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袈山 第五章 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我记得，我的老朋友，我当然记得，可是……那只是一个说法而已。那些游吟诗人还这样唱过：精彩绝伦拭镜辞，随心所欲修习路！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那样随心所欲？又有几个人能够立地成神？我？还是你？”里沃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林大户想要表现的**，对着里昂道：“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慢慢走过来的，不管是在一个黑屋子里冥想，还是到大自然里去感悟，魔法都是一点一点精进的。无涯神能在三十年里到达魔法的颠峰，但是我们不能，天赋！最重要的是天赋！”

　　“而绝大部分人都是很平常的天赋，像无涯神那样的，十万万人里面也没有一个。所以，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学生，能不能让你真正的开心，你得到了什么。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里沃斯叹了口气，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里沃斯，你很够朋友。”里昂同样叹了口气，同样是魔法师，他明白里沃斯说得都是大实话，但他还是不能认同对方的观点：“我想信你所说的都是真心的并且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我还是要跟你辩明白一点：什么叫得到？什么叫真正的开心？人生啊，可不只是几个金币的问题。”里昂笑一笑，站起身来，举目四望。

　　他明白里沃斯话里的意思，即然一般人都不会有那么强大的成绩，那么收个学生就要讲究实际好处，比如两头收钱。魔法师收了学生以后，会分出一部分时间去教学生，因为这是一种自我牺牲的行为，所以魔法协会会给予一定的补贴，同时学生的家长为了让魔法师能尽心教授自己的孩子，同样会有学费一类的东西送上，通常都会是金币。不过里沃斯身边还坐着学生的家长，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所以只能点到为止。

　　里昂站起身来，想看看乞儿回来没有，却没有发现人，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气恼：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磨蹭？

　　回过头再说乞儿，一路小跑着到了弱水镇南的小河边。小河虽小，却是大大有名，说起弱水河来整个东大陆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河流虽小，但一年四季水长流，从不涨水，也从未干涸过，听说已经这样流了近千年了。

　　乞儿如果要洗白白的话，也只能这地方来，但是冬天天冷，下去的话得冻个半死，乞儿是从来不会做这种傻事的，现在天气虽然变热了，他还是很小心的先把手探下去试试凉热。

　　果然，天气虽然能觉出来热了，水却还是有些冻人，洗洗脸还是行的，下河洗澡么，再上来少不得要生个小病什么的。

　　一边洗脸一边想事情，其实乞儿的脑瓜儿还是很灵活的，只不过这次遇上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刚刚说了可以求魔法师做老师，上天就派下一个魔法师来，并且对他没有打骂，这未免太过奇怪了。

　　一路上乞儿都在想，这个魔法师大人虽然穿着魔法师的袍子，可是长像像个老农一样，这大概是他脾气好的原因吧。可是自己到底要不要洗完再回去呢？看样子那个魔法师大人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因到至少他没有答应林福去席上坐坐的请求，像他这样的魔法师大人，想来不会缺好吃好喝的吧？

　　可是，脾气再好的魔法师大人，那也是魔法师大人啊！魔法师大人收学生，怎么会收一个乞丐作学生呢？魔法师大人收学生，都是要挑着看起很聪明很干净的，而且最好家里还很有钱的那种，要不然魔法师大人图你什么呀？

　　而且，自始至终，魔法师大人也没人答应过要收自己做学生，自己不过靠着嘴快一点，没让魔法师大人太快的说出拒绝的话而已。回去太快了，魔法师大人没走，胖头等人肯定还要鼓动着自己去求师，到时候还是要碰一鼻子灰。魔法师大人收自己做学生？根本没有理由嘛！

　　乞儿慢慢腾腾地洗完了脸，看上去至少脸上手上白了很多，但身上还是灰糊糊的一片，看上去很是有些古怪。再慢慢腾腾的赶回去，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要不然徒然被胖头等人笑话自己胆子小，不敢了。

　　一想这一点，乞儿又放下心来：不就是比脸皮厚么？小爷练脸皮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干嘛呢！求师就求师，到时候他不收我，证明他没有眼光而已，对啦，就这么说！反正魔法师大人急着赶路的样子，他一走，还不是随便我怎么说？！

　　一咱小跑，大步流星，离着户外大宴的地方尚远，乞儿就大呼小叫起来：“那位尊贵尊敬的魔法师大人呢？他还在么？我洗干净回来了！”什么？这样子未免丢人？他会怕这一套么？

　　里昂魔法师大人站起来看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乞儿，很是气恼，恰巧林大户一看觉得不太好，当然又是盛情的邀请他再坐下，里昂大人也就顺势又坐了下来。他已经夸下口要收乞儿做学生，自然还是要等他回来的。

　　结果刚坐下，就听到那个有点顽皮有点张狂的声音传过来，这……这个样子，未免离一个魔法师的标准也差得太远了，简直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嘛！

　　可是转念一想，他本就不是一个魔法师，他现在只是一个乞丐而已，如果要他做一个魔法师，要他学着至少看起来要像个魔法师的样子，这些不都得自己教他么。

　　看来里沃斯说得真是对的，是经验之谈。开心，得到什么，这个很重要，收了这个乞丐做学生，自己能开心么？能得到开心么？里昂摇摇头，一切都是未知数，只是隐隐约约，里昂觉得自己的未来多半会因为这个家伙而改变。

　　“孩子，到这边来！”里昂重又站起来，远远地对着乞儿喊道。众人听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乞儿却很是惊讶的立刻转过头向这边望过来，立刻觉得这个小乞丐耳朵真好用，隔着这么远，声音又不大，却能听得见，看来魔法师大人要收这个小乞丐做学生，也并不是一点原因都没有的，就算是小乞丐也有一点点长处呢。

　　只有里沃斯微微地一笑，里昂刚刚用了一个小小的风系魔法，用以保证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得远一点。这样的风系魔法并不难，里沃斯当然也会用，不过他用起来并不会这么纯熟，因为他很少用。

　　一般的魔法师，主修的魔法都是光系魔法，别系魔法都是稍有涉猎而已，因为魔法师的进阶测试，主要就是测验三系魔法，光系，火系，电系。这三系魔法对于亡灵的杀伤力较大，其中光系魔法最为有用，其他系别的魔法对付起亡灵生物来就要差了许多。要知道，大陆魔法师的主要对手就是亡灵，所以魔法师进阶测试首重光系魔法，次重火系电系，都是可以理解的。

　　相对于通常都在小黑屋子里冥想的魔法师来讲，崇尚自然修习的魔法师通常会流浪四方，过程中不一定会遇到什么情况，做为一个魔法师来讲，运用魔法来解决生活中遇到的一切，是自然又正常的事情，所以自然修习的魔法师在各系魔法的进境上一般都差不了多少，这也是自然魔法师的一个特色。

　　乞儿远远地看到了那件微微闪现着红光的青色魔法师长袍，一时之间有些错厄，又觉得那红光有些刺眼——原来那老家伙还没走，害我空欢喜了半天！乞儿不知道，他一时之间的这个想法，其中的对对方的称呼，一直到后来他不小心直接叫了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直接整个儿地颠覆了人们对于魔法师师徒之间应有关系的印象。

　　尊师重道？看看那家伙是怎么做的吧，他直接把他的老师叫做老家伙。

　　………………

　　看到乞儿小跑着过来，众人一时之间都想要笑出来，不过里昂魔法师就在身边，怎么着也要给他个面子。

　　乞儿的脸倒是洗得很白了，手上也很白，但是身上的衣服上大洞小洞里露出来的肌肤，还是灰糊糊的一片，整个人活像是乡间戏曲里的小丑，偏偏乞儿一派正经的要命的神情，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别人不好意思，两个魔法师倒是很自然的笑了起来，里沃斯一边笑一边指着乞儿向里昂笑道：“这就是你的学生。”两个人一笑，旁边的围观众也都浅浅的笑起来，当然，不会太大声。

　　“为什么不把身上也洗一下呢？”里昂一边笑一边问乞儿。

　　“河水太冷了，如果洗身上，少不得要冻得生上一场病，不值得呢。”乞儿露出了略显尴尬的笑，他也看出来大家都在拿他当猴看了，虽然他毫不在意这些，但也不得不做做样子，至少在老魔法师面前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唔，还好。你先前说要跟着我学习，可是你要知道，要想做一个魔法师，会有很多很多很困难的事情在等着你，我只问你一句：你怕不怕？”里昂问。

　　“不怕！”乞儿的脸膛挺得很高，表现出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唔，那就好。你记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我的名字，叫做里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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