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寿宴 3

　　杜百山心中一凛，知道今日之事必是凶险无比，心想：“这三凶来者不善，今日只有先退走方是上策。”凤三娘心中也存此意，二人心意相通，对视一眼，已明白彼此心中想法。三凶中的老三汤青智计最丰，已瞧出杜百山二人意欲走路，使了个眼色。远清和尚和灵真子看准杜百山二人去路，身子急动，隐隐成犄角之势，将杜百山和凤三娘围在当中。汤青站在丈余外，哈哈一笑，拱手道：“杜兄请了。我兄弟三人所为何来，想必杜兄也是心知肚明。杜兄只需将那东西交与我兄弟，从此后我兄弟三人便当杜兄如自家人一般。日后杜兄有什么事，只需招呼一声，我兄弟三人必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凤三娘素知这汤青诡计多端，不等杜百山说话，冷笑一声，抢道：“既是自家人，那我们当家的有了也便是你们有了，又为何一定要交与你们呢？”汤青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嫂子此言差矣。今日杜兄与嫂子将此物交出，那从此后便是自家兄弟。要不然杜百山冷冷道：“要不然便如何？”汤青敛起笑容，将那扇子的背面转了过来。众人惊呼一声，只见那扇面上赫然画着一颗人头，半面已是骷髅，半面鲜血淋漓，极是阴森可怖。

　　凤三娘知今日一战必不能免，微一用力，将铁钳拆开，双手分执两股，飞身向汤青攻去，使的是双剑的路子。汤青收起折扇，欺身而进，径点凤三娘要穴，凤三娘挥钳格开。杜百山见凤三娘已动，双掌一错，直取灵真子胸口要穴。灵真子大叫一声‘来得好’，背后长剑已出，虚刺过去。道一和尚见灵真子受袭，纵身而前，扑击杜百山，三人斗在一处。

　　众人见道一和尚双手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第二、第三指关节紧屈，各屈指向手背方向展开，手背后张，形如鹰爪。有懂行的人知道这是他赖以成名的‘朱砂鹰爪功’。道一和尚年轻时原是淮南大力鹰爪门的弟子，后来不知何故师兄弟间起了争执，他一怒之下杀了师兄，叛出师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给他学会了那极阴毒的‘朱砂掌’。道一和尚居然另辟蹊径，将朱砂掌力揉进了鹰爪功中，取长补短，霸道无比。只见道一和尚‘朱砂鹰爪功’施展开来，一双又黄又枯的手慢慢变红。杜百山心中暗叫不好，知道等他双手变成血红色时毒性最烈，如不慎中了他一掌，非死即伤。杜百山呼呼抢攻几掌，逼退了道一和尚，欺身向前，左手变掌为拳，挟带风雷之声，向灵真子左边‘太阳穴’击去。

　　灵真子使的是一柄又窄又长的古剑，虽是独臂，剑法却辛辣狠毒，并无硬拆硬挡的招式，却剑剑攻的是杜百山要害，又快又急，在常人刺出一剑的时刻中，往往刺出三四剑来。灵真子见杜百山拳势刚猛，不敢硬接，忙闪身避开。杜百山一得先机，方待抢攻，那道一和尚鹰爪手又已攻到，只得伸掌格开。

　　杜百山以一敌二，虽然不落下风。那边凤三娘却已险象环生。江湖中常言‘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汤青手中折扇扇骨是以寒铁精炼而成,贴身施展开来，盘旋飞舞，时而作短枪，时而为判官笔，有时又作庀首，忽得又变成了铁尺，刺、点、戳、挑，凤三娘忙得穷于应付。东方枫对林青儿低声说道：“再斗得二三十招，那女子就要糟了。”林青儿急道：“我要去救她。”原来她先前见凤三娘救护爱子，已心生感激，又听见汤青叫什么‘飞鹰三凶’，必是邪魔外道。如今见凤三娘遇险，有心助她一臂之力。东方林也叫道：“爹爹，你快帮那个姑姑打坏人。”东方枫微微一笑，点点头，只待凤三娘抵敌不住，便要出手。

　　汤青与凤三娘又拆了十余招。只见他折扇忽又作一根短棒，径向凤三娘‘肩井穴’斜点，左掌却随后劈出。扇点是虚，掌击为实，这一掌汤青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存心要将凤三娘打得非死即伤。凤三娘知道厉害，闪身急避，顺手将方才烤糕的烘炉推过，来挡他一挡。汤青一掌正劈在那烘炉上，登时将那炉子打塌了半边。汤青飞脚踢开炉子，跟着进击。凤三娘见他招式狠辣，心下生怯。她的武功本以轻柔见长，威猛不足，此时萎缩退让，更是左支右绌。汤青见敌人势劣，掌力愈强。凤三娘心神更乱，只能勉力举剑护住面门胸口要害，突感膝间一麻，原来已被汤青点中穴道。凤三娘身子向前倾倒，直直跪了下去。汤青见一招得手，更不容情，掌中铁骨扇已向凤三娘头顶击去。

　　东方枫不及多想，身子跃起，腰中长剑已出，向汤青后背疾刺。汤青听得风声，情急之下，就地一滚，堪堪避开，确是狼狈不堪。他站直身子，心头火起，伸扇指着东方枫怒骂道：“什么人，敢来偷袭。”林青儿抢出人群，运气解开了凤三娘的穴道，将她扶到一边。东方枫当街而立，手执长剑，俊雅潇洒，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怎可对一女子下此毒手。”汤青眼瞅着已胜券在握，却横生枝节，给东方枫救了凤三娘，心中气极，怒喝道：“快滚。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东方枫含笑不语，执剑挡在凤三娘前面，显无退避之意。汤青再不多言，摺扇疾出，向东方枫面门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