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偏心

　　听到这里，众人皆大感奇怪，却又怕老道火不讲了，都不敢问，唯独小妖天真，轻声问道：“那降魔杖很厉害么？为什么打到那女子却未伤人分毫？”

　　老道大喝：“问得好！”众人绝倒，不明白为何小妖提问便是问得好，其他人便问不得。ｉ。花衣先就不依道：“不公平，你不准别人插嘴，为何小妖可以？”

　　老道翻翻白眼道：“问也要看是什么问题，什么时候问。你们问的都是打断我讲故事的兴头的问题，小妖这问题正问在节骨眼上，又问的正是关键，当然我要赞好。”

　　花衣不服，嘟嚷道：“偏心眼！不公平！”但怕老道又使性子不讲故事，终究不敢再说。

　　老道才又讲道：“那降魔杖本是和尚自幼习练时用的，用法力淬炼，已炼得出神入化，且有了灵气，能够自行护主，威力无穷！此时却未能伤那女子分毫，和尚怔得一怔，只这一怔的工夫，那妖物便已寻隙逃走了。你道这女子为何不受伤？”

　　小妖道：“为何？”

　　老道答道：“这和尚慈悲为怀，虽恨妖物，却是不打有孕的，取上天有好生之德之意，也免这世间妖物绝其种类。”

　　小妖又问：“为何怕妖物绝种？”

　　老道大赞道：“问得好！”众人无不翻白眼，小妖连问了三个问题，老道不但不以为忤，反倒大赞，人人都是不服，为了听故事，勉强闭口不言，只听老道又道：“要知天下之灵物，无论人鬼妖魔，皆要取得一个平衡，无论哪一方独大，这世界便乱了，这是至理。这妖物也一样，若是无妖，这世间平衡便被打破，那便是这世界终了之日。因此这和尚从来不打已经受孕的妖物。这和尚一棒下去，先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误伤人命，哪知其降魔杖有灵，识出这女子有孕，自动弹了回来，也因此这女子未伤分毫。和尚安心之下，更是怒上加怒。人妖殊途，这女子竟明知那男子是妖，还要同之受孕，真是不自爱极了！”

　　小妖又问：“为何同妖受孕便是不自爱呢？”

　　老道想骂问得不好，却硬生生忍住道：“呃！这个问题咱们容后再议。”不等小妖再问，连忙又接着讲道：“且说这和尚怒，却又对之无可奈何。不打有孕之生灵，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怨不得人。只可惜那妖给逃了。只是这女子从妖受孕，生下的也必是妖，那小妖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却是拿不定主意。但既然那妖有后代在此，想必还会回来，和尚耐性好，便在这女子家强留住下，守株待兔起来。谁知过了半年，那女子生产，那妖也不曾再露一面。和尚对女子说：‘他如此无情，你还要护着他么？’女子笑道：‘我护着他又非要他对我有情。我只知我此生只唯他放在心中，再无男子可以打动我，我为他生为他死都不会面有难色。’和尚听了，大为感动，这女子所生之妖，他便不伤，但为避免这妖长大了害人，他自己将之收养了。”

　　此时众人都不敢问老道问题，都眼巴巴看着小妖，小妖对老道说道：“这故事讲完了吗？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情人果的事？”

　　老道又大赞：“问得好！故事讲到这里，情人果还没出现，你继续听下去就知道了！”众人见只要是小妖问的，老道统统赞好，忍不住又免费奉送他几颗卫生眼球。只听老道又道：“且说这和尚为等那妖回来，和这女子同一屋檐下相处半年有余，竟是动了凡心！”

　　小妖想起自己问过娃娃什么是动凡心，娃娃不答，此时便问老道：“什么是动了凡心？”

　　娃娃连忙打岔：“这个问题不重要，先讲下面的！”

　　老道怒道：“这个问题怎么不重要？不知道什么是动凡心，那情人果还怎么讲？”

　　娃娃听他说得有理，却是万万不肯让小妖知道何谓凡心，连忙说道：“等你讲完了，我给小妖解答即可，不劳你浪费口舌！”

　　老道怒道：“偏你有这多讲究。”怒虽怒，却仍然捺着性子往下讲道：“这和尚动了凡心，却知自己是个和尚，十分不妥，便隐藏心事，始终不曾露出来。他收养了那妖物的后代，为安慰这女子思儿之情，常带这小妖去探视那女子，也算有个正当理由去见心上人！”

　　小妖恍然道：“哦……原来是心上人！”

　　娃娃面红耳赤，幸喜众人都在专心听故事，没人注意，只有小勇子回过头用指头划划脸，意即羞他一羞，娃娃恼羞成怒，捶了他一拳。小勇子不敢叫嚷，若是引起众人注意，只怕娃娃要杀他灭口。却听老道继续讲道：“哪知和尚好意收养了那妖的后代，竟是养出了一个祸胎，那妖慢慢长大，天生有些异能，也不知从哪里知道和尚是要杀他亲生父亲，他父亲被和尚打跑，再不曾回来，竟是要为父报仇。却说那和尚有一日正在打座，那妖便从后击打和尚，和尚不防，一时被打得吐血。”

　　小妖听了，吓得“啊”的一声。老道继续道：“和尚虽然吐了血，但知自己若不及时反击，便会丧命，便拼了命的抵挡，和尚功力高强，那妖却历练不足，不多时，和尚就占了上风。但他自己亲手养大了那妖，竟是下不了手。那妖见他下不了手，竟反趁他分心，突袭和尚。”

　　小妖又是“啊”的一声。

　　“就在此时，那女子不知怎的竟然来到，那女子见了当时的情景，骇了一跳，立时喝止那妖，不让他杀那和尚，那妖不听，执意要杀，那女子见妖不听劝，将身扑在和尚身上护着，结果那妖措手不及，打在自己母亲身上，那女子**凡胎，如何受得住，当场死去。那妖见了，也傻了眼。和尚万分悲痛，强力支撑着将女子尸体收敛，怒斥那妖道：‘我养你这般大，你那父亲自逃走后，从来不曾看顾过你，你竟为他来杀我吗？如今你母亲也死在你手里，你开心了么？’那妖十分后悔，要替和尚治伤，打定主意要奉养和尚终老，哪知和尚伤心至极，不肯受治，抱着女子棺木，硬生生自己了结了自己。”

　　小妖听到此处，已是泪水满面，花衣也是泪盈眼睫，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那老道一见小妖哭了，又拿出葫芦立时将小妖的泪水接起，动作之敏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众人无不愕然。

　　娃娃怒道：“你这老道，原来是故意激小妖哭的么？真是可恶！”

　　老道笑道：“故意倒说不上，她反正是哭了，也不要浪费，由我这葫芦保管，十分安全。”

　　众人知这老道向来颠倒，也不以为意，只催着他快点讲下去，唯独娃娃气恼不已。老道接完了眼泪，笑嘻嘻道：“小妖，你若再哭，老道连命也没了，这故事还怎么讲下去？”

　　小妖收了泪奇道：“怎的我再哭你便会没命？”

　　老道下巴指指娃娃道：“你看娃娃像不像要杀人？”

　　小妖看娃娃一眼，果见他满面怒容，轻笑一声道：“娃娃，咱们好好听故事好不好？你不要杀他！”

　　娃娃头一次冲小妖了火：“这老道讲话你也信得？我修炼之人，哪能随便杀生，就算这老道是只讨厌的蚊子、蟑螂，我也不会杀了他。”

　　小妖听了，十分放心道：“他答应了不杀你，你可以讲下去了吧？”

　　众人不由得齐笑小妖天真，老道清清嗓子，又继续讲下去道：“那妖见和尚也死了，愈加后悔。那和尚虽然死了，仍然紧抱棺木，怎么都分不开，那妖只好将二人同葬一**。此后日日在二人坟前忏悔。却说那和尚与心上人同**而葬，也算是了了生前的一桩心愿。不多久，坟上长出一棵树，树上结果，形似一人抱棺，那妖知是和尚精魄所化，感其深情，至死不悔，故将之称为情人果。”

　　众人听了，无不唏嘘道：“这和尚痴情感人！”欲待散去，却听老道喝道：“故事还没完呢！”

　　众人奇道：“还没完么？后面又生什么事了？”

　　道士见众人又围拢来，得意洋洋地继续讲道：“当年逃走那妖总算于数年后回来，却见女子已与仇人同葬，不禁恼怒，怒责这妖不明事理，那妖经历如此变故，见了父亲也不热情，问道‘你一去多年，连亲生儿都不曾回来看过，你有何面目来责备我？’那妖无言以对，见自己孩子不认他，自是伤心，最后为免睹物思情，便行离去，再也不曾出现过。那小妖后来便接了和尚的衣钵，也四处降妖，只是他降妖，从不斩尽杀绝。故事至此完结。”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小勇子不怕死的道：“你这和尚疯疯颠颠，倒蛮会讲故事，不如开一个说书馆，保管你终身不愁衣食！”

　　老道啐他一口道：“听了好故事还没一句好话，真真是喂不熟的猪！”

　　花衣道：“错了错了，是喂不熟的狗！”

　　小勇子怒道：“花衣，你又凑的什么热闹？”

　　花衣伸伸舌头道：“对不起啊，我是说他讲的俗语用错了，不是说你。”小勇子冷哼一声，转身又去捕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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