有一拼了!她一声冷笑陡地喝道:“好这双手给你!“力贯掌心双军齐!

  有身份的人是不肯偷袭的不过他之所以先喝一声方始动手倒不是为了要保持身份的原故而是希望完颜鉴与他同时出手。

  完颜鉴的叔父完颜长之是金国第一高手他虽然还不能说是已经得了叔父衣钵真传武功亦已非同泛泛。哈必图敢于动武一方面固然是为势所逼一方面也是因为有完颜鉴在旁之故。联手对付耶律玄元他相信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虽然没有事先约好但在这样情形底下按说完颜紧也该与他祸福同当的。

  那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完颜鉴并没与他联手。

  哈必图双掌齐势如奔雷骇电耶律玄元知道不是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功夫所以能应付不敢怠慢也是双掌接招。

  四掌相交。哈必图一点也感觉不到对方反击的力道。正自欢喜“原来这厮乃浪得虚名——”心念来已突然感觉不妙了。

  他练的是金刚拿功夫内力雄浑具有开碑裂石之能那知只觉对方的掌心轻轻旋转他那么雄浑的内力射出去竟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连浪花也没激起。

  哈必图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一觉不妙深知对方的内功造诣远胜于已至此他如何还敢和对方拼下去?不料他想撤掌抽身亦已不能了。对方的掌心竟似有着一层粘力极强的胶质似的把他的双掌牢牢吸住。

  进既不能。退亦不能哈必图唯有拼着耗损内力与对方相持。

  不过片刻只见他已是大汗淋漓头项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完颜鉴也是个武学大行家一见这个情形便知双方正在比拼内力而且是到了即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了。

  胜负是无待卜龟的。哈必图已是即将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能作临死的挣扎了。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耶律玄元也必须全力以赴以免功亏一篑。

  完颜鉴本来是可以趁这个机会逃走的但他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对他来说这也是除掉耶律玄元的千载难逢之机!完颜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有话好说何必非得拼个你死的活不可!”

  见耶律玄元没有反应他的胆子更大了。

  他装作劝架的模样突然出手闪电般的点了耶律玄元四处死穴!

  完颜一家的点穴功夫是完颜长之从穴道铜人的图解上精研出来的(穴道铜人来历详见拙著飞凤潜龙)这是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完颜鉴已经得了叔父在钵真传只是功力不如而已。

  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只须点中一处死穴对方武功多好也是必死无疑何况是点中了四处死穴。

  只听得“咕咚”一声有人倒了下去。

  但这个人却不是耶律玄元而是哈必图。

  只听得耶律玄元纵声笑道:“嘻嘻完颜将军你怎么给我抓痒来了?

  我可真是不敢当!”

  原来他练有一门非常奇特的功夫可以挪移穴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虽然不能避开但穴道挪移之后给完颜鉴点中的已经不是死穴了。

  完颜鉴的偷袭虽没成劫却也并非毫无用处。

  不错移穴道只是消极防守不用于运动反击但也还是要损耗一点真气内力随之而灭。也正是因此。哈必图才能脱出耶律玄元的掌握。所以完颜鉴的偷袭可以说得是间接救了他的命。”

  不过他虽然幸保性命内力消耗太甚亦已是疲不能动。

  他给震倒地上只觉五脏六腑好像要翻般眼前金星乱舞哪里还能爬得起来?完颜鉴点穴无功又见哈必图业己倒在地上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就跑。

  可惜他这时才想逃跑已经迟了。

  耶律玄元意存丹田运气三转把耗损的内力恢复过后斜斜出一掌。

  完颜鉴尚未跑出天香亭外陡然间就好像碰上了潜流急湍似的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迫得倒退回来。

  他转过方向再选接连试了三次都给耶律玄元的劈空掌力逼退到了第三次只觉胸口已是隐隐作痛。他知道厉害不敢再试了。

  “完颜将军刚才你还在殷勤留客如今我这个做客人的还没走你做主人的倒要先走太不礼貌了吧?”耶律玄元冷冷说道。

  “哈必图都己给你打得重伤了你还要怎样才肯走?”完颜鉴连声说道。

  耶律玄元哈哈一笑说道:“将军你的记性也未免太坏了我不是说过有三件事情要办吗如今只办了第一件事情怎能就走?请坐下来谈谈吧!”

  此时完颜鉴手下的卫士以及从各处重金礼聘来的高手已是纷纷出来有六七个已经逼近天香亭了。

  “将军你信不信此际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和你谈话不喜欢有人在旁打扰!”耶律玄元冷冷说道。完颜鉴当然不敢不信连忙挥一挥手喝道:“给我退下谁都不螂踏入天香亭内!”

  他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说道:“好吧。请你说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我想见尊夫人一面。一客不烦二主这就请你替我安排吧。”

  完颜鉴变了面色也不知他是不敢作还是已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得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耶律玄元道:“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无奈我是非见尊夫人不可!”

  完颜鉴哼了一声道:“你既知道是不情之请我就不能答应。”

  耶律玄元道:“我不勉强你。不过我若是见不到尊夫人我就只能请你跟我走了。”

  完颜鉴面色更加难看了说道:“原来你是要带她走了么?”

  耶律玄元默然说道:“不我已经迟了二十年我没有权利向她提出这个要求了。”

  完颜鉴道:“那、那、那你要见由于是何居心?”

  耶律玄元道:“我已经说过我只是要见她一面、至于她走不走那就是她的事了。”

  完颜鉴那些手下是已经退到了假山那边布成包围阵势的此时忽听得那边有人吵闹。

  “将军有命了不管何人不许进去!”

  “是夫人叫我来的也不许么?”

  完颜鉴抬头望去这个卫士吵闹的人是给他管理马厩的头子他心里颇觉奇怪回过头去望望耶律玄元、耶律玄元道:“唤这人进来。”

  那马厩管事站在天香亭边躬腰说道:“禀将军你那四匹坐骑——”

  耶律玄元心急如焚眉头一皱。说道:“将军那有闲心听畜牲的事你快说夫人要你禀告何事吧?”

  他喧宾夺主那马厩管事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呐呐说道:“夫人要我禀报的正是这件事啊!大人你不明白这四匹坐骑是将军最心爱的倘不是夫人要的话——”

  完颜鉴吃了一惊说道:“你说的这四匹坐骑可是桃花聪、菊花青、五项赤和五明骥?”这四匹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骏马完颜鉴视同拱壁曾吩咐马厩特别小心料理任何人都不许借用的。马厩管事道:“正是。”

  完颜鉴道:“夫人全都要了去?”马厩管事又是这两个字回答:“正是。”

  完颜鉴道:“夫要这四匹坐骑做什么?”马厩管事道:“夫人用来拉马车。”

  完颜鉴道:“什么夫人用四匹千里马来拉车?“马厩管事道:“不错夫人已经坐马车走了。”

  “倘若不是夫人亲自来要我也不敢给的。请将军恕罪。”那管事诚惶诚恐的说道。

  “夫人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了夫人之命禀报将军夫人说叫将军不必找她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半个时辰。”

  “何以此时方来禀报?”

  “将军你也看见了是卫士不许小人进来。”

  完颜鉴又是愤怒又是欢喜。愤怒的是妻子不告而别欢喜的是可以避开一件令他尴尬的事了。他斥退马厩管事对耶律玄元说道:“你也亲耳听见了内子已经走得远啦。我这四匹名驹都是千里马半个时辰少说也已离开商州三五十里。”

  耶律玄元呆了片刻陡地喝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完颜鉴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来你以为我会跟一个马夫串通了来骗你?”

  忽听得一缕萧声从花间传出如想如幕如泣如诉。

  完颜鉴不暗音律只是奇怪此时此地怎的竟然有人敢在这个园子里吹萧。

  耶律玄元则是一听就知这人吹的正是二十年前他们分手前夕他为她吹的那支曲子。

  “万万花中第一流残霞轻染嫩银瓯。

  能狂紫陌千金了也感朱门万户侯。

  朝日照开携酒看暮风吹落绕栏收。

  诗书满架尘埃扑尽日无人略举头。

  耶律玄元神思迷茫忽地叫起来道:“原来你果然是骗我的她没有走!”一弯腰抓起了瘫在地上的哈必图就冲出去。

  围在外面的卫士都已张弓搭箭引满待但一见钦差大人已被对方拿来当作盾牌箭又如何敢射出去?耶律玄元在花丛中找到那个吹萧的人不禁大失所望这个人是个小丫环。

  其实耶律玄元亦已有点怀疑了的。假如是完颜夫人的这支曲子当然会比这小丫环吹得好听得多。他不过在神思迷茫中追求一线希望而已。

  “我是夫人的贴身侍女是夫人叫我来吹这支曲子的。”

  小丫环不待他问就放下玉萧和他说道。

  耶律玄元惊疑不定道:“你你说什么?是是夫人叫你来此吹萧?”

  小丫环道:“不错夫人知道你一定会来她叫我吹这支曲子给你听。”

  耶律玄元喘着气问;”夫人呢?”

  小了环道:“夫人已经走了!”

  又一次听到同样的回答:“夫人已经走了!”耶律玄元可以怀疑那个马厩管事和完颜鉴串通来骗他但他怎可以怀疑这个丫环从她懂得吹这支曲子已经可以证明她是夫人心腹的丫环。希望已经灭了但他还是狂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其实这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心里已知道这是事实。

  小丫环叹道:“你怎样才能相信?”

  耶律玄元道:“我还要见一个人。”他回过头望向天香亭那边喝道:“完颜鉴你给我把兰姑唤来!”

  完颜鉴又惊又喜心想:“原来兰姑果然就是哈必图所要追查的那位贝子夫人!“登时得了一个主意说道:“这你要求的第三件事吗?”

  耶律玄元道:“不错见了兰姑我就走!”

  不待完颜鉴派人去找兰姑已经来了!

  她是早已躲在园子里的听得耶律玄元要见她她也不待完颜鉴的答复不顾一切就冲了出来。

  完颜鉴尚未曾下令当然立即就有卫士上前拦截。

  张雪波喝道:“让开!”她施展轻功从一个卫士身旁掠过另外四名卫士拦在她的前面给她用张炎所传的点穴功夫一个左右开弓两个卫士都被点中了穴道。

  “让开”两个字刚刚说完;咕咚咕咚两条大汉跌倒地上!和“兰姑”相熟的卫士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不觉都是呆了一呆。

  完颜鉴喝道:“将她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完颜鉴的喝声已有两人追上“兰姑”。这两人是完颜鉴清来的客卿本领在一般卫士之上。耶律玄元把哈必图挟在助下奔向兰姑。

  他刚跑开几步忽听得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那小丫环已经给弓箭射死了。耶律玄元好生后悔。后悔自己一时疏忽忘记保护这个丫环。

  竟累地死于非命。

  但此际他亦已无暇后悔了因为还有一个比这小丫环更重要的人等待他去救援。

  截击张雪波的那两个人是完颜鉴重金聘来的黑道高手本领比一般卫士高明得多。张雪波在他们夹攻之下不过数招已是手忙脚乱。

  耶律玄元举起哈必图作了一个旋风舞喝道:“谁敢伤害兰姑我就要你们这位钦差大人偿命!”说话之时在哈必图的笑腰穴上用力一捏哈必图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声叫证明他还活着。

  就在此时张雪波已被斩了一刀身形好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幸亏耶律玄元来得及时那人听见哈必图的叫声第二刀不敢斩下去。

  还有七八个人正向着张雪波跑来的他们恐防耶律玄元伤了钦差的性命也顿时止步了。

  耶律玄元声到人到十步开外一记劈空掌先出去。砍伤张雪波那个黑道高手本来是练有铁布衫功夫的虽然尚未练得刀枪不入轻易已是伤他不得。但在耶律玄元这股劈空掌之下他只觉胸口如受铁锤一击五脏六腑都好似要翻转过来口吐鲜血人也倒了下去。

  “好在你没有斩第二刀否则我就要了你的性命!给我滚吧!“耶律玄元喝道。

  那人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听得—个“滚”字当真是如奉谕旨撒腿就跑。

  在张雪波附近的卫士也都避开了。

  耶律玄元出指点了张雪波伤口附近的三处穴道他这点穴是可以止血之用的。然后把哈必图放在地上一脚踏着他的胸口。“你是兰姑?”耶律玄元盯着她问。他知道完颜鉴诡计多端虽然亲眼看见“兰姑”受伤不假他还是不能不要证明。

  张雪波道:“我不是兰姑我是冲儿的母亲。”她拿出一把扇子摇了一摇“我也是从冲儿爷爷的手中接过这把扇子的人。”耶律玄元道:“你知道我是谁?”

  张雪波道:“我知道你是这把扇子的主人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不过你收回这把扇子就得收我的冲儿。”耶律玄元接过扇子说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他接过扇子朗声吟道:“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掩泣空相向风尖何所期?檀公、檀公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但你的遗命我一定替你做到!”

  张雪波道:“耶律先生多谢你答允我公公的请求但我却不能把冲儿找回来行拜师礼这、这——”

  “怎么办?”这三个字尚未出口只听得耶律玄元已在说道:“他已经行过拜师礼了!”

  张雪波又喜双惊说道:“你已经找到了这个孩子?”耶律玄元道:“不错他正在一处地方等着你呢不过——”

  张雪波道:“不过什么?”

  耶律玄元道:“我要你恢复兰姑的身份答我一句话。”

  耶律玄元道:“我知道兰姑是得到夫人另眼相看的也只有兰姑的话我才相信。所以我要兰姑告诉我那小丫环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张雪波低下了头黯然说道:“是真的。不但是夫人走了我的小女儿也给夫人带走了!”

  耶律玄元呆了片刻凄然说道:“我来迟了。我算是来迟了!”慕地狂笑起来吟道:东君自有回天力着把花枝带月归!嘿嘿说什么回天之力只赢得水流花谢两无情!眼前空有满园锦绣赏花的人已经不是你了!”

  张雪波见他如疯似痴不觉心里慌轻声说道:“耶律先生耶律先生咱们该走了吧?”

  耶律玄元好像从梦中给惊醒过来说道:“不错是该走了。你走得动吗?”

  张雪波道:“我想可以。”

  耶律玄元掏出金创药正待给她敷上忽听得呼呼风响两条长绳突然横扫过来。

  张雪波的武功较弱躲避不及登时给绳圈套上了脖子。

  幸好耶律玄元出手也快双指一挟赛如利剪“咔嚓”一声把刚才套上张雪波脖子那条绳索剪断。但另一条长绳却已把哈必图卷去了!

  原来完颜鉴手中有两名善于使绳圈捕兽的高手趁着他心神不定而又刚在替张雪波敷药之际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把哈必图夺去了。

  完颜鉴一见哈必图脱脸大喜叫道:“给我把他们拿下活的不成死的也要!”

  耶律玄元怒道:“我用不着挟持人质看你们又能奈我何哉!嘿嘿完颜鉴你想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大喝声中劈空掌再度出。

  用长绳把哈必图卷走那个汉子当其冲一个倒栽葱从假山上滚上来。但哈必图早已给别人接过去跑开了。耶律玄元夺过那条长绳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长绳挥去套上另一个汉子的脖子这个汉子正是刚才用绳圈套上张雪波的那个人如今身受其苦被耶律玄元一勒登时毙命!

  众卫土纷纷拥上。

  耶律玄元喝道:“完颜鉴我并不想滥杀无辜今日是你逼我大开杀戒!”

  “檀夫人你紧跟着我!”他吩咐了张雪波便即冲上前去。

  当真是有如虎人羊群只见他拳打脚蹋掌劈指戳挡者无不披靡!

  有的给他打断肋骨有的给他劈破头颅有的给他戳着关节要害死的死伤的伤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突然出现了四名黑衣道士一式打扮手中拿的也是一式明晃晃的长剑。

  四柄长剑从东南西北同时攻到招式根辣快捷异常!

  他们剑快耶律玄元的身法更快滴溜溜一个转身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铮、铮、铮、挣四下断金斩玉之声把四柄长剑全都弹开了。

  但只能弹开却未能把他们的长剑弹出手去。

  而且张雪波的衣袖已经给一把长剑削去了一幅。

  耶律玄元的“弹指神通”功夫非同小可能够抵挡得住他一弹之力的。已经算得是一流高手了。

  耶律玄元冷笑喝道:“想不能武当派的高人竟也甘心来做金虏的鹰爪!”那四个黑衣道上只是使人一招就给他喝破来历也是不禁心里一惊。

  为的道士喝道:“如今是大金天下顺者昌逆者亡!你既识得我们来历还不束手就擒!”

  大喝声中早已布成剑阵狂风暴雨地向他进袭。张雪波在耶律玄元保护之下好几次也险些被他们刺中。

  耶律玄元陡地喝道:“武当剑法本是好的可借你们学得还未到家!

  “一个“穿针引线”的手法虚空一引指头并未碰到剑尖只听得“铮”的一声两柄向他刺来的长剑已经碰在一起。

  武当四道布成的剑阵本是天衣无缝的这一下子可露出了破绽。说时迟那时快耶律玄元虚招化实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已经是把第三个道士的长剑抢了过来。

  “让你们也见识我的剑法!”话犹未了第四个道士已给他刺中了穴道。

  那两个长剑互相碰去的道士刚刚分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都感觉胸口一麻来不及横剑招架亦都已给刺着了穴道。这时耶律玄元那句话才刚刚说完!

  给他擒了兵刃的那名道士慌忙逃走耶律玄元喝道:“我不能厚此薄彼他们躺下你也躺下吧!”一招“李广射石”只一个起伏就追上那人刺着他的后心穴道。

  四个道士都倒下去了!完颜鉴请来那些能人见武当派的四名高手都给他挫败吓得有半数以上畏缩不前。

  耶律玄元喝道:“挡我都死避我者生!”携张雪波继续向前闯一个身躯如同铁塔似的大汉手舞独脚铜人挡着他们去路。

  这人是完颜鉴手下第一大力士手持的独脚铜人重逾七十二斤。他以泰山压顶之势把独脚铜人朝着耶律玄元打下来喝道:“逆贼敢出狂言且看谁死谁话!”

  “当”的一声长剑刺着铜人火花飞溅。

  长剑并没断折铜人身上却已现裂痕。这柄长剑并非宝剑重量不过三斤。竟然能挡七十二斤重铜人的一击当然是由于耶律玄元元深厚的内功所致了。

  大力士吃了一惊倒退几步耶律玄元笑道:“现在你知道蛮力不足恃了吧?不过。你这莽夫倒还不值得我取你的性命——”说到“命”字大力士肘尖的曲池穴、膝盖的环跳穴虎口的关元穴都巴中剑!

  “扔掉铜人你也给我躺下去吧!”

  只听得大力士一声吼果然就好像奉了圣旨似的一一照办铜人脱手飞出他那铁塔似的身躯也倒下去。“轰隆”一声铜人飞出打塌了假山一角。

  耶律玄元哈哈大笑继续往前闯。

  只听得有人喝道:“给我站住!”是两个人同声说的距离约在十步之外声出掌。

  耶律玄元虽然没有“站住”前奔之势也登时受阻了。这两人的劈空掌力合而为一竟然大得出奇以耶律玄元那么深厚的内功这刹那间呼吸亦是为之不畅。耶律玄元心头一凛抬头一看只见拦阻他们去路的是两个相貌相同的身材的高大的老人。耶律玄元呼了一声道:“祁连二老也来助纣为虐!”

  “祁连二老”是一母所生的兄弟老大叫帅克殷老二叫帅克商兄弟二人少年时候曾横行河溯中年以后在祁连山隐居已有将近三十年江湖上不闻他们的消息了。

  “你这小子太过猖狂老夫看不顺眼!”兄弟心意相通说话也是不约而同字句如一。

  不过出手可不同了。帅老大使的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伸出钢筋般的大手五指有如鹰爪竟然迎着耶律玄元刺过来的长剑就抓!

  帅老二则双掌齐使的是一招“阴阳双撞掌”居高临下撞击耶律玄元的太阳穴。

  “祁连二老”截击耶律玄元之际张雪波也在同时受到攻击。

  攻击她的是个短小精悍的汉子攻击的方法与众不同他像一个肉球在地上滚动手持两把钢刀几乎是贴着地面而来砍张雪波的双足原来这个是精于用“地堂刀”的高手他们挑选一个长于“滚地掌”功夫的人来攻击张雪波那是因为张雪波在耶律玄元的保护之下只有专攻下盘可望得逞。

  在这瞬息之间三大高手都使出了平生所学。

  耶律玄元剑掌兼施剑法快如闪电刺向帅老大的咽喉。左掌一招“龙门叠浪”以单掌之力与帅老二双掌之力相抗。

  他的剑法快如闪电心里想道看你如何敢夺我的“兵刃”那知师老大竟敢硬抢。霍的一个“凤点头”耶律玄元的剑尖未刺着他的咽喉剑就给他抓着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耶律玄元从武当道士手中夺来的长剑竟然给拗断了。

  帅老大拗断了他的长剑按说已是占了绝对上风但奇怪的是他却未敢续施杀手反而好像怕对方追击似的急忙斜跃数步闷哼一声声音沉哑!

  原来帅克殷之所以敢用肉掌去耶律玄元的剑并非因为他的功力在耶律玄元之上也并非因为他的手法比耶律玄元的剑法更快而是因为他戴有白金编织的手套之故。他这手套夺寻常的刀剑是刺不穿刺不破的而他早已知道这把剑不是宝剑。

  这么一来结果就弄成了剑断、人伤。断剑的是耶律玄元受伤的却是帅克殷。因为耶律玄元从别人手中夺来的这把剑剑质虽然不佳但耶律玄元贯注剑尖的内力却是非同小可。帅克殷掌心的“劳宫穴”被他这股内力撞由一条右臂登时酸麻软绵绵的垂下去不听使唤了。

  耶律玄元是同时应付祁连二老的掌力交击声如闷雷和长剑给拗折的断金切玉之声混在一起。

  帅克商退后三步打了两个盘旋方始稳住身形。

  可是耶律玄元也不能乘胜追击因为他不仅要应付祁连二老还要替张雪波打敌人。

  他在剑刺帅克殷掌劈帅克商的同时反足一脚踢出。张雪波正在给那个短小精悍的汉子杀得手忙脚乱眼看那汉子的双刀贴地砍来张雪波受伤之后跳跃不灵小腿非中刀不可耶律玄元这一脚踢得恰是时候。

  在他的背后那汉子就好像皮球一样飞了起来摔在地上动也不能一动。

  可惜他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不能对张雪波保护周全。

  一枝暗箭飞来射着了张雪波的后心。正是耶律玄元反足踢出的时候。他已是双手一足同时使用了不可能替张雪波打落那枚从背后射来的暗箭!

  张雪波这次所受的箭伤比她刚才所受的刀伤更重登时好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祁连二老喘息稍定又攻上来了!

  帅老二喝道:“你兵刃已折还不投降!”

  帅老大则客气得多说道:“识英雄重英雄我可惜你这身武功劝你还是投降的好!”

  耶律玄元冷笑道:“刚才那招谁胜谁负?你们竟敢大言不惭要我投降知不知羞?”

  祁老大胀红了脸说道:“不错刚才那招是你稍占上风但也不过一时侥幸罢了。认真打下去你自问能在百招之内胜得我们两个吗?

  你不要忘记檀夫人已经受伤了!”

  祁连二老的武功非同小可若论真才实学耶律玄元确实是没有在百招之内取胜的把握。张雪波受的箭伤甚重倘若耶律玄元在百招之内不能击败对方只怕张雪波已是重伤身亡。

  耶律玄元谈谈说道:“帅老大多谢你提醒我。我本来想多看几招你们祁连派的武功了现在最多只能让你施展三招了!”

  帅老大勃然变色大怒喝道:“我好言劝你你竟如此狂妄!”

  帅老二急欲报刚才的一剑之仇喝道:“他不听良言劝亦无益动手吧!”

  两兄弟心意相通同时出手。一攻一守配合得妙到毫巅。他们自以为已经摸到了耶律玄元的底细如此打法先求稳而后求胜纵然胜不了最少也可抵挡百招。

  耶律玄元取出玉萧说道:“这才是我的兵器让你们见识见识吧!

  “

  完颜鉴在天香亭那边叫道:“这是暧玉萧你们小心——”

  话犹未了耶律玄元已是从暖主萧中吹出了一股罡气。

  祁连二老曾听过暖玉萧是件异宝但这件异宝“异”在什么地方他们可就不像完颜鉴那样是亲身“领教”过的了。

  帅老大恃着戴着金丝手套一把向他的暖玉萧抓来!

  还未抓着玉萧那股罡气已是触手如烫更要命的是他掌心的“劳宫穴”已被罡气侵入。这一下比刚才受内力所震更惨不但一条手臂不听使唤整个人也好像突然触电一般全身麻痹!帅老大刚刚倒下他的玉萧又迎上了帅老二的双掌。

  帅老二手掌一翻化掌为抓抓向耶律玄元肩上的琵琶骨。同时左掌横移劈问耶律玄元的肋骨。他身才高大比耶律玄元高出半个头近身搏斗这一抓一劈居高临下先自占了身型上的便宜。

  哪知他变招的快。耶律玄元比他还快。他一抓抓空只见一片碧莹莹的绿影耶律玄元的暖玉萧正是有如灵蛇吐信“嗤”刺向他的咽喉。

  耶律玄元本来是把暖玉萧当作判官笔使用点他穴道的这一下子突然变为剑法由点穴而变为刺喉。

  只听得“卜’的一声、幸得帅老二躲闪得快没给点着咽喉但左肩的琵琶骨已是给玉萧戳碎了。

  耶律玄元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要知祁连二老联手论实力之强实是不在他之下的。他所以能够迅取胜一来是凭着暖玉萧这件武林异宝二来也是帅老二中了他的激将之计先就给他激怒之故。结果果然是不出三招他们兄弟就给耶律玄元击倒了。

  耶律玄元喝道:“看在你们两个老家伙修为不易我只废了你们一半武功。我劝你们伤愈之后、还是回到祁连山上去吧。”他在话的同时转过身扶稳了已在摇摇欲倒的张雪波。

  张雪波咬着牙根不敢出呻吟忍着疼痛说道:“耶律先生。不要顾我了我、我不行——”

  耶津玄元沉声道:“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求生!你的孩子正在等着你呢!你可以不理你的孩子吗?”一面说话一面再次使出点穴止血的指法封闭了伤口四旁的几处相应穴道跟着把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中这是他从少林寺得来的小还丹治伤止痛功效如神。

  但那支箭是射着张雪波背心的要害之处的。箭杆都已插进去一半。小还丹虽然是治伤止痛的灵药也不能立即令她复元。她伤得太重已是不能行走了。

  耶律玄元握着她的一双手一段真气从她掌心输送进去说道:“檀夫人你要见你的孩子就得振作精神跟着我走!”

  张雪波忽然沉得有气力在他扶持之下果然能够跟着他走了。

  也幸亏有个儿子令她牵挂她若是不能鼓起救生的意志纵有外力相援也是支持不住的。

  一名卫士以为有便宜可捡他本来是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的。当耶律玄元拖着张雪波经过之时他突然跳出来一刀向张雪波砍下。

  这人也是完颜鉴手下有名的大力士用的大砍刀重达三十六斤。只道这一刀砍即使伤不了耶律玄元也能取了张雪波的性命。耶律玄元听得金刀劈风之声头也不回。随手把玉萧一挡。“当”的一声震耳欲聋重达三十六斤的大砍刀断为两截!

  那名大力士给震得晕倒地上眼耳鼻口都有鲜血流了出来虽然未曾断气也是死多活少了。

  本来想抢“便宜”的不止一个人一见耶律玄元的玉萧竟有如此威力吓得他们都是翘舌难下。不敢向前。

  殊不知耶律玄元虽然吓退了这些人他的心头却也是不禁微微一凛了。原来他在击断了那把大砍刀之后虎口亦已微觉酸麻。

  他在对付那名大力士之时一只手也还是拖着张雪波的。不松是拖着她直走路同时还要把真气透过她的掌心输入她的体内。

  张雪波伤得很重倘若他一旦停止输送真气给她只怕她就有性命之危。

  那些人果然为他的声威所摄不敢向前。

  但只是不敢单独上来和他拼命而已却并没有放弃在园中设防。

  完颜鉴已经调来一批弓箭手墙头上、假山上都有人张弓搭箭到处都是闪亮的箭簇有如黑夜的点点寒星。

  完颜鉴哈哈大笑说道:“耶律王子你闯不出去的。即使你闯得出去这位檀夫人也是绝对不能活着出去的!你若想保存她的性命我劝你还是投降的好!”

  张雪波道:“耶律先生你、你还是——”

  耶律玄元道:“檀夫人你放心你会见得着你的儿子的!”

  其实他不过是空言安慰而已心中实是并无把握闯得出去。

  完颜鉴继续说道:“你当真要冒这个险吗?我告诉你在这个园子外面我还有三千名精兵在等待你们!”

  耶律玄元喝道:“管你千军万马要我的性命可以要我屈膝那是万万不能!哼你们想要我的性命只怕也没那容易!”完颜鉴叹口气道:“你不听良言那也中只能由你不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暂时不放箭让你三思而行!”

  耶律玄元哈哈笑道:“完颜鉴你也不照眼镜子!”

  这话说得突兀之极完颜鉴莫名其妙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玄元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向我招降?刚才你还在向我求饶呢!我要杀你。早就可以把你杀了!”

  完颜鉴给他骂得勃然大怒喝道:“我生平还没见过像你这的样狂妄的人好吧你既然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那我也只能请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了你往鬼门关上闯吧!”

  说罢出命令:“只要这两人走出那一片花树立即把他们乱箭射死!”

  出命令之后冷笑道:“我是怕毁坏了我的名种牡丹也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是要死还是要生全凭你自己了!”

  耶律玄元嘿嘿冷笑拉着张雪波傲然前行。

  万木无须待雨来园子里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散在花园中的卫士早已撤上假山去了。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工匠、婢仆之类原本是在园中执役的下人也早已躲进他们的屋子关上大门。

  这座花园很大执役的下人本来不少但在穿过这片牡丹花林的必经之地却是只有几间给仆人住的小屋子。

  当耶律玄元经过一间屋子之时屋子的两扇门突然打开有个人动作迅之极把他和张雪波拉了进去。

  十几张弓箭同时射但亦迟了一步只听得“夺、夺”之声不绝于耳数十枝箭(弓箭手的是连珠箭)把那两扇门板射得有如蜂窝。

  有个卫士叫道:“咦这人不是花王老佟吗?”

  “不会吧老佟的身手哪有这样矫捷?”另一个土道。

  “明明是他的屋子我也瞧清楚是他了。他和兰姑一向很好莫非是他救兰姑?”

  “哪个辽国王子武功何等高强他又不知道他和兰姑的交情怎的又会给他一拉就拉了进去?我看是你眼花罢?说不定是那辽国王子的同党躲在老佟的屋内?”卫士议论未定完颜鉴已是气得破口大骂!

  完颜鉴骂道:“佟玉桂你了疯吗你知不知道这是窝藏钦犯的罪名?”

  完颜鉴这么一骂众卫士方敢确定那个把耶律玄元拉进小屋的人果然是花王老佟。

  有个和老佟私交甚厚的卫士低声说道:“老佟与兰姑情如父女他的目的可能是想救兰姑的将军你看是不是可以让他将功赎罪?”

  底下的话无须这个卫士再说下去完颜鉴已经知道他的献议是什么了。

  完颜鉴咳了一声放宽语调说道:“佟玉桂姑念你替我种了几十年牡丹的功劳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叫兰姑出来向我投降我答应饶她不死!”

  老佟没有回话当然也不会有人出来。

  完颜鉴只道是耶律玄元作梗继续说道:“耶律王子你不肯投降这是你的事、但你岂能连累你的好朋友的儿媳为你无辜丧命你让佟玉桂带她出来吧!”

  过了一会那边仍是毫无动静。

  完颜鉴怒道:“这老奴才不识好歹你们还不赶快去给我把他揪出来!”

  可是在花王那座屋子里是有耶律玄元在内的。

  众卫士敢去“揪”花王老佟却不敢去“揪”耶律玄元。

  有人献计找一根四五立长的大木头来撞开板门门一撞开就乱箭齐射。这样虽然也要冒耶律玄元和他们拼命的危险但人多胆壮总好一些。

  可是急切之间又那里去找这样一根现成的木头?有人想到了放火的主意、对完颜鉴道:“我们为了将军百死无辞。不过他们是瓮中之鳖要是逼他们作困兽之斗他们死三个人咱们要死伤几十个人的话似乎就不大值得了。将军你说是吗?”

  完颜鉴知他们怕死不过他也舍不得牺牲许多得力的卫士于是说道:“好吧放火就放火吧。不过你们得作好准备。不要让火势蔓延。烧毁了我的名种牡丹。”

  完颜鉴喝道:“耶律玄元你听着我数到十下你不出来我可要放火了。你若不想连累兰姑和佟玉桂为你陪丧最少你也该让他们出来投降。”

  和老佟相熟的卫士也在叫道:“老佟你快打开门跑出来吧否则连你也烧死在里头!”

  没有回声完颜鉴已经数到“十”字火烧了起来了。不过片刻这座小屋子烧成了一瓦砾。

  奇怪的是并没有找一具骨骸。

  他们是早已准备好一百几十桶水来救火的泼熄了火之后有卫士冒着灼热的沙石拨开瓦砾察视这才现了一条地道。

  老佟把他们拉进了地道这才松了口气。

  “小主人我等了你这许多年终于给我盼到了!”他说。

  耶律玄元苦笑道:“老佟你这是做了傻事我会连累你的!”老佟说道:“小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挖这条地道吗?”他自问自答:“就是为了预防今日之事啊!我知道你迟早要来的我一到商州每天晚上就偷偷挖这条地道、这条地道是可以通到外面一条横街冷巷的。出口处是一个荒废的瓦窑没有人的。小主人我为你挖这条地道挖了三年你还说什么连累不连星的话你也不怕伤了我的心?”

  耶律玄元给他感动得眼角沁出泪珠说道:“佟大叔你叫我的小名吧。你的大恩我是无法报答了。”

  老佟说道:“元哥儿我已经活了这把年纪。能够见你一面死亦无憾了。挖这条地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老何也都帮过我挖的。”

  耶律玄元道:“你说的是何玉柱吗?”

  何玉柱是另一个花王的名字。

  老说道:“不错他如今也年近六旬了不过我叫惯了他小何总是改不过称呼。”

  耶律玄无道:“小何呢?”

  老佟道:“他另有住处元哥儿你不必为他担心他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并不知情。”

  耶律玄元问道:“你说的并不知情是指——”

  老佟道:“是指今天的事。小何并不知道你今天要来。”

  张雪波道:“是这样的。我偷听了完颜鉴和哈必图的谈话知道你已经到了商州。这件事情我只说给老佟师傅知道。”

  老佟继续说道:“初时我以为你来得早些也要明天才能来到我还打算在你的必经之路拦截你呢。那知道在我知道你的消息之后半个时辰你就来了所以我没有通知小何。”

  耶律玄元道:“本来我也想见见他的如今已是无暇及此了但愿他不要受到牵连才好。”

  说话之间已有浓烟灌入地道张雪波呼吸不舒连连咳嗽。老佟也被熏得头晕目眩连忙加快脚步跑在前头打开出口的机关。

  那知道他的头部刚刚伸出去就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

  那人在他头部重重打了一拳跟着点了他胸口的穴道。

  他只叫得出“小何”这两个字就晕了过去。

  耶律玄元一觉有变、劈空掌先出去。那人早已避开。

  待到耶律玄元扶着张雪波钻出地道之时老佟早已落入那人的手中了。

  这个偷袭老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合作了几十年的另一个花王“小何”。刚刚他还害怕连及他的那个“小何”。

  耶律玄元怔了一怔喝道:“何玉柱你干什么快把老佟放开!”

  何玉柱道:“小主人。你把兰姑放下我不和你为难!”

  耶律玄元怒道:“岂有此理你是打算威胁我吗?”

  何玉柱道:“不敢我只是要你把兰姑留下而已。”

  耶律玄元道:“大胆奴才我便要着你怎样将我为难?”何玉柱冷笑道:“元哥儿请你说话客气些我早已不是你的仆人了我现在的主人是完颜将军!请你站住你若再跨前一步我立刻取了老佟性命!”说话之时他的手掌已是紧紧贴着老佟背心的死穴。

  “元哥儿你武功盖世我当然是难奈你何但要取老佟性命却是易如反掌!”何玉柱冷笑道。

  耶律玄元在他威胁之下果然不敢向前踏进一步。

  老佟刚才被他一拳打晕。好在不是重伤此时醒过了。但何玉柱刚才在打晕他的同时又点了他胸口的麻穴的他虽然醒来仍是动弹不得而且何玉柱的手掌是贴着他背心的死穴的要取他的性命确实是易如反掌。老佟虽然没有听见他和耶律玄元的对话亦已知道他的企图一醒来就道:“小何你拿我去领功请赏吧我不怨你只请你放过兰姑。”

  何玉柱冷笑道:“你的身价怎么比得上兰姑嘿嘿你当我还不知道吗?我早已知道兰姑是檀贝子的夫人了!”

  他以为老佟定要破口大骂的那知老佟却是闭上了嘴不作一声。

  何玉柱得意洋洋回过头来对耶律玄元道:“老佟的身价虽然比不上兰姑但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他丧在我的掌下吧?”

  一点不错对耶律玄来说救兰姑出去固然重要。但老佟的性命也是同样重要的!

  饶是他身怀绝世武功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了。

  张雪波已是摇摇欲坠强力支持说道:“不能让他伤了老佟耶律先生你你把我留下吧!”

  耶律玄元道:“不能这样!”

  何玉柱己在出“命令”了他一声冷笑喝道:“我没工夫等你放了兰姑退后十步!”

  耶律玄元怎肯让张雪波又给送入虎口他咬了咬牙正待冒险出击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何玉柱突然倒了下去原来老佟的内功造诣在何玉柱估计之上在他说话的时间老佟已经逆运真气冲开了被封的穴道。他拔出身藏的匕反手一刺插入何玉柱的胸膛。

  但何玉柱的一双手掌是贴着他背心的死穴的他刺死了何玉柱他的心脉亦已给何玉柱的掌力震断了!

  “我已经雇了一辆马车停、停在瓦窑东边那条冷巷。”只能交待了这件事情老佟就断了气!张雪波受不起这刺激.晕了过去。

  地道出口处是一座荒废的瓦窑工地上早已长满野草鬼影也没一个。

  但是这条地道只有一里多长亦即是说和节度使的衙门距离不远。

  三千官兵已把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只待耶律玄元闯出来。

  他们看不见耶律玄元耶律玄元在工地的高处望过去却是可以看见剑就如林刀如雪。

  没有时间为老佟料理后事了耶律玄元只好忍着悲痛背起张雪波就跑。

  瓦窑东面有一条冷巷巷口果然停有一辆马车。

  车夫吃了一惊叫道:“你是谁?”

  耶律玄元已经踏上马车了他把一枚金锭塞到车夫手里说道:“我是老佟的朋友别多问快驾车出城!”老佟是曾经和车夫说过要和一位朋友出城的此时车夫虽然不见老佟但有了这锭金子他自是奉命唯谨了。也幸亏完颜鉴绝料想不到耶律玄元居然能够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下逃出去他还未曾颁下戒严令守城门的兵士甚至都还未曾知道节度使的衙门生那样惊人的事情。

  马车顺利出城但到了那座山边之时亦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耶律玄元下了车对那车夫道:“你回去绝不能泄漏今日之事否则你的脑袋就要搬家。”

  四顾无人他背着张雪波就向山上跑。张雪波此时亦已醒过来了。

  张雪波想起老佟为她惨死泪下如雨。

  耶律玄元道:“擅夫人你忍着点儿你就可以见得着你的儿子了。

  “

  暮霞笼山耶律玄元心里想道:“我和他约最多三个时辰就回来的现在恐怕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这孩子料想是不会乱跑的但一定等得心焦了。

  他正想叫檀羽冲山上却先传来呼叫的声音。不是檀羽冲的声音是楮岩的叫声!

  耶律玄元离开之时是点了楮岩的晕睡穴的用的是轻手法点穴算准三个时辰他的穴造就能自解。听见楮岩的叫声不足为奇但令得耶律玄元大为吃惊的是楮岩这句话的内部。

  他说的话只有七个字:“快把孩子放开!”

  声音充满惊恐和愤怒山上没有别的“孩子”不问可知显然是檀羽冲这孩子业已落在敌人手里。

  可惜耶律玄元来迟了一步事情是刚在半枝香的时刻之前生的。

  太阳已经落山了檀羽冲伸长颈子盼望还未看见师父回来。

  他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师父那么好的武功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对师父的武功是有信心的“但衙门里只卫士就有几百人之多师父一个人又能打得过他们吗!”他开始有点担心了。

  正自等得心焦忽然看见有个人飞快的跑来了。

  他还未看得清楚就大叫道:“师父!”

  可惜来的不是他的师父。他的声音好像突然给寒冰封住凝结了。

  来的是完颜鉴卫队里的小队长名叫高占魁他是奉了完颜鉴之命来找车缭回去的他出来的时候那耶律玄元还未来到府衙车缭是完颜鉴的卫士队长也是完颜鉴卫士中的第一高手完颜鉴正是为了要集中人力来对付耶律玄元才叫他出来找车缭回去的。

  檀羽冲着见是他固然大吃一惊:他看见他要寻找的车缭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七窃流血倒在地上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这是怎么回事?”高占魁着车缭的尸体向檀羽冲喝问。

  “我、我不知道!”

  事情真相当然是不能告诉高占魁的檀羽冲纵然聪明在急切间也难编造谎话他只好这样说了。

  高占魁目光一转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楮岩楮岩是被耶律玄元点了穴道的身上并无血迹看在来像是被打晕了过去的样子。

  高占魁无暇推敲只是猜测立即又再喝问:“是楮岩这厮杀了车都尉的么?”

  檀羽冲连忙说道:“不是!”到底是小孩子这一下立即露出破绽了高占魁喝道:“你又说不知道但你却知道不是楮岩杀的!哼哼你这小鬼头竟敢对我隐瞒!”擅羽冲说不出话来了。

  高占魁冷笑道:“你刚才叫的师父是谁?”

  檀羽冲眼珠一转忽然嘻嘻道:“我叫的师父就是你呀你不是教过我功夫的么?”

  高占魁一怔道:“胡说八道我教过你什么功夫?”

  檀羽冲道:“师父你忘记了么这招黑虎偷心不就是你教的吗?你忘记我可没有忘记我演给你看。”

  高占魁想起来了不错大约一年之前自己好像是教过这孩子一招“黑虎偷心”檀羽冲本来就会的有一次他看见檀羽冲练拳一时高兴改正了他出拳的某个姿势而已。

  一来“黑虎偷心”是最普通的拳招何况也还不能说是他教的;二来教过檀羽仲武艺的人很多、教得最多的是楮岩檀羽冲平时对楮岩也只是称“叔叔”而不称“师父”他只指正过一招就算可以用“教”字吧也是教得最少的。檀羽冲从来也不称他“师父”为何突然叫起来了。

  高占魁心中好笑:“你这小鬼头分明心里有鬼倒想哄我欢喜。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了么?”

  “难得你还记得我教过你这一招。”他冷笑道:“这小鬼敢玩花招我先打你屁股!”

  他伸手一抓不料竟然抓了个空。他方自一愕:“这小鬼头的身法怎的如此溜滑?”只听得檀羽冲已在扮鬼脸道:“师父我这一招练得怎样?

  你说过练得好有赏的怎么反而要打起我的屁股来了?”

  高占魁更起疑心冷笑道:“好为师的赏你!”双臂齐张冷笑声中向檀羽冲打去。

  檀羽冲借着练这招“黑虎偷心”为名展开身法突然拔出匕就向他刺去。

  “嗤”的一声高占魁的袖子给匕削去了一幅。可惜两人武功相差甚远高占魁冷不及防。险给他刺伤伤大怒喝道:“小杂种!”脚尖一勾檀羽冲站立不稳登时给他打落匕抓了起来。

  他一抓起檀羽冲立即把檀羽冲双手拗向背后喝道:“小杂种车大人是怎么死的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你小命!”

  他手上多加两分力道檀羽冲好像已经听得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忍受不吭一声。他没有叫出声来另一个人却叫起来了。

  三个时辰已经过去楮岩的穴道不解自解恰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他一张眼睛。就看见檀羽冲正在被高占魁虐待的情形吓得跳了起来。

  “你们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能放过吗有什么罪我来承担放开这个小孩子再说!”楮岩喝道。

  他只道高占魁是已知道了兰姑的身份奉命来捉拿兰姑的儿子的。

  那知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更加露出破绽了。

  高占魁冷笑道:“你要我放这个小杂种也未尝不可。你告诉我你要替他承担的罪是什么?”

  楮岩喝道:“我没工夫和你说你放不放?”

  高占魁渲:“不放!”更加用力的捏檀羽冲了。

  楮岩扑过去喝道:“高占魁你不买我这个情面我和你拼了!”

  楮岩的职位和武功都比高占魁高本以为可以震慑他的那知高占魁看他扑上来时脚步踉跄已是看出了他穴道方解功力未复的弱点。他心里想:我虽然有这小杂种作盾。但要把这小杂种顺利带回去。可还得摆脱这厮的纠缠。他也动了杀机。

  楮岩扑上来时高占魁一声冷笑道:“这小杂种给你!”冷笑声中把檀羽冲高高举起作了个旋风急舞突然就抛出去。

  楮岩大惊之下无暇思索抢上去接陡然间只见白光—闪高占魁飞刀出手已插入他的背心。

  “你要拼命那你去见阎王吧!”高占魁加一脚把中了飞刀的楮岩踢翻骨碌碌的滚下山坡。

  这两下子免起鹘落他杀了楮岩回过头来刚好接着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檀羽冲。檀羽冲落入他的手中又是动弹不得了。

  xxx张雪波听见楮岩惨叫的声音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叫道:“耶律先生你快上去救救我那孩子!”

  救人要紧耶律玄元只好将她放下飞步上山。

  可惜已经迟了。

  楮岩滚到他的跟前已是遍体鳞伤。“耶律先生我后悔没有没有听你的话。”他只能说出最后这一句话就咽气了。

  “师父!”檀羽冲只叫得一声就给高占魁扼住了喉咙!耶律玄元喝道:“把手放开否则我誓必杀你!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高占魁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朝廷的钦犯耶律玄元不过却还未知道你是这小杂种的师父。不错我也知道你的武功号称天下第一但可借你的徒弟已经落在我的手中你纵然能够杀我也只能抢回你徒弟的尸体!

  “说至此处冷笑喝道:“给我站住你敢踏上前一步我就刺这小杂种一刀。”

  “你要怎样?”耶律玄元喝道。

  “没怎么样只要你不插手管这闲事。我就不会伤你宝贝徒弟的性命。”

  “冲儿冲儿!放开我的冲儿!”张雪波嘶声呼叫也跑了上来!。

  她才来是受伤甚重连走路部走不动的。如今竟然能够自己爬上这座山峰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

  但这么一阵狂奔她的伤口又裂开了耶律玄无所用的闭穴止血法也失效用鲜血又在汩汩流出了。

  耶律玄元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件事情恐怕非得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解决不可了否则檀夫人的性命先保不住。”

  高占魁一见张雪波如此情形更为得意哈哈笑道:“兰姑你舍不得你的儿子吗?那也容易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了。你是夫人的亲信料想夫人也能保得你们母子平安。”他明知夫人已经出走这样说自是有意嘲讽“兰姑”的。

  张雪波气得双眼白骂也骂不出来。

  檀羽冲叫道:“妈妈不要求他。师父在这里他不敢伤我的。他伤了我他就得偿命。师父会救我的!”

  高占魁哈哈大笑:“我本来不要伤人只是要把你拿回去献给完颜将军、你师父神通再大也不能从完颜将军手中救你脱险吧?”

  耶律玄元忽地冷笑道:“我无需从完颜鉴手中抢他回来!”陡地一声大喝:“我要你放人你敢不放?”

  这一喝好似在高占魁头上响起焦雷今得他心头大震。他本来要说“不放”的不知怎的说不出来了。

  不但话说不出来在这一威严之下他的手也颤抖起来了。握在手中的匕晃了几晃风乎刺着檀羽冲。

  原来耶律玄元用的是佛门的狮子吼功这一喝能令奸人丧胆。可惜他这门功夫还未统到炉火纯青之境否则已是可以令得高占魁的匕也掌握不牢。

  但高占魁这陡然一震却已是给了耶律玄元可乘之机。

  “铮”的一声耶律玄元早已藏在掌心的一枚铜钱飞出打落了高占魁的匕。

  高占魁忙把檀羽冲当作盾牌。往前一迎喝道:“你敢上?”

  耶律玄元非但上来而且一拳打出去了。

  这一拳当然是打在檀羽冲身上。

  张雪波惊得晕过去了。

  但更吃惊的还是高占魁他是绝对料想不到耶律玄元敢打出这一拳的。

  原来耶律玄元用的是新练成的“隔物传功”这一拳虽然是打在檀羽冲身上但受到他这一拳的力度的冲击的却是高占魁。

  高占魁庞大的身躯给抛了起来倒跌出去。檀羽冲跌了下来。

  耶律玄元接过檀羽冲看高占魁时高占魁已是七窍流血早已倒毙。

  “

  xxx张雪波朦朦胧胧的听见了最熟识的、最亲切的呼唤。

  “妈妈、妈妈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她张开眼睛果然就看见她的儿子。儿子正在替她敷药。檀羽冲道:“妈妈你不用担心了坏人已经给师父打死了。”

  张雪波道:“冲儿你不必为我敷药了。妈有话和你说。”植羽冲道:“妈你的伤口正在流血呢金创药怎能不敷?你说吧我在听着。”

  张雪波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她把悲伤藏在心里欢喜放在脸上忍着眼泪。灰白的脸上现出笑容说道:“不错冲儿你已找到师父我是可以放心了。冲儿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明白吗?你一定要听师父的教导学好武功。”

  檀羽冲道:“妈我明白的公公的仇爷爷的仇爹爹的仇还有那位我从未见过的外公的仇都应该由我替他们去报的。我怎能不练好武功?”张雪波叹道:“冲儿。你还是未能懂得妈的意思我说的担子不单是指报仇。唉这两年我想得许多渐渐也懂得一点道理我想说的是报仇以外的事情。”

  张雪波咳了两声声音越来越低沉了继续说道:“咱们的亲人有的是给宋国的皇帝和奸臣害死的有的是给金国的皇帝和奸臣害死的咳咳要报仇也不知从何报起——”

  檀羽冲轻轻给她揉搓背部说道:“妈你歇一会再说吧。”但张雪波还是说下去。

  “我身上藏有一个锦盒你拿出来。”檀羽冲道:“是。”心想妈妈这样郑重其事锦盒里藏的是什么珍重东西。张雪波道:“打开来看!”

  锦盒里藏的不是奇珍异宝是一张残旧黄的字纸。

  张雪波道:“这是我外公亲笔写的一词他是宋国的名将姓岳名飞后来给和一个名叫秦桧的奸臣害死的。他写的这词名叫满江红。他的书法是我的义父冒了生命的危险为我保存下来的现在交给你了。你读不懂可以请师父讲解。现今害他的奸臣亦已死了他的冤枉相信总有一天会昭雪的。我的爹爹和他同时被害葬在一起。我希望将来你能够到他们坟前一祭以补我的遗憾。”

  檀羽冲道:“妈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张雪波苦笑道:“我是不能去了。唉没时候给我多说了你听着——她说了许多话气喘越加促了檀羽冲心痛如绞却无法阻止她不说。

  “我说的是报仇以外的事情记着你的父亲是金国人你母亲是宋国人金宋虽是敌国你的父母却是恩爱夫妻——”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最后只问了一句:“你明白吗?”耶律玄元知道不妙连忙把手掌贴在她背心真气输送进去。张雪波睁开眼睛说道:“不懂。你可以问你师父。耶律先生为我我的缘故已经连累了佟师傅、楮岩等人为我身亡。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有你照料冲儿我放心得很。我可以早点去见他的爹爹了。”

  耶律玄元叫道:“檀夫人、你不能死!”但张雪波已经瞑目了。她受伤极重全凭要见儿子的愿望支持着她如今心愿己了纵有玄元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亦已是还魂无术!

  时光流失转瞬过了七年。

  这七年当中金宋两国打打谈谈谈谈打打大仗打过一次小仗不下数十最后还是以宋国缔结了屈辱的和约结束了战争。

  谁也知道这样的和平是不能维持长久的战争随时可以重开所谓“结束”只是暂时结束而已。

  但战争总算停止下来虽然老百姓仍是未能喘过气来但也有一些人却是又可以重过歌舞升平的日子了。

  今日的归云山庄就正是这样一个歌舞升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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