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示警

　　却说娃娃跟小妖离了那朝食摊子，小妖责备道：“虽说他是个赌徒，你也不该骗他吓他，看他吓得汗都流下来了，若是影响你的修行怎么办？”

　　小妖天生地养，从未有人教导过她，她自是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她这番话也只是不愿娃娃修炼受到影响，娃娃岂会不知？禁不住又是一阵气血翻动，忙闭上眼睛养神，小妖连忙拉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最近似乎常常会这样？”

　　娃娃苦笑道：“你没听老道说吗？只要你别对我太好，我就比什么都好！”

　　小妖听不明白，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直瞧，盯得娃娃流起汗来，忙打岔道：“这些吃的你喜欢吗？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小妖小孩子心性，便丢掉刚才的话题说道：“这些东西味道都怪怪的，我不喜欢吃，也不想再吃了！”

　　娃娃笑道：“也是，你吃惯果蔬，这些东西一时是比较难上口。I.这样也好，美食一旦贪恋上了，便多了一层羁绊，于修行不利！”

　　小妖奇道：“为什么会不利？”

　　娃娃想起小妖从来不曾修炼，这些东西她自是不知，但想她现今从未历过劫数，还是不要打破现状为好。若是她学了修炼，也得像他般每五百年一小劫，岂非是害了她？故而也不解释，笑道：“我修炼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有这些禁忌在，你不用去管它，这些东西说起来不知要多少年呢！只怕你没听完就先老了！”

　　小妖被他逗得一笑，灿若春花，娃娃看傻了眼，差点又气血翻涌起来，连忙收摄心神。

　　话说二妖谈笑一阵，便商量该如何打听那奇女子的下落。娃娃道：“还得是向人多的地方打听。”小妖自是无异议，两妖便向着市集走去。

　　此地民风纯朴，人民勤劳，虽说现在还时辰尚早，早有一干人等在早市做起买卖来。小妖东翻西看，众人见她年幼天真，倒也不致过于苛责。娃娃跟在后面，不禁笑起来，笑小妖贪玩，竟然忘记了两妖是来打听消息的。

　　小妖回见娃娃笑，她也跟着笑，娃娃不禁笑得更大声些，问她：“你笑什么？”

　　小妖答道：“你在笑呀！”

　　娃娃越来越想笑，直骂她小笨蛋，别人笑她也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笑，小妖道：“你有什么好笑，我便有什么好笑！”

　　娃娃骂道：“笨丫头！”便想去抚她的头，却因个矮够不到，想要变身，却又怕吓着了人，只得作罢。两妖就这样傻笑了一路，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起了头，笑得两妖气都喘不过来！及至回了客栈，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出来。两妖也不以为意，商量着下午再去打听。

　　此时老道恰从外面回来，见二妖不顾形象笑个不止，只觉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小妖指指娃娃：“你问他呀！”

　　娃娃却指着小妖：“问她才对！”

　　老道更加摸不着头脑，骂道：“一对小疯子！”但欲回房去，娃娃却拖着他不让他走，老道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娃娃仍在笑，问道：“你不是要劝小妖拜你为师么？怎么近来你都不见人影？”

　　老道被他二妖笑得也忍不住笑起来，骂道：“你这烂草根，你不是最不想让小妖拜我为师？这不正好？”

　　娃娃笑道：“可是你现在这样太反常了，反而比较吓人呢！”

　　老道骂道：“臭草根，我若收她为徒，你俩一起修炼，你说咱三个凑在一起，五百年会是个什么劫数？”

　　娃娃一愣，老道又笑起来：“我老道什么都不怕，就怕没命！没命还收个什么徒呀！等你晚上能好好睡觉的时候我再收也来得及！反正小妖活个十万八千岁的不成问题！”

　　娃娃追问道：“你怎知小妖活个十万八千岁都不成问题？连我都不敢这样说呢！”

　　老道拍他的脑袋骂道：“笨！你历了多少劫都还活到三万多，看这样子还能再活几万年，何况小妖从来不历劫，你说她能活多久？”

　　“啊？”娃娃傻眼，“那岂不与天同寿了吗？”

　　“笨！真是笨！”老道一个巴掌拍过去，骂道：“人都不历劫的，你见过哪个人是与天同寿的？有生就有死！这是必然，谁也逆天不得！”

　　娃娃盯着老道看，老道毛骨悚然，骂道：“臭草根，难道老道我长得比小妖还标致？你要这样深情地看着我？看得老道我只想把你给浸到河水里清醒清醒！”

　　小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这两位最近都不怎么正常，偏偏他们说话她又听不懂，只好停了笑，左看看，右看看了！一妖一道正被她看得不自在，突听小妖轻声问道：“可是我活那么久，你们都不在了，怎么收我为徒啊？”老道倒不曾想过小妖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反倒怔住了，娃娃见老道的憨傻样子，又哈哈大笑起来，小妖也跟着笑个不停。

　　老道拍拍脑门子：“我才是疯子，跟俩疯子说那么多干什么！”继而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笑个没完？也不怕噎着！哼！”气呼呼地往外走去。

　　娃娃跟小妖笑累了，才算停下来，打算下楼去吃饭，说是吃饭，其实是看老道吃饭。如果不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吃出多少银子的账来。谁知，刚下楼就见掌柜的指着老道气得直打颤，忙上前问缘由。掌柜的一见二妖，一迭声的要他们三位快些驾离他这小店，三尊大佛他供不起！娃娃跟小妖不知何事，一头雾水，却见老道拦了门口要进来的客人说道：“今日此店不详，敬请别家！”娃娃见此情景才算明白，掌柜的早气得要疯了，指天咒地的要他们快些搬走。

　　小妖尚不觉得怎样，娃娃先就暗自掐了指头，说道：“我们搬可以，但掌柜的你也得跟着我们一起搬才好！”

　　掌柜的气得都糊涂了，哪里会听他们的，直接叫伙计上楼去把他们的行李扔了出去，娃娃仍不死心，劝掌柜的今日一定要暂避一时，掌柜的早被老道气得失去理智，不问缘由必要三位大爷快快离开。

　　娃娃暗自叹气，说道：“天意不可违，只是这伙计何辜，竟要陪着送死！”话说完转身就走。

　　那掌柜的向来不敬鬼神，自是不信有人直断生死，若真有了事，只怕反会怪责示警之人，道是他们所害。此时听他这话更是气上加气，直骂秽气。赶走三人，兀自做他的生意。老道被他赶离小店，却站在离店不远之处，一见有人欲进店，忙就喊道：“此店今日不吉，切勿前去啊！”有那胆小的，便真转身离去，也有那胆大的，偏不信邪，非要进店不可。却说那小二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虽然看那老道没啥仙风道骨，但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掌柜的一转眼，他便已先溜了。

　　二妖一道被人赶出店门，动静之大，三条街外都听得见，这样大的笑话，可不就从街头传向街尾，他们想要换家店住，家家店都怕他们破坏生意，不肯收留，无奈之下，二妖一道只好立于街头，老道仍不死心，站得离那住过的小店越来越近，但凡有人靠近，但出声示警，掌柜的气得出门要打，他便转身便跑，他年纪老迈，这逃跑的功力倒是不输任何人，掌柜的气得只有翘胡子的份。

　　老道见掌柜的执迷不悟，连忙向其左邻右舍示警，要他们准备好盛水的器皿，越多越好。一时间整条街都猜到这老道用意，却又将信将疑，夜里睡也睡不稳。睡到半夜，果然闹将起来，仍然是老道第一个喊起来：“大家快来救火啊！不救的话这一条街都毁了，快来救火啊！”往外一看，果真火光冲天，看看方位，果真是那家不信邪的小店。

　　一时群情耸动，却也顾不得议论，大家拿了准备好的器皿，忙去救火，偏那夜风势奇大，火借风势，怎么也救不下来！直闹到堪堪天亮，才算灭了火。

　　且说那掌柜的妻子是介女流，体力自是不佳，儿女又尚幼，一个也不曾逃出来，只这掌柜是壮年男子，反倒跑出了火场，只是全身都是伤，又没了家，说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哀痛之余，竟然抓了老道出起气来，直嚷道：“定是你谋财害命，纵火行凶，否则你怎会未卜先知？白日里便指明了我的店要出事？”

　　他是一时气糊涂，拿人撒气，众人听在耳里，却真有人信了这老道纵火！当下便有壮丁将他捉将起来，扭送官府。娃娃跟小妖当下傻眼！没想到会成这等局势！

　　却说众人扭了老道去送官，小妖连忙叫娃娃救他，娃娃笑道：“这老道平时里恶形恶状，让他受点苦也是应该，我自会救他，你莫烦恼！”娃娃嘴里这样说着，却袖着手随众人一起看热闹，也算出出心里恶气。这些时日里老道言谈颇有深意，娃娃心里疑惑，也正好趁此探探他的底，或许真是隐世高人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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