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靖难之师3

　　

　　朱允文与方孝孺等人在自己寝殿相谈正欢，一个太监匆匆而入，向朱允文报道：“启禀万岁，太常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殿外求见。”

　　朱允文眉头轻皱，吩咐道：“让他们外间候旨。”

　　太监答应一声，躬身下去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朱允文来到外间，等在那里的黄子澄与齐泰跪下叩见，朱允文让他们平身赐座，黄子澄道：“万岁，您刚才……”

　　朱允文道：“哦，朕刚才与方孝孺等人商议‘周官’法度的事。周制乃历朝中最完善的体制，一直为天下读书人所崇尚，可惜历朝来皆不能用，朕以为大明应该多加效法才对。二卿你们以为如何？”

　　黄子澄与齐泰已经是心急如焚，那里顾得上什么‘周制’，可是现在是皇上在向他们请教，两人不敢表示出一丝的怠慢。黄子澄是朱允文的老师，说话便随便了许多，道：“周制是有许多应该学习的地方，不过为臣以为这些事可急可缓，最好是兼学兼用，慢慢图之，眼下就有比这些更为紧急的事情等待圣上裁决。”

　　朱允文道：“两位爱卿是为北平的事情来的吧？”

　　齐泰见到机会来了，忙道：“由北面快马传来的消息说，张信背叛朝廷投降朱棣，朱棣业已平定北平。现在张芮、谢贵、葛诚被杀，余和退守居庸关，马宣撤往蓟州，宋忠率兵三万退保怀来。”

　　朱允文轻轻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没想到张信会反叛朝廷，坏我大事，给我们添下不少麻烦，将来我不会饶他。”

　　黄子澄有些尴尬地道：“万岁，朱棣打着先帝的旗号，以‘靖难’为由，在北平起兵了。”

　　对到‘靖难’，黄子澄与齐泰很是难堪，因为朱棣‘靖难’的对象就是他们两人。

　　朱允文却很平静，道：“区区两万之众，能成得什么气候？张信救得了朱棣一时，却救不得他一世，暂且让他多活几日就是。”

　　黄子澄与齐泰从话里听出朱允文对北平起事的不以为然，内心很是忧虑，齐泰道：“万岁，有确切消息证实，已经消失一年多的孟飞龙在北平出现，随后又很神秘地失踪，很可能是在插手武林盟主的争夺。”

　　朱允文咬着牙怒道：“他果然还是贼心不死。”

　　黄子澄道：“万岁，孟飞龙与朱棣联合之后，不但是北平的军队人数会有所增长，其经济实力也会增强，这对我们平叛很是不利。燕兵素来善战，现在又得孟飞龙相助，如果我们不及早准备，恐怕不久河北将会尽失，一旦朱棣后方稳定，他就有机会继续坐大。”

　　黄子澄的一番话极为恳切，不能不引起朱允文的重视，他想了一想，道：“朕当然不会置朱棣于不顾，只是现在有一事尚拿不定主意。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北平平叛二卿以为谁可担当主帅之职？”

　　黄子澄与齐泰两人私下已经商量过，齐泰便道：“带兵打仗，智勇历练极为重要。与先帝一同南征北战的老臣大多已经作古，唯长兴侯与武定侯尚在，现在武定侯多病，臣以为长兴侯可以担当此任。”

　　黄子澄见到朱允文把目光望向自己，便道：“长兴侯老当益壮，又是陛下姻亲，臣以为齐大人所言不差。”

　　朱允文轻轻点头，终于下定决心，对齐泰道：“主帅就这么定了，齐卿负责兵部，出兵的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武林盟主的盛会已经结束了半个多月，各派人马早都撤得没了踪迹，曾经热闹非凡的集茂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是看似的平静下似乎正掩藏着一场危机。在集茂一处很偏僻的民居里，孟飞龙和上官柔、秦雪情、百里冰、南宫艳一起，正在听着程虎的汇报。

　　南宫艳由于受伤很重，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她听说姜雪婷有难之后，说什么也不离开孟飞龙身边，孟飞龙也拿她没办法。程虎则是孟飞龙手下缺人，也就留了下来。

　　程虎刚由外面回来，向孟飞龙与四女道：“在少林、武当回程的路上，我们事先布下了许多探子，可以说他们所到一地，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但是我们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雪婷姑娘的下落。这次我们派去的探子全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他们对我讲，如果少林与武当的队伍中带着雪婷这个人，一定是不会逃过他们眼睛的，所以他们几乎肯定地说，雪婷不在少林与武当派中。”

　　上官柔望了一眼秦雪情，道：“如果雪婷被少林或是武当藏在其中，她要吃要喝，还要方便，不可能做到不露痕迹，如此说雪婷真的不在他们手里。”

　　百里冰讲出了自己的怀疑，道：“是不是这根本就是一场虚惊？也许是雪婷生了某人的气，把他的信退了回来，与这个无情汉一刀两断也说不定。”

　　秦雪情连连摇头，道：“这决无可能。如果只是把那封信退回来，也许真是雪婷所为也说不定，可是那只镯子是刀子从小没有离身的，也一同被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望了一眼沉思中的孟飞龙，秦雪情道：“我现在有一种预感，也许无极、至善根本没有离开集茂，说不定他们这些天就藏在这里的那一处地方，在看我们的好戏。”

　　孟飞龙不得不承认秦雪情讲的很有道理。原来这里人山人海的时候，孟飞龙一家隐身其中极为安全，就算无极、至善代表着朝廷，他们也不敢在心阁、圣教、雪域剑派在场的时候对孟飞龙用强。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按着无极、至善的想法，如果孟飞龙确实参与了武林大会，如果孟飞龙很在乎姜雪婷的安全，又如果孟飞龙会留在集贸，那就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而现在形势正是如此，孟飞龙明知道眼前就是一个陷阱，他也不能跳开不理，只能乖乖地上套。孟飞龙轻轻闭起双眼，他又在为自己的失策而懊悔着。

　　上官柔几女都知道孟飞龙的这块心病，并不想让他陷于自责中不能自拨，上官柔便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无极、至善根本没有给我们与雪婷见面的机会，也许是将她转移之后，他们才将那两件东西给我们送来？”

　　屋里几人俱是面色大变，如果真如上官柔所讲，不旦是姜雪婷再无相救的可能，便是他们也会是极为危险。

　　一直没有开口的孟飞龙说话了。他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我也想过，应该机会不是很大。”

　　南宫艳问道：“龙哥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孟飞龙道：“我们接到那两件东西的时间与我最后见到雪婷相距不到三天，如果无极与至善愿意，他们是有机会将雪婷转移的，可是在我们接到这两件东西之后，我们也没有闲着，分页各自的眼线已经在活动了。而三天的时间并不足以将雪婷由这里送出去，也就是说，如果雪婷在路上，我们的探子就应该有消息送过来。”

　　秦雪情点头道：“没错。雪婷武功高强，就算将她变成废人，转移起来也是很困难的，如果有这个目标出现，我们沿途布下的耳目是应该能够发现的。”

　　百里冰喜道：“对呀，现在我们什么消息也没有，也就是说雪婷的人离我们并不很远。”百里冰敢危险，却怕自己的努力会付之东流，虽然她对问心剑阁没什么好感，可是现在很是希望姜雪婷并没有离开。

　　孟飞龙向程虎道：“我们在金陵的人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没有？”

　　程虎道：“这次出去我特别留意了金陵的消息，他们也没有雪婷姑娘的任何线索。不过，有用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

　　上官柔几女眼睛一亮，道：“他们说了什么？”

　　程虎道：“都是关于北平起兵的。消息传到金陵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朝廷的反应并不很积极，只是在最近几天才有消息，说老将长兴侯耿炳文将作主帅，驸马都尉李坚副之，统兵三十万，马上便要发兵北平。”

　　听说是耿炳文带兵，孟飞龙马上锁紧了双眉，不安地道：“长兴侯虽然已经是花甲高龄，但是并不老迈，我记得洪武三十年他还作过平西主帅，而且是得胜而回。这人久经杀场，经验老道，用兵以稳重著称，此次由他带兵，以多打少，再用上慢功，北平危矣。”孟飞龙神情中透着无奈。

　　上官柔向程虎问道：“金陵那里还说了什么？”

　　程虎道：“这个消息就不是很确切了，只是传说。据说朱允文在诏见耿炳文等出征将领时曾对他们讲过，从前南朝梁国萧绎为了登上帝位，怂恿他的手下趁乱杀掉他的三哥，就是侯景所立的简文帝萧纲，朱允文说这样的事情不祥至极。现在你们这些将士将要和燕王对垒交战，两军阵前千万注意不要杀伤燕王，以免使朕背有杀叔的名声留于后世。”

　　“什么？”众女瞪大了眼睛一起惊问。

　　孟飞龙长叹一声，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作‘成事在天’了。”至此孟飞龙不再为燕王担心。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进来，向孟飞龙报道：“少主，在我们西面的魏亭发现了姜姑娘的消息了。”

　　“魏亭？”大家都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那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