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寿宴 4

　　杜百山方才眼见凤三娘遇险，他伉俪情深，不由大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道一和尚和灵真子见他心浮气躁，心中暗喜，攻势愈急。杜百山又勉强接得几招，眼看就要落败，心中长叹一声‘难道我夫妇二人今日竟要毙命于此’。蓦得里见东方枫飞身救险，心中大喜，精神一振，内劲立长。凤三娘歇息了片刻，又拔剑上阵，与杜百山双双恶斗道一和尚和灵真子。

　　东方枫隐居了十多年，足迹未履江湖。此番方遇强敌，不敢大意，一柄长剑施展开来，招式精奇。他这数十年内，于家传的“七七四十九手风云剑”上，勤学苦练，剑法日益精进，已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东方枫剑法飘逸灵动，绕着汤青而走，只使出十余招，汤青已是心下骇然。他扇上功夫本来也是一绝，此刻遇到东方枫却是缩手缩脚，完全施展不开。

　　汤青眼看不能取胜，心中焦躁起来，招招使狠。东方枫的内功心法讲究的本就是遇弱不弱，遇强更强。汤青攻击之力愈强，东方枫反击之势愈旺。东方枫手上“七七四十九手风云剑”施展开来，轻灵翔动，潇洒俊逸。正使到一招‘清风明月’，雍容绝俗，真如翩翩佳公子月下行吟一般。众人只看得心旷神怡。汤青心想：“此人竟是何人。怎得如此了得。”又想：“我飞鹰三凶威名赫赫，今日若铩羽而归，岂不是让江湖中人取笑。”汤青豁出了性命一般，一招狠过一招。东方枫却如闲庭信步，一剑三花，如实又虚。汤青狼狈不堪，全力抵御。东方枫与汤青拆得百余招，已看清他招式变化。恰这汤青一扇攻来，一招‘风云突变’，直取汤青下路。汤青慌忙中跃起，东方枫大喝一声‘着’，手腕轻抖，，算准汤青去路，剑尖斜上刺出。汤青身在空中，一口真气已竭，眼看便要被东方枫一剑贯穿小腹。东方枫宅心仁厚，剑下留情。长剑一点到汤青袍子，略向后回缩，并不全力刺出。汤青缓得一缓，身子向后跃开。东方枫长剑如影随形，直指汤青咽喉。汤青连变几种身法，那剑却如附骨之蛆，总在汤青咽喉‘天突穴’一寸之外。

　　汤青落下身来，面如死灰。东方枫长剑收回，淡淡一笑道：“承让”。汤青一咬牙，右手一按扇柄机括，数点寒光一闪，几枚毒针向东方枫射来。东方枫长剑急挥，已将毒针扫落，登时心中大怒：“这‘飞鹰三凶‘果非善类，我已手下留情，他却兀自暗箭伤人。”见那毒针掉在地上，碧莹莹的，显是淬了剧毒。原来汤青见在东方枫剑下讨不了好，恶念陡生，想趁其不备，发毒针伤他。却不料东方枫武功精绝，害不了他。汤青厉喝一声：“再接我一招。”倒转扇柄，向东方枫面门点来。东方枫鼻中只闻得一股淡香，方闭气不吸，已是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如醉汉一般，站立不稳。汤青见一招得手，纵身跃上前来，左手五指张开如抓状，向东方枫眼窝插来。这汤青最是工于心计，他扇中除藏了毒针外，又有厉害无比的迷香。敌人纵防了他毒针，再也想不到他扇中另有迷香。只要中了他的迷香，即便不立时晕倒，也难逃他之后的雷霆一击。这毒针、迷香实为卑鄙无耻的下作手段，为江湖中人所不齿。汤青却不以为然：“江湖中争胜负，只论成败，且管他是什么手段。”他虽自诩为‘圣手苍鹰’，江湖中人背后都称他是‘恶手苍鹰’。毙命在这连环三击之下的英杰已不计其数，算是他生平秘技，轻易绝不使出。此刻急怒攻心，再也顾不得许多。

　　突然间绿影幌动，一个清秀雅致的中年妇人挥掌格开汤青五指，正是林青儿。林青儿原只在一边观战，见东方枫遇险，急忙出手。她神剑门的轻功心法实有独道之妙，若稍晚得半拍，东方枫自不免伤于汤青指下。东方枫退开丈余，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精神为之一振。他又运真气在周身经脉走了两遍，方觉脑中晕昏之感好了许多。东方枫熟读朱四先生《妙手毒经》，察知汤青扇中迷香并无另外的毒性，方放下心来。

　　凤三娘缠住了灵真子。杜百山得她之助，一双铁掌上下翻飞，逼得道一和尚不住后退。飞鹰三凶此番本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却不料半种杀出个程咬金，被东方枫夫妇坏了好事，心中实是怨毒至极。

　　东方枫看这汤青武功不弱，又知他心性歹毒，生怕林青儿着了他的道儿。长剑疾出，喝道：“青妹，让我来。”便纵身上前，要替下林青儿。林青儿知他心意，微微一笑，心想：枫哥方才吸了他的迷香，也不知有毒没毒。我且将这人拿下，搜他身上可带有解药。当下攻势愈急，使的是一套‘流星拳’。这‘流星拳’本是神剑门上几代祖师中一位女子所创，飘逸灵动，后来陆远虹的太师父去除了拳法中的女子神态，又加入一些威猛招数，遂成为神剑门绝技之一。江湖上一般门派中女子皆不擅拳脚，神剑门的女弟子习这‘流星拳’却正是得心应手。神剑门的轻功本就有独到之处，此时但见林青儿身法如行云流水，一招快过一招，如春蚕吐丝般绵绵不断，又似花间蝴蝶姿态曼妙。东方枫林青儿夫妇二人共战汤青，那汤青怎是他们对手？不过数十招，已被林青儿点中胸口‘神封穴’，立时全身瘫软，动弹不得。东方枫见林青儿得手，便收剑不攻。他虽极怒汤青出手狠辣，却不愿轻易伤他性命。

　　道一和尚见汤青落败，心内慌乱，暗暗想这脱逃之策。他眼角余光一瞥，扫到东方林在一旁瞧着他爹娘得胜，小脸兴奋得通红,正拍手叫好。道一和尚身形微侧，避过杜百山一掌，往后退开两步，叫道：“且住。”杜百山左掌本已攻出，听他叫声，收掌不动，看他有何话说。道一和尚叫道：“姓杜的，今日我们兄弟认栽了。”杜百山冷笑一声，尚未答话。突然之间，道一和尚趁着这良机，身子如夜枭般掠起，扑向东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