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世事难料
骚动的乡村 | 作者:复读生 | 更新时间:2015-10-07 17: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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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离开刘晓强办公室,脸上的笑容像雨后的阴霾,一时未散尽,在楼梯口撞见了解启柏,这阴霾倏尔云消雾散,他履行公事般地点头招呼,解启柏也嗯地回应,两人表情都不显山、不显水。
解启柏踱回办公室,坐在前任邹书记留下的皮椅上,点着一根烟,思维像电焊火花一样,闪烁、跳跃。
快半年了,他在山花乡还没找到归属感,来时他踌躇满志,当了正职,哪怕是个代字,毕竟行使的是正职权利,他一个招聘人员走到这一步,除了父母给了一个好姓,也算不负他这些年的经营,本盘算到山花乡,捡几件长脸面的事,一显身手,可等他探进身来,如泥牛入海,山一样的债务堵得他寸步难行,人是精神财是胆,没有了胆,哪来的精神,他退后一步,抱定得过且过,待摘了代帽子,再走门路闪人。
混日子也要有混日子的运气,他没烧高香,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坏运气接踵而至,农贸市场乱了,县里老板打电话给他,他束手无策,更可恨的是老百姓又闹到市里,无疑使事态变得雪上加霜;随后是农业税上交,山花乡在全县排名倒数,他想仿效前任,借点钱先对付过去,乡里一班人不尿他这一壶,他也无计可施。
昨晚他备了一袋山货,到县城拜望了县委解正海副书记,他和他家门,还比他长一辈,见到他,他不敢拿大,恭敬神情仿佛辈分倒转,谁让他官小呢?就这官帽还是从他那儿讨来的,他说着感恩戴德的话,解正海也听得眉梢挂喜,待他支支吾吾说出工作的窘境,解正海没给他情面,?了他一顿:“我让你去不是享清福的,享清福到敬老院去,你说哪个乡镇没有困难,什么困难都没有,要你去干什么。”
他灰头土脸出来,心里憋气憋屈,好歹我还是个叔子,一点场也不给,待他冷静下来细想,侄子书记的话不无道理,他不顾闲言碎语扶你上马,怎么跑?你还汇报,总不能让他扶着你跑吧,你以为你是谁。
昨夜他脑子乱糟糟的,没捋出头绪,今一早到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又不得清静,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邢慧这女子又来了,她挺胸撅臀的,卖弄着*,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个劲头,他想批评她,硬不起心肠,差点大脑一热,把她带来的一盒发票批了,那可是不小的数字,虽然发票不是她个人的,批了也无可厚非,他庆幸自己最后的镇定,终于将她支走,她走过后,他心神一直不能收拢,有事没事地走到门口,瞟她下楼,这女子竟然不走,拐进副书记刘晓强办公室,也不知她和他咕哝啥事,他隐隐胃里冒出酸水,把她和七十埠乡计生主任作个比较,发现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那计生主任是他的相好,自从他调走,两人断了联系。
他神思恍惚好一会,烟灰缸里留下一堆烟屁股,他醒过劲来,暗骂自己不识时务,当务之急是选举,怎么有心思琢磨乌七八糟的事情,农贸市场乱了,农业税没完成,又不是他一人责任,还有书记在前面挡着,这选举可不是儿戏,虽说是等额选举,跳出个把人和他竞选,也不是没有可能,邻乡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放眼乡里,只有刘晓强让他最不放心,他是副书记,如果他不来,这乡长就是他的,保不定他还做过乡长梦,在选举关头,这家伙带队去修水利工程,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生点事,让这家伙彻底没戏。
他绞尽脑汁,忽觉眼前一亮,能不能从邢慧那里入手,红颜是福,更是祸水,她不是喜欢和他汇报吗?刘晓强的家属也在乡里,女人吗?嫉妒心都强,在这方面一点就燃,刘晓强哪怕和她再清白,只要马梅一闹,后院起火,刘晓强有嘴也说不清。
他的脸露出狰狞的笑,那烟熏黄的牙齿像是杀人的刀。
乡里水利工程动员会开过后,刘晓强带着乡里一帮干部上了工地,山花派出所夜间巡逻任务重了,山上六个村本来在家劳力就少,这一派工,郢子里只剩下老、弱、幼,虽说各个村组织打更队,也是黄土埋了大半身的老头组成,他们属稻草人的,顶多壮壮势,派出所成了打更队的胆,夜间将警车开进山里,摆在大路口,警灯闪烁,人下车,顺山路各个郢子诈唬一番,一晚下来,个个累得像个疲猴。
阴阳颠倒,袁野睡到中午才醒,水利工程会战已一个星期,乡里各个单位纷纷到工地上慰问,刘晓强是乡里指挥长,于公于私他应去看看,总不能精神慰问吧,马小二打来电话,关心乡里选举之事,并说请他吃饭,袁野说:“不要请了,你带点烟酒回来,我们到工地去看看你小姑爷,他在工地啃大白菜。”
“快选举了,小姑爷怎么还在工地上?”马小二在电话那头喊。
“磨刀不误砍柴,你小姑爷在抓表现呢。”袁野宽慰他。
“我马上回来,你等着我。”他有点急。
“你放心,我等着。”袁野笑嘻嘻地说,心道:我又不是女明星,扭扭屁股就算慰问,没你的慰劳品,我去干什么。
袁野在食堂吃点饭,回办公室又是哈气连天,熬夜总感到觉补不过来,往寝室一歪,呼呼睡去,连个梦都没有。
马小二敲门声将他惊醒,他衣服未脱,起来倒利索,他揉揉生涩的眼睛,开门和马小二到办公室坐定,外面的太阳光已不紧了。
袁野问:“马总,就一个人回来啊?”
“春晖替我到外地送车子去了。”马小二撕开一包中华,两人吸着烟,袁野一口烟到肚,大脑变得清晰。
“春晖在你那儿干怎样?”袁野问。
“我看着他,他好像受刺激不小,没事也学会混跑,好回来,和山花乡小混混们玩。”马小二说。
“我一次没看到他。”袁野有些诧异。
“他怕你,你咋看到他。”马小二笑着说。
“那他和殷桃的事呢?”袁野问。
“你还没听说啊?殷桃事和掉了,那丫头怀孕了,也不晓得是他父子俩谁干的,朱世仁催春晖回来结婚,春晖不干,说和他没关系,朱世仁不敢带蛮,偷偷赔了一万块钱给女方家,那丫头将胎打了,现在外出打工,女方家大概也晓得,闹也是丢脸事情。”马小二说。
“朱世仁这次瞒得蛮紧的,街上一点风声都没有。”袁野感叹。
“这事你倒省心,不会让你出面的,听说朱世仁还到女方家,说两家当亲戚走走,他看殷桃就像看他丫头。”马小二笑出声。
“他也能讲出口,我真服他了,不派出去当间谍,也是国家的损失。”袁野想一个人无耻不算本事,无耻得让人佩服,确实难得。
“不说这乱七八糟的事,我带两箱酒、两条烟,到小姑爷哪儿去,可行?”马小二征询他的意见。
“咋不行,也是个意思,我们到他工地上吃大锅菜,其实工地上饿,饿不到炊事员;苦,苦不到指挥部,我们去看他,他在乡、村干部里挣个面子。”袁野说。
“开我车子去吧,我带的是丰田越野。”马小二说。
“那当然,派出所车子这几天都颠散架了,等工程结束,我把车子开到你那儿,给我拾掇拾掇。”袁野毫不客气地说。
“嗬!又想吃我老疤。”
“人家陈嘉庚还回乡建厦门大学,你也学着点,为家乡做点贡献。”
“我头有点晕。”
“这就对了,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