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吴城里的梁祝姻缘

　　冬哥回到豆腐店，已是拂晓时分了。沈五和小强正忙着在做豆干，看见冬哥走了进来都愕然地停住手里的活儿迎上去。

　　沈五关切地对看着冬哥问道：“孩子！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

　　小强问道：“冬哥！你去哪里了？那个宋仙道呢？他怎么没回来？”

　　冬哥面无表情地说：“沈老板！真是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当你的伙计了。”

　　沈五惊讶地问：“孩子！怎么不想做了？噢！你老婆－－－她昨夜又来了吗？”

　　冬哥道：“春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沈五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这里做呢？孩子！”

　　冬哥道：“我要去飞云观当道士了。”

　　沈五大吃一惊，道：“那怎么行呢？孩子！你舅父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冬哥道：“不要紧的，沈老板！我老实告诉你吧：要不是宋仙道点化，若不去修行悟道，我这条命就很快会丟掉。再说，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我要去当道德道的弟子，为宋仙道修补为我折损的十年道行；我要在修炼中等着我表妹做人长大，她会来找我的！”

　　冬哥说完就去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沈五一边干活，一边枺一把眼泪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刻时后，冬哥手提着一个包袱出来，向沈五鞠了一躬便走出了豆腐店。沈五追出门来，塞给了冬哥一把铜钱，又搂着他流了几行眼泪后就让他走了。

　　再说飞云观的观主刘海，打从宋公明在观内授道以后心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为人性格开朗，又很想使自己有所作为。有一天，他去拜见千总大人，就把自己要修改飞云观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千总叫祝运平，老家是濠州人，和当朝洪武皇帝算是同乡。朱元璋在鄱阳湖作战时，祝千总曾是他部下的一个小校官。当祝千总听了刘观主的计划后，表示支持，并赠银一百两给飞云观作为修改的经费。

　　刘观主得到了千总大人的赞助，便更加信心百倍。他即刻雇人开工，把大殿改成了两间，其中一间设为老君殿。他把宋公明授道时悬挂的那张老子的画像供在老君殿上，另外还摆设了香案等应用物件。他又把飞云观的观名改为“道德观”，并请来朱熹的侄孙“太上清宫”的朱雀道长亲笔书写了观名。刘观主完成自己的心愿后，就把观里的一切事务暂时交给了一个叫孙竹云的徒弟管理，自己带着冬哥去江州“望江道观”严正德道长那里修行悟道去了。

　　其实，祝运平千总也是一个诚心向道的人。自从认识宋公明后，他每隔几日总要带着随从到“道德观”来坐坐，和宋公明谈论一些道德方面的话题。但是，宋公明冷漠、平板的态度和不乐善于言谈的性格又往往使祝千总扫兴，他几乎对那个一惯都是面无表情的宋仙道产生了不满情绪。关于宋公明的崇高道德精神和神奇的道法，千总大人又还只是耳有所闻，并未亲眼得见。于是，他便打定了主意，想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宋公明的本事。

　　这一日，祝千总又来到了“道德观”。他把随从全留在观门外，只带着一个穿军服的英俊青年人去见宋公明。孙竹云小道士领着祝千总两人在太君殿和三清殿都上了香，然后就到厢房来见宋公明。

　　祝千总两人走进厢房来。正打坐在木板床上的宋公明仍然身不动、眼不开地招呼道：“有劳千总大人又来上香了。”

　　祝千总双手抱拳施礼道：“宋仙道！本千总今日特地带了独生儿子祝英男来见，想向你讨几句道教的训言。”

　　年少的祝英男双手抱拳，跪下一腿向宋公明道：“请宋仙道受英男一礼！”

　　宋公明睁开眼睛，起身下床扶起祝英男，给父子二人躬身回了礼又坐回原位。祝英男就站在父亲身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一点热情都没有的宋公明。

　　宋公明仔细看了一眼祝英男，接上对坐在面前的祝千总说：“刚才千总大人是在贫道面前说笑话吧！”

　　祝千总问：“宋仙道说此话是什么意思呀？”

　　宋公明回答道：“千总大人虽然未曾和贫道谈起过家庭里的事情，但贫道已经算出千总大人膝下并未生子而仅有一个女儿，贫道面前的祝英男又怎么会是个公子呢？”

　　祝千总心里暗自一愣。祝英男突然脸色一沉，骂道：“你这个怪道士！怎么骂我不是个公子呢？”

　　祝英男说完，抽出腰间的佩剑窜上前去就朝宋公明的肩头挥剑砍了下去。宋公明并未躲闪，祝英男的剑刃落在他的肩上“咣当”一声响，就像砍在石头上一样；祝英男大惊失色，呆若木鸡地站着一动不动。

　　祝千总慌忙起身喝退了祝英男，然后双手抱拳向宋公明赔礼道：“小女无知，冒犯了宋仙道！一切皆是本千总的错，请宋仙道多多原谅！”

　　宋公明道：“无妨，无妨，千总大人不用客气。”

　　祝英男连忙向宋公明磕头赔罪。祝千总接上问：“英男自小就是公子打扮，没有一个外人知道的，宋仙道怎么会清楚我们的底细呢？”

　　宋公明道：“千总大人不必细问，贫道依然会替祝千金保守秘密的。”

　　祝千总道：“那可就要难为宋仙道了！”

　　宋公明道：“千总大人不必客气了，只要不讨厌贫道就万事大吉了。”

　　“不敢！不敢！”祝千总连忙说：“宋仙道如此道高德重，本千总实在佩服了！什么时候能请宋仙道去本千总的府上一叙呢？”

　　宋公明回答：“多谢千总大人的好意，贫道无事不愿随意上门打扰，望千总大人见谅。”

　　祝千总见宋公明仍是一副生硬的态度，便带着祝英男告辞而去了。从此，祝千总就很久没有来过“道德观”了。

　　有一日，祝千总派了一个叫吴建南的副将来请宋公明去给祝英男治病。宋公明听到祝英男病了，就急冲冲地随着吴副将赶到千总府里来了。祝千总和夫人亲自到大门口迎接，然后就把宋公明请进厅屋，坐了上坐。

　　宋公明一坐定，就开口问道：“千总大人，不知道祝公子犯什么病了？”

　　坐在并排的祝千总回答道：“她得了一种怪病：时而疯，时儿傻，时儿又躺在床上几天不愿吃饭，真是急死本千总了！要不能，也不会烦劳宋仙道上门来的。”

　　宋公明问：“竟然有那样的病？”

　　祝夫人用衣袖拭了一下眼泪，接上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宋仙道道法高明，就帮我们想想办法吧！－－－英男是不是中邪了？”

　　宋公明起身道：“千总大人，祝公子现在哪里？贫道要先看看再说。”

　　祝千总站起来说：“英男正躺在床上呢，宋仙道随我来。”

　　于是，祝千总和夫人把宋公明带到一间内房。有两个丫头候在房里，祝夫人叫她们出去了。宋公明走近床头，看见一脸清瘦的祝英男正闭眼而睡，双颊上满是泪痕，且有一种极其忧愁的神情。

　　宋公明看过之后，就退到旁边的一个圓凳子上坐下。他接着问：“千总大人，最近是不是有一个与祝公子相好的人离开了这里？”

　　祝千总吱唔着道：“相好－－－的人－－－？”

　　宋公明接上道：“千总大人若是要隐瞒实情，就是还不相信贫道啰。”

　　“不－－－不是的！我们若是不相信宋仙道，那又怎么会请你来呢！”祝千总连忙解释道。

　　宋公明接上说：“那就请千总大人把祝公子的详细情况讲给贫道来听；因为祝公子并沒有中什么邪气，而是犯了相思病。”

　　祝千总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看祝夫人，然后就下了决心道：“其实宋仙道早就明白：英男是个女儿身。现在我们也并不打算瞒你，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前，本千总的左副将梁济山到湖南老家省亲去了；从他走了以后，英男便起了想念之心，每天茶饭不思，就像失魂落魄似的天天都要去望湖亭上坐上几个时辰。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犹如一个疯子，把随从的兵士都弄得糊涂了。”

　　祝夫人接上道：“回到家里，她又在我们面前尽说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傻话；我们担心她会把自己的真实性别说给别人听，就把她关在房间里。后来，她就索性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再起来；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重病的人，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祝夫人说完，就抽泣起来。躺在床上的祝英男在轻轻地呼喊着“济山哥”。祝夫人赶忙上前去，坐在床上安慰女儿。

　　宋公明问道：“千总大人！你为什么要让祝小姐女扮男装呢？”

　　祝千总答道：“本千总一直都想有个儿子！原来是打算等夫人生了个儿子以后就让英男恢复她的女儿面貌的，沒料到夫人竟然十八年来一直都没有生育过，真是家门不发啊！”

　　宋公明又问：“那祝小姐又为什么如此地恋着右副将梁济山呢？”

　　祝千总道：“说来话长！梁副将的年龄比我女儿大十多岁－－－”

　　“那他是不是还没有成家？”

　　祝千总继续道：“没有；本千总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梁副将可是个文武双全的杰出人才！他跟随本千总已有十多年了，每次给他提亲他总是推辞。英男七岁的时候，他就做了她的老师和师父。战争年代里，他们的关系既是师徒又是师生；从五年前，我在这里当了千总以后，他们就亲如兄妹了。”

　　宋公明接上问：“那么，梁副将也早就知道祝小姐的底细啰？”

　　祝千总点了点头，然后说：“虽然，他们俩个人在一起相处十一年了，但是本千总觉得以前他们之间好像并不存在那种男女爱恋的迹象。就是这一次，梁副将一走之后，我女儿才突然变得有如此痴迷的反应了。”

　　宋公明道：“其实这是千总大人家的儿女情长之事，贫道也是无能为力的。”

　　祝千总接上道：“这个本千总明白；本千总已经差人去湖南召梁副将提前回来。本千总请宋仙道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问一问英男的姻缘。”

　　宋公明便接上说：“那就请千总大人把祝小姐的年庚贴子拿来，让贫道一瞧吧。”

　　祝千总答应一声后就起身出门而去，宋公明也起身来到外房坐着等候，两个守在外房的丫头便又走进內房去了。一刻时后，祝千总回来了。他把自己女儿的庚贴递给了宋公明，然后坐到对方的旁边。宋公明仔细看过祝英男的生辰八字后，接上就稳心一算，竟然暗自吃了一惊。最后，他就把庚贴递还了祝千总。

　　祝千总问：“宋仙道！小女的姻缘如何呀？”

　　宋公明答：“贫道若是直言相告，不知道千总大人会不会生贫道的气？”

　　祝千总有点忧虑地说：“本千总也是尚道之人；请宋仙道直言无妨，本千总岂有生气之理！”

　　宋公明便说：“贫道已算出，祝小姐并无姻缘之份。”

　　祝千总脸色一沉地问：“按宋仙道如此说法，小女是不是性命难保了？”

　　宋公明从衣袖里摸出一张召引灵符来，递给祝千总道：“千总大人收好这张灵符，若有急事要找贫道就将灵符在大门边烧了，贫道便即刻会到。”

　　祝千总接了灵符，双手抱拳行礼道：“本千总家门将有不幸，请宋仙道救救本千总的独生女儿！”

　　宋公明一边躬身还礼，一边道：“难得千总大人有尚道之心，贫道这就是要去为祝小姐求回姻缘；祝小姐只要有了姻缘之份，那就不愁性命难保了。”

　　祝千总听后，立即单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向宋公明施礼道：“承蒙宋仙道道高德重，帮小女劳神，本千总在此替小女谢过了！”

　　宋公明搀起祝千总后，就要动身。祝千总感激涕零，一直把他送出了千总府的大门。

　　宋公明出了千总府，就遁身往西飞去。不多时，他便到了月下山上。只见前面一片红光喜气，一棵高有三丈、粗有五尺的大喜树巍然耸立在他眼前；他信步走了过去。突然，从大树后边闪出来婚姻和缘份两位护法尊者，挡在宋公明的前头。

　　穿着大红袍，手执判婚无情棒的婚姻尊者对宋公明喝问道：“哪里来的道士，竟敢独闯月下山？”

　　穿着深绿袍，手拿赐缘霸王鞭的缘份尊者，接上问宋公明道：“你能飞身来到月下山，想必你也该是一方仙道吧？”

　　宋公明左手捂住胸口，躬身行了礼后向二位护法尊者自我介绍说：“贫道宋公明，是玉帝派到鄱阳湖驱鬼除怪的修魂使者。”

　　婚姻尊者接上问道：“你既然是个使者，为什么不去修魂却跑到这月下山来干什么？”

　　宋公明道：“宋公明要道要德，为救吴城祝千总的独生女儿才特地来求月老帮贫道一忙。”

　　缘份尊者道：“我们与你没有任何的一点关系，凭什么就要帮你呢？”

　　宋公明道：“至上道德，无所不在。我们彼此虽然还不熟悉，但都是上天所属的圣神，皆为玉帝所管，为什么又不能相互以帮呢？”

　　婚姻尊者接上道：“月下山并不是你道家所能通融的所在，我们都是遵照天定的法则行事的，又怎么能徇私情而帮你呢？”

　　宋公明道：“你们不帮也罢，但贫道要见月老问个缘故。”

　　婚姻尊者又大声喝道：“宋公眀！你还是回去吧，月老不会见你的。”

　　缘份尊者接上道：“修魂使者，因为你没有正当的理由见月老，你还是快回去吧。”

　　宋公明又向对方躬身行礼，道：“求二位尊者看在道德的份上发发善心，给贫道一个方便；不见到月老，贫道是决不会回去的；请二位尊者原谅，贫道办事就这种原则。”

　　婚姻尊者怒道：“咦！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仙道的脾气还挺犟的！你若再要固执己见，本护法可要动手赶你了。”

　　婚姻尊者说着，就挥手舞动了无情棒想要上前来赶宋公明。缘份尊者也举起了霸王鞭跃跃欲试。宋公明说道：“既然二位尊者要这么欺生，又瞧不起贫道，那贫道也就不客气了。”

　　婚姻尊者听后，就挥着无情棒朝宋公明打过来了。宋公明口念经咒，把龙骨神马尾宝拂尘对准婚姻尊者一指，“呔”地一声吆喝，一道白光射向对方的脚下。只见婚姻尊者即刻双脚朝天、头顶落地倒栽了一个跟头，然后站在原地呆住了。缘份尊者见状，就舞起了霸王鞭冲上前来。宋公明接上又把宝拂尘对准了缘份尊者的腰边，“呔”地喝了一声。白光射出后，缘份尊者就原地站住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圏儿，然后也愣在一边。

　　“修魂使者，有话好说，不要动粗嘛！”话音未落，发须皆白，脸带笑容，手拄麒麟杖的月老出现了。

　　两个护法尊者同时隐去。宋公明向月老躬身行礼，接着说：“贫道宋公明，见过月老大仙！多有打扰，望大仙恕贫道造次之罪！”

　　月老摆摆左手道：“算啦！算啦！既然宋仙道执玉帝的宝物而来，客套的话我们就不需要再讲了。想要求老夫什么事情，宋仙道就请直说吧。”

　　宋公明道：“吴城祝千总的独养爱女祝英男小姐，已被贫道算出今生姻缘无份且性命不保；因此，贫道特地来求月老大仙替祝小姐讨一姻缘之份，不知大仙是否愿意帮贫道这个大忙？”

　　月老道：“世人姻缘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宋仙道怎么又想到要为一个凡人的俗事去做改变呢？实话实说吧，老夫也不能肆意地违背上天的安排而为一个凡人再造一次姻缘。其实，老夫为世人牵红线、搭婚桥，那都是按照他们天定的缘份去执行的。”

　　宋公明问道：“依大仙所讲，么非是上天注定了祝小姐今生姻缘无份、命薄难逃吗？”

　　月老掐指一算过后，接上说：“宋仙道，老夫看在至上道德的份上，就向你透露一个姻緣上的机密吧。刚才老夫已经算过了，祝英男四世轮回前就是祝员外的女儿祝英台，她现在的情人也是四世轮回前的梁山伯；他们两个都因犯了姻缘大忌，被上天罚为四世没有婚姻之份。所以说，并非老夫不肯帮助宋仙道，而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们不能逆天而行啊！除非－－－”

　　“除非什么？不妨请大仙直说。”宋公明追问道。

　　月老笑着摇了摇脑袋，说道：“唉！都怪老夫嘴长！谁叫老夫又是个喜欢管一管凡人之事的月老呢？宋仙道！老夫也被你的道德之心所感化了！现在就让老夫给你指点迷津吧！”

　　宋公明急忙跪在月老面前说：“贫道先替梁副将和祝小姐他们向大仙磕头了！”

　　月老慌忙扶起宋公明，然后面色严肃地把嘴巴靠着对方的耳朵问：“不知宋仙道可会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不行。”宋公明连连摇头。

　　月老又轻声说了几句。宋公明恍然大悟：“－－－噢！贫道明白了。多谢大仙！”

　　宋公明说完，又躬身向月老行了一礼。月老笑着隐去了。肚脐嘴突然说话道：“吴城那边有灵符召引。”

　　宋公明心里知道祝千总在呼他，便遁身回吴城去。一刻时后，他便到了千总府，却发现府內有一种慌乱景象。右副将吴建南把宋公明带到內房，便听到哭声一片。

　　祝千总见了宋公明，便流着泪说：“宋仙道！你来晚了！我女儿－－－她刚死的－－－”

　　宋公明走近祝英男，触摸了一下她的手脉后，赶紧叫开了众人，捂胸闭眼地打坐在床前，用极速法念起了《招魂经》。一刻时后，祝英男的魂魄被招而飘回了其身之内。接上，宋公明又念了经咒，运动道德神气**竭力稳住了祝英男的灵魂气魄。

　　半个时辰后，宋公明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祝千总焦急万分地站在旁边，身后的祝夫人和两个丫头都在抽泣着、等待着。这时，吴副将进来秉报说左副将梁济山回来了，祝千总连忙命令传梁副将过来。

　　梁副将急急忙忙地奔进内房来，见过祝夫人和祝千总后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祝英男和坐在地上的宋公明，脸色骤变地问道：“英男怎么了？英男怎么了？”

　　祝千总悲伤地轻声道：“她死了－－－”

　　“什么－－－？不－－－啊！”梁副将一声惊问过后，接上又惊呼一声。

　　梁副将心焦如焚地赶路而来，突然间悲痛欲绝；就见他猛瞪双眼，脸色煞白。“哎哟”一声惨叫，从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他猝然倒地，断了气脉。旁边的人见状，都惊慌失措。吴副将抱着梁副将，拚命地喊着他的名字。宋公明不慌不忙，吩咐吴建南和祝千总把梁副将抬到他面前来平放好了，就把大家都叫了出去。

　　面对一双气绝了的男女，宋公明闭目聚神，不停地诵经念咒作法，宝拂尘在有节奏地掸动。一个时辰过去了，梁副将大喊一声“英男”后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爬起，便扑到祝英男的床头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她的名字。门外的人听到叫声，都涌了进来奔向祝英男的床前。与此同时，死过去了的祝家千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复活了。她醒过来后，就开口叫了一句“济山哥”。祝夫人看着两个死而复生的年青人，激动得又哭又笑。旁边的人见到眼前的情景，都破涕为笑了。一个丫头赶忙端来了热汤，喂祝小姐吃了几口。

　　由悲转喜的千总大人突然省悟过来，回身跪在宋公明的面前双手抱拳施礼道：“多谢宋仙道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多谢啊！”

　　于是，祝夫人、右副将和两个丫头都一起跪到宋公明面前来磕头谢恩。宋公明仍然闭目而坐，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梁副将扶着祝英男下了床，动作缓慢地跪到宋公明跟前，磕头致谢。

　　梁副将道：“仙道救命大恩，本将永世不忘！”

　　宋公明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说：“至上道德，恩泽世间。你们都不要多礼了。”

　　修魂使者说完，抽身便走，疾步如飞。祝千总带人跟在背后，可是怎么也赶不上，追出府门就不见了宋公明的身影。

　　第二天，祝千总带着夫人和女儿，还有左副将梁济山、右副将吴建南、文事、丫头以及一大批随从军士，抬着上好的供品浩浩荡荡来到“道德观”烧香还愿，并要面谢宋公明。他们队伍的后头，跟上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百姓。竹云道士和几个道童在观门外迎接，一行人随他入了观门，进了大殿。祝千总命令随从军士把供品一一摆在神像前面的香案上，自己又亲自依次点了香烛，带着夫人、女儿和梁副将在神像前磕了头，诵了几句道语。最后，粱济山和祝英男都各自双手捧着一蓝边瓷碗米汤，随着祝千总和祝夫人跟在竹云道士背后到厢房来见宋公明。

　　当竹云道士推开厢房门后，却不见了宋公明的身影。大家走进房去，把两碗米汤放在木板床上，对着宋公明习惯坐的方位躬身拜了。竹云道士在木桌上发现了一张黄纸条，就拿过来交给祝千总看。黄纸条上写着“要道要德宋公明，不停不歇去修魂”两行字。祝千总和祝夫人感叹了一番之后，就向竹云道士告辞回府。

　　祝千总一行人马离开“道德观”后，旁边的老百姓就围住了竹云道士，要他带他们去见一见宋公眀。竹云道士告诉大家，宋仙道并不在观内。

　　人群中的吴九走上前来，向竹云道士解释道：“大家并不愿打扰宋仙道，只想向他求得一张召引灵符，好保家中平安。”

　　竹云道士说：“宋仙道的确不在观內，你们不相信可以进去一看便知。”

　　众人都相信竹云道士的话了，便为没求到宋公明的召引灵符而感到失望，渐渐地一个个都扫兴地离开了。

　　女儿的身体康复以后，祝运平千总便确定了她和左副将梁济山的婚姻关系。等到梁副将再次回家告知父母回来后，即刻就与祝英男在千总府完婚。另外，祝千总为见不着宋公明而感到忐忑不安。现在，他变得对那个橫眉冷眼的宋仙道非常敬佩了；如果不当面再向他表示一番谢意，祝千总就会永远心怀遗憾。于是，祝千总便三天五回地派人去“道德观”打听消息。回来报的的人总是说：没有见到宋仙道。

　　过了一些日子，就在梁济山和祝英男结婚的前一天，宋公明托竹云道士给祝府送了一副对联：

　　爱情的典范

　　婚姻的楷模

　　然而，祝千总想方设法都没有找到过宋公明。又过了一些日子，刘海观主回了“道德观”。祝千总就来找他，两个人便商谈好了一件事情。祝千总自己捐银，先找到吴城有名的画匠杨墨，凭讲述的相貌特征给宋公明画了一张像。几经修改后，祝千总又请雕匠为宋公明雕了神像，安放在“道德观”宋公明打坐修炼的那间厢房里。神像面前放了一只精致的铜碗，是专门装米汤用的。另外，祝千总还按照老子的画，请雕匠雕了老子的神像供在大殿上。他把原来的那幅丹砂画挂到千总府里的供堂上，每日都要上香朝拜。

　　据说，打那以后，祝千总在吴城大力宣扬道德精神，号召大家提倡道德风尚，个个争做有道德思想的人。从此，吴城竟然更加繁盛了起来。更令人惊奇的是：有一年春天，祝夫人突然怀了身孕，足月后便生了一个儿子；当然，那是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