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探望工地指挥部
骚动的乡村 | 作者:复读生 | 更新时间:2015-10-07 17: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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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裹挟一路风尘,在通向山里的石子路撒欢地跑,那些见到国货车就捣乱的坑坑洼洼,见到洋玩意,变得低眉顺目、服服帖帖,车子不颠,引得坐掼颠车的袁野不自在,骂出声来:“***日本,生产的玩意就是高级。”
丰田的总裁在小岛上打了个喷嚏,闹不明白谁在惦记他呢,中国的汽车同行没听见,听见了兴许脸红。
车疾路短,跑到凤凰红石堰,车子拐上潜南大埂,没行一程,便是红旗招展的工地,新挖的渠道堆土成丘,一字长蛇,像淮海战役的工事。正赶上散工时分,满野都是扛锹提筐的农民,他们懒洋洋地往住宿地回,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喧哗着、戏谑着,荤话、昏话、粗话成串。
袁野没去过指挥部,让马小二车子放缓,头抻在车外,一路打听,七弯八扭地到一郢头两层小楼前停下,小楼门口醒目地挂着山花乡潜南干渠指挥部的牌子,他俩知道目的地到了,下了车,走进堂屋,屋中央三张四方桌拼在一起,四周围着山上六个村的干部,书记、村长、营长的都有,袁野探头一瞧,桌子上平摊着施工图,水利站凌站长对着图指指点点,分解布置任务,都是本乡的,没有不认识袁野的,他们和袁野热情地招呼,袁野正准备问刘晓强在哪儿,刘晓强已从楼上下来,看见袁野,有些惊喜;等他磨过脸看见马小二,更有些意外,笑道:“你俩怎么凑到一起?”
马小二指着袁野,说:“老哥说你在工地,我就过来看看。”
“好,体验工地的生活,我们欢迎。”刘晓强盛情相邀,摆出主人的派头。
屋里人多,袁野没提带慰问品之事,马小二扔了一包中华烟给刘晓强,他当众散了,这些村干部相互点烟,接受任务后,为多啊少啊吵吵嚷嚷,像一群出笼的鸭子,刘晓强眼一瞪,说:“活干了一半,什么多少,每个点技术员都丈量过,多也多不出一锹活,有啥好叫的。(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
众人止住嘴巴,一哄而散,留下一屋袅袅腾腾的烟雾。
刘晓强看南陵村光头书记还坐在桌边,故意问:“陈书记还有什么要讲的?”
光头书记自作多情地说:“所长大人来了,不要人陪着嘛。”
“想蹭一顿饭就直截了当说。”刘晓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阴谋,弄得光头书记挠头抓腮,乡里水利部门凌所长等一旁开心地笑了。
“书记,可能吃了?”指挥部食堂姜师傅从后面院子出来请示。
“好了,就上!”刘晓强爽快地说,又对袁野和马小二说,“我这里可没有酒。”
“小姑爷,没有酒,我负责。”马小二拍着胸口大大咧咧地说。
他溜出去从车子后备箱搬酒拿烟,搞得刘晓强一愣一愣的,说:“闹了半天,还给我打着埋伏。”
刘晓强拆开整条香烟,给乡里抽烟的干部每人派发了一包,在座的光头书记也沾光,享受了乡里的待遇,他认真地瞅着香烟牌子,自言自语:“刘书记凶一顿,也还值得。”
“别光头插簪子,想俏皮,还不拆酒。”刘晓强眼噙笑意发狠,典型的言行不一。
没有主宾之分,二十号人围桌而坐,姜师傅穿梭地传来四脸盆菜,肉烧豆腐、肉烧千张、大白菜、红烧草鱼,农办小束又帮忙地端来一脸盆碗筷,大家上前抓碗拿筷,光头书记稀里哗啦拆了四瓶酒,在桌上摆了一排。
刘晓强带头倒了半碗酒,瞟着光头书记说:“**,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谦虚喝不好,甭怨我不客气。”
指挥长发了话,每个人抓瓶斟酒,深浅不一,谁也不作计较,随后是抡着大碗,插花敬酒,一副梁山好汉聚义厅景象,袁野和马小二第一趟来,成了喝酒的主角,好歹大家不纠缠喝酒数量,他们频频举碗,但喝得并不他人多。
姜师傅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看着大家狼吞虎咽,似乎很有成就感,刘晓强甩过去一包烟,他有点受宠若惊,刘晓强吩咐他:“去把粥端来,大家破破度。”
袁野知道粥的含义和内容,忍不住对马小二说:“这粥是炖骨头汤,也是从工地上说起来的,那年修二八一四工程,南港区董副区长晚上到七十埠乡指挥部检查,赶巧碰上停电,指挥部人摸黑端着碗,嘘里嘘里喝着,他们见区长到了,说:董区长啊,可喝碗粥?董区长以为真是喝粥,说:我喝什么粥。他一个人跑到门口凉风,等电来了,他们也吃结束了,董区长见一地上骨头,怪他们吃好东西,不喊他。他们说:我们叫你吃粥,你不吃。董区长抱屈道:我哪晓得你们喝得是这个粥。”
袁野说话间,姜师傅已将沉甸甸的大锅端过来,放在旁边小桌上,说:“你们自己舀。”
马小二逗趣道:“我来碗粥,油油肚子。”
大家自找对象,将碗中的酒喝干,跑到厨房用冷水冲冲碗,一人来了一碗“粥”,喝得脸上油光可鉴,袁野等又到厨房加点米饭,就着咸小菜,直吃得肚儿溜圆,打着饱嗝。
饭毕,桌子收拾干净,袁野、马小二、刘晓强、凌站长四人打着争上游,旁边围观者众多,袁野和马小二打对门,刘晓强、凌站长为一家,双方战成一平,握手言和。
袁野问刘晓强可回去看看嫂子,刘晓强说不回去了,和弟兄们同甘共苦,他又说:“你们既来之,则安之,陪我巡更。”
刘晓强让凌站长、小束等带着电筒,塞了满满一车人,刘晓强坐在副驾驶室,指挥着车子向民工住处驶去,他还不忘回头向袁野交待:“我们去抓赌,但钱不要收,民工带点菜金,钱收掉,他们明天没菜吃,都要往回跑,我们去吓吓他们。”
他们在另一郢头停下,奔向一明灯之火处,大门敞着,堂屋是两间房连在一起,靠墙地上铺着稻草,稻草上散放着横七竖八的被褥,二十多条汉子在屋中央,人叠人围着一张方桌,推着牌九,袁野他们进屋栓门,谁也不在意,袁野和刘晓强挤入人群,旁边人还在叫:“别挤,我下过,给你下。”
袁野一手掏出电警棍,一手按住庄家桌上的赌注,高喊:“我通吃。”
“操什么家伙!”庄家是一中年壮汉,不满地扬着牛眼,待他看清来人,后半截的脏话含在嘴里,硬是吐不出来,他神色变得惶恐,下家的没发现他脸上变化,还在尖着嗓子催促:“磨蹭啥?还不开牌。”
等桌边人反应过来,一齐伸手抓桌上下的赌注,袁野电警棍一绕,哔里啪啦电花闪烁,伸出去的手又吓得倏地缩回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桌边人哄的一下向四周散去,有的人伺机溜走,一看大门拴着还有人把着,大眼瞪小眼了,袁野高叫:“都别动!”
刘晓强拨高嗓门,大声训斥:“有钱很咧!白天干??的,晚上还不睡觉,把菜金都赌掉,老蔬菜都弄不到吃,今晚我给派出所讲讲情,钱不没收你们,下一次逮到从重处罚。”
“都过来登记,把钱拿回去,下次再碰上,新帐老账一起算。”袁野从香案上找了一张白纸,给每人郑重其事登记,各人领回了自个儿的钱,袁野又宣传了两句法律知识,他们开门出屋,屋里的汉子们惊魂方定,各自倒在草铺上,议论纷纷。
袁野等一行又冲散了两家牌场,马小二开车将刘晓强他们送回指挥部,折头回返,两人在派出所门口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