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1 再断一臂

　　荣锦宁被她撞得身形一歪，险些跌倒。

　　“三姐姐这是怎么了？”

　　荣锦芸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柔弱。她哽咽的将赵氏和张妈妈的谈话委婉的讲述了一遍，不过却将自己偷听的事实一笔带过。

　　“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也从未想过跟五妹妹争什么。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小院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将来找个寻常人家嫁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摆脱不了被糟践的命运…”她抽抽噎噎的，满脸的哀伤。

　　荣锦宁眼眸微闪，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这个存在感一直不怎么强的三姐姐，怕是想拿她当使。她又不蠢，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甚亲近的同父异母姐姐出头？

　　“三姐姐快莫要哭了…”荣锦宁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母亲素有贤名，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见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荣锦芸有些急了。“四妹妹，你相信我。我对天发誓，若我所说有半句假话，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荣锦宁没想到她会发这么恶毒的誓言，心中不由觉得好笑。看来，这个三姐姐除了能忍，还真是个豁得出去的。

　　眼波流转之际，荣锦宁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就算母亲想要栽赃给姐姐，也得有真凭实据不是？姐姐身边有丫鬟婆子跟着，哪儿能随意污蔑！再者…昨夜天那么黑，指不定将五妹妹的丫鬟错认成了五妹妹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她知道利用她，她也可以返利用回去。

　　荣锦芸不是个蠢笨的，自然想到了这话里深一层的含义。她满是感激的拉着荣锦宁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多亏了四妹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荣锦宁笑着安抚了她几句，便穿过回廊，去往大雄宝殿。今日是给贺兰婉点长明灯做法事的日子，她是一定要在场的。

　　*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关于昨夜后院闹贼的消息便悄然的在众位香客当中流传开来，打了赵氏一个措手不及。

　　“谁？是谁散播出去的！”赵氏得知有人抢先一步，气得又想摔杯子，幸好张妈妈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太太，怄气伤身，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张妈妈一边耐心的劝解，一边忍不住纳闷儿。不过好在这些谣言虽然偏离了她们的计划，但到底算是将五姑娘的事遮掩了过去。只是如此一来，五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总得舍掉一个。

　　张氏发泄了一通，总算是平静下来。“张妈妈，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张妈妈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斟酌一番之后说道：“外头都已经传开了，太太若是不处置个把丫鬟怕是难以服众。”

　　“那你觉得，该处置了哪一个？”赵氏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很是为难。

　　荣锦环身边服侍的都是她精挑细选留下来的，个个儿都是好的。若重新再培养一个贴心的，怕是又要好几年。

　　张妈妈沉吟片刻，说道：“五姑娘这次着了别人的道，问题便是出在那个叫白陶的丫鬟身上…”

　　“可白陶是荣锦宁的丫鬟…而且，众目睽睽之下，都是见着她了的…”赵氏纵然恨不得将白陶那妮子千刀万剐，可她尚存了一丝理智，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张妈妈亦是有私心的。五姑娘贴身服侍的就只有青柠和白菊，这两个丫头，一个是老太太赏赐动不得，另一个是她的干闺女，若是牺牲掉她又舍不得。

　　“张妈妈，听说那青柠是你认的干闺女？”赵氏见她许久不吭声，总算是会过意来。

　　张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是，这丫头爹妈死得早，我见她聪明伶俐，便收了她做干女儿。”

　　“我知道她是个好的…只是，白菊我如今还动不得，而且平日里又没出过什么岔子…”

　　张妈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太太…”

　　“我知道你的苦衷，可我也就锦环这么一个女儿…”赵氏颇为同情的看着跟了自己好些年的心腹妈妈，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决定。“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日后我一定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丫头做女儿，再招个能干的上门女婿，让他们为你养老送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张妈妈还能如何，只得千恩万谢的应下了。

　　青柠被几个粗使婆子塞住嘴带走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她明白怎么回事时，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荣锦环听说青柠被处置了，整个人都懵了。

　　白菊挤出几滴泪来，好言相劝。“姑娘，太太也是迫不得已的…若是不处置了青柠，姑娘您的名声可就…”

　　荣锦环愤愤的拍案而起，怒道：“明明就是荣锦宁的丫鬟故意引着我去的后山，要罚也该罚她，凭什么处置了我的丫鳌”

　　白菊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嘴上却还是一副处处为她着想的谦卑。“姑娘快莫说这话了，叫别人听了去，怕是又要惹麻烦了…”

　　“怕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荣锦环正在气头上，哪里会思虑周祥。

　　“这…没凭没据的…”白菊苦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是好。

　　荣锦环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

　　这也是荣锦宁的高明之处。

　　她故意让白陶将萧靖祁的行踪透露给荣锦环，却又不殊明正大的去说给她听，如此一来，荣锦环就算想要告状，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这个哑巴亏，赵氏母女是吃定了！

　　*

　　“姑娘，您怎么知道白菊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事后，白陶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只是，她不明白，按理说，青柠更受赵氏的重用跟喜爱，而且还是她心腹妈妈的干女儿。

　　荣锦宁跪在蒲团上，心境如明月。“很简单。赵氏虽然掌管着荣府的庶务，可大的事情还是老太太做主，她这个当家主母根本就是有名无实。所以，在没能将掌家大权全部收入囊中的时候，她是不敢轻易得罪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