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九十六 交易

　　就如拜拉席恩所说，在君王的竞技场上，奈德是不击败一位君王的。

　　但他却做到了，因为有一位神秘人物向他伸出了援手。

　　就象一年多之前，他苦寻亡灵祭坛而不得时，有一位神秘人物及时向他伸出了援手。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巧合，现在知道不是了。在他记忆里，自从坠亡灵深渊开始这头老亡灵就一直陪在身边。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其实想想也合情合理，如果奈德发现自己的野心勃勃的手下偷偷与其他势力做交易，肯定也会想要查个清楚弄个明白。

　　“我同样不喜欢暴力。”奈德微微躬身，向这位整个多元宇宙最古老也是最强大的神之一表示应有的敬意。

　　即便是原来的自己，也应该会这么做吧。奈德想。

　　实力强大并不代表没有脑子，弑神者只是一个绰号而已，并不代表着他真正便有了与神祗单挑正面对抗的能力。刚才虽然击败了拜拉席恩，但奈德并不认为对方毫无保留使出了全力。拜拉席恩不会那么愚蠢，君王级别的战斗瞒不过其他君王的眼睛，毫无保留与奈德战斗只会留给居心叵测者可乘之机。

　　君王与神祗不同，他们没有自己的神国都生活在亡灵之主主宰的深渊中，彼此之间不存在主场优势。

　　更何况拜拉席恩很可能感应到了亡灵之主的出现。

　　“我该如何称呼您，尊敬的统治者。”奈德说，“既然你愿意谈判，那么我们就应该坐下来。”

　　“叫我老家伙就好了，我的确已经很老了。”亡灵之主笑了笑，造型古朴的石椅无声无息地从地下冒了出来，就象是颠倒了方向的石笋一般。

　　“不好意思没有茶水招待，我没有准备，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他挥挥手示意奈德坐下，“好了，言归正传，我对你近来的表现印象深刻——我指的是这一千年来。”

　　老亡灵轻轻鼓掌，“真的很不错。”

　　“谢谢。”奈德说，等待着对方进一步说明。

　　“也许我们可以做一桩交易。”

　　“交易？”

　　“对，交易，一桩对你没有任何坏处的交易。”

　　奈德笑了，“听起来很有趣，愿闻其祥。”

　　亡灵之主手一挥，一阵轻烟将奥黛丽包围，散去时女法师已经不见踪影。“不要紧张，我只是将她先送回去了而已，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没有必要让外人知道，而且对她来说，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不是么？”

　　奈德没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和玛格丽特正在打卡伦布的主意，正巧，我同样对秩序之神阁下有些看法，因此我认为我可以在这件事上提供一些帮助。”

　　不，不是我在打卡伦布的主意，而是玛格丽特在打卡伦布的主意。奈德默默地想，我只是想从他那里要回一个灵魂来而已。

　　“玛格丽特做了细致准备，你们现在的确也已经取得了一些优势，但这还不够，想要击败一位力量来源稳固的神祗，仅做了这些还不够。”亡灵之主说，“现在这位玛格丽特登上神位时间并不长，对神祗之间的战争并不是十分了解。你们想要夺取卡伦布的神格，就必须前往他的神国，而在那里，玛格丽特的力量将会被大幅削弱，甚至是比任何其他一位神祗削弱得都更多。”

　　“为什么？”

　　“因为卡伦布的神国体现的是‘秩序’这一规则，而玛格丽特的神职是‘zì yóu’，两者本就对立。这就象我前往生命女神伊萨贝拉的神国挑战她一样——当然，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发生。玛格丽特会找帮手，但卡伦布也有同盟者，而且他在位的时间要比玛格丽特长得多，赢得了更多神祗的友谊，虽然不清楚一旦正式开战有哪些会站在他那一边，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要比你们的帮手更多。”

　　“当然，其中不会包括高等神，以卡伦布的神格强度勉强算是中等神，在神祗之间的战争中请求神格强度大大高于自己的神祗帮忙，等于是寻求对方的保护，将自己置于对方的羽翼之下，任何一个有志成为高等神的神祗都不会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站在我和玛格丽特一边，那么我们就能获得绝对优势？”

　　“不，我不会公开支持你们。”亡灵之主摇头，“玛格丽特也不会接受，哪怕是我主动提出的。但我可以向那些准备帮助卡伦布的神祗发出jǐng告，让他们不要插手这场战争，这一点我是能够做到的，而且我相信他们也都会给我一个面子。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他咳嗽了两声，“人人都清楚这一点。”

　　“既然是交易，那么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很简单，友谊。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友谊而已。”他说，“我希望能与你成为朋友，朋友应该互相帮助，这一次我帮助了你，那么下一次我需要帮助的时，希望你不吝于伸出援手。”

　　奈德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指如果下次与你某位神祗发生战争的时候？”

　　“我爱好和平，但谁知道呢？”亡灵君主一摊手，“我不想招惹麻烦，但却不能阻止麻烦来招惹我。”

　　说的简单，够资格与亡灵之主发生战争的神祗，十个手指头就数的过来，无一例外都是古老且强大的高等神，卷入这样的战争就象是一只蝴蝶被卷入龙卷风中。

　　但问题是，奈德有资格拒绝么？

　　“我无法独自做出决定。”奈德说，“我需要和玛格丽特商量一下。”

　　“不不不。你搞错了。”亡灵之主摆摆手，“你不需要和她商量，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友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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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葱葱的山头，奈德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眺望远方。

　　玛格丽特——或者说是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克里斯汀，就坐在他身边。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奈德苦笑，“坐在整个多元宇宙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面前，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没关系。”克里斯汀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就算你不答应他，rì后如果他真决定发动一场战争，那必然是延伸到整个神系的战争，所有的神祗都会被卷入其中，现在选择立场和到时再选择立场只是时间上的区别。”

　　“但他为什么只看中了我。”

　　“或许他是认为你比我更有潜力吧。”克里斯汀微笑，“那肯定是一场需要漫长时间去准备的战争，到发动时或许你已经成为了高等神之一，而我则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等神。”

　　“是么？”奈德表示质疑。

　　“对啊。如果当年登上神位的是你，取得的成绩肯定会比我现在大得多。”克里斯汀伸了个懒腰，“我花了几百年时间，唯一做到的只是帮助你复活而已，连一个神格都没有帮你拿到——成为神灵真的很不适合我呢。”她白了奈德一眼，“当时我就这么说过，你硬要我去和帕拉西奥斯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服我的么？”

　　等一下，怎么是我硬要你去和帕拉西奥斯争？奈德恍惚了一下，好象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那些记忆只是从上锁的箱子里搬了出来大致浏览了一遍，并没有真正去仔细阅读。现在回想，好象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

　　玛格丽特埋藏在克里斯汀体内的那丝神力苏醒，后者洞察了自己的身份，但对于是否应该接受安排与去夺回帕拉西奥斯占据的神座怀有疑虑。

　　想起来了，好象当年的确是自己竭力劝说克里斯汀去干掉帕拉西奥斯。

　　“只有封神后获得永恒的生命，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靠，这是什么烂理由，难道当年的自己就没听说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这句至理名言么？

　　“想起来了？”克里斯汀幽幽地说，“过去这几百年来你忘记了这句话，但我却从没有忘。对我来说无论是人还是神，我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么简单。”

　　她轻轻靠在奈德肩上，“知道吗，这几百年真的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