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飞鸟各入林（一）

　　波风水门示意那名传讯忍者先下去，就说自己一会就到，随后便同菊代商议。

　　“水门大人，您请尽管放心前去，小姐就交给我好。”退至窗边离床较远处，菊代对波风水门道。

　　“不。”波风水门思考片刻，道，“菊代，你也能用时空间之术带人瞬间跳跃吧？”

　　见后者点头，波风水门继续道：“那么，不必等我回来了，你现在就带碧回木叶，在家等我。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火影大人会帮你们的。”

　　菊代点头应下，波风水门再看伊藤碧一眼，方离开。

　　前线大营中，师徒两人正隔桌对坐。自来也急急叫波风水门前去，居然就是为了让他陪自己下将棋。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未婚妻？”自来也边落下一棋，边道。

　　“是！”波风水门将手中棋子推到预定位置，道，“老师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那当然！”自来也得意地道，“水门我教过你的，身为前线指挥，当然要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不是？何况做老师的，怎么能对弟子的一举一动都不清楚呢？”他手下一晃，脸现满意神sè，显然下了一招十分得意的棋步。

　　波风水门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随手回了一步。

　　自来也看着弟子，手下将“步”将推前了一格，语带玄机道：“水门，即使是一个小小‘卒子’，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过界’为患，不得不防啊。你难道不知道任何陌生人归入木叶前都要先接受审查吗？”

　　波风水门也信手拈起一枚棋子向前跳了两格，道：“‘小卒子’虽然步步进逼，论速度，却连‘桂马’都比不上不是吗？”

　　自来也不语，默默地审视着弟子脸上的从容微笑，不禁有点心不在焉――他是真的成熟了啊！这局棋很快结束，毫无意外地波风水门胜出，从始至终，他没有给自己老师任何机会。

　　自来也看着波风水门起身离开的身影，袖手沉思起来。

　　果不其然，波风水门离开的期间，有陌生忍者至大名府中，据亲随忍者禀报，是直接冲伊藤碧居所去的。波风水门听了后眸sè更深，他原只是怀疑，没想到老师竟真的做了！

　　“老师，看来您真的是不够信任我啊。”波风水门心中计较，临近居所时，瞳仁疏忽睁大，快步入屋，一瞬间愣住。

　　临窗那熟悉而又仿似陌生的小身影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来，脸上绽开了一对灿烂笑靥：“水门哥哥，你回来了？”

　　波风水门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却见窗边女孩秀发轻轻结于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富有朝气，就只比不久前缩水了不少。

　　“你……”波风水门有些泄气，不知该如何言语是好。

　　伊藤碧却接过话头，轻快答道：“如你所见，我又变回来了。”说着还向他做了个轻巧的鬼脸，一脸顽皮状，波风水门看得有点痴，满心的怀念。

　　“不过倒好像轻松多了，托了变小的福，打发了那些忍者们，暂时也不用急着回木叶了，似乎还不错。”她自顾自言语着，临了还冲波风水门甜甜一笑，那笑倒是让他忽然惊醒，忙问道：“怎么，刚刚有人为难你了吗？”

　　“嘁，就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为难谁？”伊藤碧不屑道，忽又托着个脑袋，不解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间变大又变小？”她忽地侧头看向波风水门，记起早先的事来，恼而指责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就算涡之国大名存了些心思，你也没必要非以什么‘未婚妻’这样的浑话来推脱吧？再说了，这样一来你跟奇奈之间不是就越来越困难了吗？”当她好糊弄吗？

　　波风水门苦笑，坦诚道：“就当是帮我一回吧。涡之国大名话里话外，似乎有意将奇奈许配给我。何况，不是也恰好解决了你的难题吗？木叶现在与涡之国关系特殊，如果大名真的明确提出些要求的话，就那样明面拒绝不好。”

　　“唉，你这个骗人jīng。”伊藤碧何等玲珑心肠，立刻便明白了男子心思，觑了他一眼，嗔道，“感情我累死累活地变大一次，就是为了给你当挡箭牌的？啊――真不明白，那个白水晶项链干嘛把我带到那个黑咕隆咚的鬼地方？害我受了一堆的罪，便宜却全都让你这个后来者给占完了！哼！”

　　看着女孩故做恼怒的神情，波风水门顿感哭笑不得，分明是他为她担心要命，遭罪连连。他一片好意去救她，反倒惹出这么多“怨忿”来，没办法，谁让结果确实如此，他“得了好处”，又年纪较长，不能跟“小孩子”计较，而且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利用”了她。波风水门只得陪了小心道：“碧，你不是说多亏了白水晶项链带你到离恨天，才能令毒素运行减缓，有jīng力召唤出火石解毒的吗？”

　　“可是？”伊藤碧一脸天真，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它不直接把我带到你身边呢？”

　　“这……”波风水门苦着个脸，无言以对――他如何能知道？

　　伊藤碧看他受窘，噗得一下笑出了声，好不开怀，不管怎么说，还是觉得面前这个出sè青年“吃瘪”的表情真的是好棒。她笑了笑，走近几步道：“好了，逗你呢。白水晶项链带我去哪，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况且，你去离恨天找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你？至于你多了个厉害的剑灵的事，我自然替你开心。不过，以后那什么‘未婚妻’这类的浑话就别再乱提了，奇奈姐姐那边你最好也去解释一下，省得人误会。”

　　说着，伊藤碧将水晶项链解下，递到男子手上，道：“这既然是你父母的遗物，还是还给你好了。”

　　波风水门掂了掂手中白链子，在女孩微讶的目光中，又把它系回了她的颈上。

　　金发擦过鬓旁，伊藤碧感觉恍惚，稍稍愣神地托起颈上链子看了看，抬起头来，便见那对熟悉的蓝瞳正直视着自己，那优雅而富有磁xìng的嗓音也于此时响起，道：“链子还是你留着吧，算是我给你的迟到的生rì礼物。”

　　生rì礼物？伊藤碧在那专注的目光中倏地脸红了一下，别开头去轻轻应道：“哦。”不知怎的，忽然不愿再推辞了。

　　“碧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今后绝不做欺骗于你的事情。”

　　“不必。”伊藤碧绽开笑容道，若是像今天这样的时候，你只管利用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波风水门也笑了，他其实真的没有“骗”她呀。

　　“水门哥哥，我要走了。”伊藤碧道，“刚刚接到火影爷爷的调令，要我回木叶去。”虽然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波风水门的眉头皱了皱，试探地道：“留在我身边，可好？我会去向火影大人解释的。”

　　伊藤碧摇摇头道：“不，水门哥哥，我想还是该回去。”

　　波风水门蹙着个眉，终是没再强加挽留，只道：“你的身体行吗？”

　　“放心吧。”伊藤碧笑道，“已经没事了，应该休息个一两天就能好。”这算是最大的遗憾吧？以前火凤就说过最多只能让她提前发身四五岁，现在看来倒真是这样，只是若是能让身体素质瞬间提升十来岁的话，就是让她减寿十年，她也愿意。

　　“那件事，你真的不再生气了吗？”有点怀疑的语调带着小心地响起。

　　“世上不如意之事常十之仈jiǔ，倘若每遇到一件都要生气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因气愤而卒了吗？”伊藤碧半开玩笑地道，“放心吧，水门哥哥，我还不是那种整rì悲天悯人的xìng格。只是，他rì若有人敢对我有所企图，我定会让他后悔不迭！”她眼睫一眨，犀利的眼神一闪而逝。

　　波风水门对伊藤碧的话没有多少怀疑，因为他知道，伊藤碧的昏倒大概只是因为身体过度虚弱，以至于稍有情绪波动就支撑不住，毕竟在那之前，她已经昏迷多次，也让他的心一直悬着，直到现在才放下。

　　“碧，你要离开我不反对。从今往后，我允许你使用‘我族’特长！”波风水门忽然无比严肃地对伊藤碧道。

　　伊藤碧怔了一下，她自是明白波风水门所谓的“我族”特长，意味着什么，她垂下眼睑，唇畔噙起一抹笑，询问道：“可以吗，那样做不算是窥探木叶机密？”

　　波风水门也笑了，道：“乱世之中，掌握着越多的情报，好好活下去的可能xìng就越高，况且你不是早就做过类似的事吗？只要不会给木叶带去恶意，又不会被人察觉而给自身带来危险，只是默默备下防人之心的话，又有什么不可以？”

　　伊藤碧轻笑，点头应下。因为不想再同那位涡之国大名照面，她很快离去，临行前还特意去找了漩涡奇奈一趟，告诉她不要在意那个叫佐藤樱的女子，波风水门那样说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想要保护她罢了。伊藤碧还鼓励漩涡奇奈：“如果喜欢水门哥哥的话，就去努力追求吧，奇奈姐姐这样的容貌、人品，相信水门哥哥最终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漩涡奇奈将信将疑，有点徘徊不定。

　　之后的事究竟会如何发展，就不是伊藤碧能够预料的了，她只为两人尽最后一点心力，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两人间的芥蒂，以后却是应该都不会再特意去耗费jīng力促成这两人了。她想通了，自己太过先入为主，波风水门的感情始终都该他自己做主，若是他真的对漩涡奇奈没有意思的话，难不成自己就仅仅因为剧情缘故，一个劲地把他推给奇奈？

　　呵，亏她还是信奉众生平等的呢？乱世之中，强者为尊。若是连生命都失去了，就是被淘汰出局，而她仅仅只是因为波风水门和漩涡奇奈的缘故，就对涡之国世子之死耿耿于怀那么久而顺带对奇奈生出愧疚来。那么，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忍者、那些同伴们，莫非还不如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对她意义更大吗？而那些波风水门提及的，铺排于王室禁地的成千上万的死者们，又当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