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 求人不如求己

　　回到荣府，赵氏便将刘隐家的召到芙蕖院好一阵安抚，又赏赐了不少的银两和器物，总算是将其子命丧白马寺一事给揭了过去。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刘隐家的就算再贪银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跟着主子出了趟门就无端的送了性命，还不能找那杀人凶手讨个说法，心里岂能服气？即便再忠心的人，也难免生出隔阂。

　　这一趟白马寺之行，荣锦宁不但博得了一个孝顺的贤名，拔掉了一个碍事儿的眼犀还顺便断了赵氏的一只得力臂膀，当真是收获不小。

　　“姑娘，姑娘，好消息啊！”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一等丫鬟青柳脚步轻快的从外头进来，见着荣锦宁才稳住身形，盈盈一福。

　　徐嬷嬷最近心情不错，便没再揪着她们的小错不放。“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青柳清了清嗓子，昂起那张白净的圆脸，清脆如黄莺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动人。“奴婢去街上买针犀见人说起这一届秋闱的解元，便驻足听了一会儿。没想到，这高中解元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大公子！”

　　荣锦宁听到将军府这个称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赵云奕？”

　　青柳连连点头。

　　只是，荣锦宁脸上并未露出太多的表情，似乎对赵家表哥高中并无意外。

　　青柳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个消息能让姑娘高兴一些呢。倒是徐嬷嬷眉开眼笑，脸上颇有欣慰之色。“大公子高中，的确是可喜可贺。”

　　在她看来，赵家也算是自家小主子的外家。外家人有出息了，姑娘面儿上也有光。

　　荣锦宁不置可否的一笑。

　　该高兴的，是赵氏母女。毕竟，她们才是赵家的女儿外孙女，赵云奕的亲姑姑亲表妹。她算什么？不过是隔了几代的侄外孙女罢了。

　　接下来几天，荣锦宁又开始了足不出户按部就班的清净日子。这些时日，赵氏倒是老实了一阵，并未找她的麻烦。

　　只不过，她越是如此，荣锦宁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日，荣锦宁依旧早起去老太太的寿安堂请安。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头传来赵氏熟悉的嗓音。

　　“说起来，妾身娘家的这些子侄当中，就属奕哥儿最有出息。”赵氏提及娘家小辈中的这位翘楚时，笑得都合不拢嘴。

　　老太太虽然不怎么待见赵氏，但是对优秀的晚辈却爱护有加。况且赵云奕素来有才名，这一次又从万千学子当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解元，与赵家沾亲带故的老太太自然也是与有荣焉。“奕哥儿天资聪颖、学识渊博，将军府怕是要出个状元了。”

　　赵氏嘴上谦虚，心里却暗暗得意。“承您吉言，奕哥儿若真有出息，也不枉老太太您疼他一回。”

　　老太太笑得和煦，显然赵氏的恭维让她很受用。

　　荣锦宁上前，早有丫鬟替她打起帘子，进去通报。

　　“大姑娘来了。”

　　荣锦宁从容不迫的走到老太太的跟前，磕头问安。然后，又朝着赵氏屈膝行礼。“方才去芙蕖院请安，没想到母亲这么早就过来寿安堂了。”

　　赵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了一句。“你有心了。”

　　“咦，怎么没见五妹妹？”荣锦宁也不在意，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赵氏面色微微一僵，轻声说道：“环儿夜里贪凉，早上有些咳嗽。我怕她把病气过给老太太，便让她在院子里歇着了。”

　　“哦，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她。”荣锦宁便顺口接了一句。

　　“你的心意我领了。况且你身子刚好，万一再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好？还是别过去了。”赵氏眼神闪烁，却故作镇定。

　　荣锦宁乖巧的应了，心里却存了一丝疑虑。以她对她的了解，自家表兄高中解元这么风光的事情，她怎么会无动于衷，还称病躲在闺房之中？而且，荣锦环打小身子康健，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尽心，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

　　“白陶，想办法去打听一下韶华院那边的动静。”从寿安堂出来，荣锦宁便开口吩咐。

　　白陶应了一声，假装给五姑娘送东西，去了韶华院。

　　半个时辰之后，白陶回来了。

　　“正如姑娘所料，五姑娘根本就没有生病。听韶华院扫院子的小丫头说，五姑娘一早就开始梳洗打扮了，还因为一个丫头不小心弄脏她的衣服而大发脾气呢。”白陶一边帮着荣锦宁收拾书桌，一边喘着气的回话。

　　“哦？”荣锦宁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这才将笔搁了下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欺上瞒下也不怕老太太怪罪…”白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荣锦宁净完手，明媚的眸子染上了一层笑意。“跟赵家大公子高中的喜事比起来，这点儿小错又算得了什么。”

　　白陶抿了抿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其实，她的言行也不难解释。”荣锦宁回到内室，在窗前的榻上坐了下来。“若我料的不错，太太之前应该收到了赵家送来的拜帖，赵家大公子今日会登门拜访。”

　　听她一口一个赵家大公子的叫着，白陶总觉得有些别扭，姑娘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奕公子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来，赵云奕来了荣府。

　　“表少爷来了，怎么不见太太派人来请？”徐嬷嬷等了许久也不见芙蕖院的人过来，未免有些失望。

　　荣锦宁正专心致志的翻看着医术，听见徐嬷嬷的唠叨，忍不住摇了。“那是赵家的亲戚，与我何干？”

　　徐嬷嬷眼神一黯，心情很是失落。赵家，诗主的外家，而姑娘的外家，却是贺兰皇室。可偏偏，皇室根本就不重视公主的血脉。想到那个冷血到无情的皇家，徐嬷嬷又忍不住哀叹一声。

　　“若是太妃娘娘…”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如今宫里有那一位，即便是太妃娘娘回宫了，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来帮衬姑娘。

　　“求人不如求己。嬷嬷，你就别多想了。”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荣锦宁倒是想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