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杀心初现

　　一直到了这时，学堂里的学生才陆陆续续走了出来，随着人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个大圆圈，将方平等围在中心。

　　对于陈先修的死，学生们也都感到悲痛不已。

　　虽则陈道平时不苟言笑，但是偶尔指点学生时那份认真和用心，却远非学堂里其他任何先修可比，单凭这一点，学生们就不能不敬重他。

　　张阵和方平一阵简单交谈过后，大家才基本知道了，今天晚上，南山村和学堂所发生的事，都是那秦家还有雪魅门搞的鬼。

　　“对了，那个自称彪爷的雪魅门恶人呢？”

　　听张阵这么一问，方平才想起来，刚刚陈道好像扛了一个人过来，还用他来作为交换，迫使邱剑锋放了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家伙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所以就被大家忽略了，再加上后来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方平就把他给忘记了。

　　大家找遍了整个学堂，都没有发现邱剑锋那个同伙的身影。

　　方平道：“看来那个家伙应该是趁乱逃跑了。”

　　他猜的没错。林显彪的确是趁着张阵等人，都在为陈道的死而悲伤，无心也无暇去留意他时，偷偷溜走的。不仅如此，临走的时候还顺手牵羊拿走了邱剑锋掉在地上的那支暗红大笔。

　　周信道：“张阵，你刚才说，那两个雪魅门的人，是秦家派来的？”

　　张阵点点头。这话是邱剑锋的同伙，那个逃跑的林显彪亲口所说。

　　周信沉吟着道：“奇怪！秦家怎么会跟雪魅门那种邪门歪道有所牵连呢？”他不是不相信张阵所说的话，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家居然跟雪魅门有关联。

　　要知道，秦家虽说不是书香世家，可也是这宁A县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更何况，还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曾祖公。

　　最让周信老人感到惊讶的，是那秦家大少爷，居然会去跟一个寒门学子为难，为此，甚至不惜雇佣杀手，欲致张阵于死地！

　　原来，此番周信前往国都三阳书院换取徽章，若非秦相从中作梗，年轻的国君原本有意封新晋书师为国师，以示恩宠，亦不排除有拉拢之意，最终在秦相及一帮大臣的极力反对之下，只得了个“蓝灵君”的虚衔，并无实权。

　　不过，一生无意功名的周信老人却毫不在意。他宁愿回到自己的家乡，来继续过那种每日与子孙花草为伴，更兼修炼画道，悠闲自在的生活，也不想留在国都，为红尘俗事所累。

　　事有凑巧，周信也是今天回的宁A县刚才正在家里修炼书气，不想忽然感觉到了学堂这个方向有一股很强烈的邪恶之气，担心这边有什么祸事发生，便过来看看……

　　方平愤愤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秦家原本就势力惊人，自从出了个相国，威势日盛，如今听说咱们那位‘南溟一柱’，无论在朝在野，党羽众多，想来更是权势滔天！而雪魅门是南溟第一邪派，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嘿嘿，邪派也有邪派的好处！”

　　周信沉默不语。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关心国事，官场上的事，他更是一窍不通。至于不少人所热衷的权势，甚至直接被他视为草芥。

　　这不只因为他是个修道之人，更是他天性使然。

　　他不在意谁的权力大谁的权力小，也不关心谁与谁朋比为奸祸乱朝纲，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爱国之心，以及一腔正气。

　　张阵暗暗握紧双拳，当着陈道的尸身，在内心立誓：有朝一日，我张阵的实力足够强大，到时候，我一定、一定给您报仇！秦家，雪魅门，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你们血债血偿！

　　第一次，张阵起了杀心。强烈的杀心！

　　只要一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那会，当没有人愿意教他如何控制书气，是陈先修，不但教他修炼书气的方法，还将一个隐藏书气的小窍门也传授给了他。

　　还有，今天晚上，要不是陈先修及时赶到，出手救了自己的话，恐怕他早就惨死在林显彪的血书戾字之下了。

　　还有，离开蓝灵城的前一天晚上，陈先修跟自己的那一番敞开心扉，促膝长谈。

　　还有，他的驱物之法，也是陈先修所教。还有自己现在怀里放着的那方小砚台，也是陈先修临死之前送给自己的……

　　遗物！

　　只要一想到这些，张阵就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忍不住泪眼模糊。

　　只要一想到这些，张阵就更加恨秦冠玉，恨雪魅门，恨整个秦家！

　　因此，在说出邱剑锋和林显彪是秦家派来杀自己的杀手以后，张阵就一直沉默不语，任凭方平和周信去讨论什么事。

　　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跪在亦师亦友的陈老师遗体前面。

　　默哀。

　　周信忽然说道：“方堂主，张阵，今天晚上这件事，你们大可以告到县丞那里，老朽可以帮你们作证。”

　　方平叹了口气，道：“周老爷子，请恕我方平说句无意冒犯的话，就算是您周老爷子愿意出面作证，恐怕也是拿秦家没辙。”

　　周信道：“为何？”

　　方平道：“先不说秦家势大震天，就是一般的公案，也得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全。好吧，有您的仗义直言，人证是有了。可是物证呢？那边那个雪魅门的家伙，他的尸体勉强可以算是一件物证。但是，又怎么证明秦家跟雪魅门有勾连呢？”

　　这，把周信老人问倒了。

　　方平又道：“就算咱们人证物证都有了，只怕，也是奈何不了秦家。别说小小一个县丞，即便是州牧大人，恐怕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秦家。南溟一柱，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老朽就不相信，在这南溟国，有人可以一手遮天！？”周信挂了点气说。活了将近一百岁，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官官相护仗势欺人的不平事，只不过从来没有此刻感触这么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