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解花

　　赵元展开铁扇，随手挽了几个扇花，果如倜傥公子，玉树临风。.26dd.Cn赵元潜运内力，铁扇“呼呼”生风，忽地冲天而起，空中一个“大鹏展翅”，落于枝头。赵元踏枝而行，远去没于林中。

　　众人正自惊疑，只见一个大花团飘舞翻转而来，数百朵花上下翻滚，红橙黄绿，一片彩艳，如蝶恋泳，如蜂簇拥，倏忽已到空地之上。

　　花团忽聚忽散，中间赵元铁扇飞扬，行姿飘洒，如舞非武。赵元铁扇连画十字，花团一散即聚，在众人面前立起一道花墙，花墙一变，数百朵花组成一大大的“有”字，“有”字摇身一变成为“凤”字，接着转为“来”字，“仪”字。“仪”字散开，又聚成四个字“有凤来仪”。众人“啧啧”赞叹不止。四字立地而舞，缓缓而退，赵元跨到字前，扇舞翩翩，偷眼瞧向来仪公主，见公主面含微笑，似是嘉许，心下好不畅意。

　　赵元一个“乾坤百转”身子急旋，百花跟着旋转，又绕成一个大花团，凌于枝上远去。稍后赵元踏枝而回，收扇呼道：“臣赵元祝皇上万寿无疆，皇后青春长驻，公主仙韵永葆。”

　　“好”皇上离痤起身道：“赵元不愧为武之状元呀，皇马褂你已经有了，就赏你黄金五百吧。”众臣也跟着喝彩叫好。

　　柯百献也道：“赵状元扇法凌厉，轻功极佳，凌空百花成字，内力比方才王公子更胜一筹啊。”皇上接道：“不日回突王子前来，赵元你要好生备战，勿损国威，若击败斯图王子，朕自有重赏。”

　　赵元道：“赵元自当竭尽全力，将斯图王子一行打个落花流水，以振龙威，使边远小邦不敢妄觑天国。”

　　皇上道：“赵元快快平身，先到一旁歇息吧。”转对身旁的丁承飞道：“丁承飞，他三人所演已堪绝技，可远宁说她曾看过你的“金刀解花”比他们还要高明，朕想不出还有怎么个高明法，现在轮到你，也让朕开开眼吧。”

　　丁承飞尚未回话，来仪公主道：“父皇，去年孩儿生日宴席散后，孩儿和小婉回来仪宫，途中远远听到有人在抚琴，琴声优扬奋进，孩儿循那琴声而去，未见到抚琴之人，却看到丁承飞在练刀，等他耍完了，我问他这套刀法何名，他说随心而习，没有名字，这“金刀解花”还是孩儿给取的名字呢。丁承飞，去年有人抚琴，今天献给父皇母后，就由本公主来抚琴吧。”即吩咐小婉去取瑶琴。

　　丁承飞见公主要为自己抚琴，甚觉不妥，惶道：“皇上，臣末技而已，有辱圣观，万万不敢劳动公主。臣五品宫卫蒙公主见幸并赐刀法名，已实属万幸，怎敢以粗俗拙技劳公主天人千金玉手，恐他人有议论，臣实不敢献丑。请皇上赐罪。”

　　皇上也觉千金公主为一宫卫抚琴略有不适，一时沉吟。来仪道：“莫非你嫌本公主琴技不好，折了你的绝技么？”语声已十分不悦。小婉已取了琴来，来仪又接道：“不必了，将瑶琴拿回去吧，本公主今日没有兴致了。”小婉听了，已猜出**分，不由暗暗为丁承飞担心。

　　赵元见公主面含嗔怒，却更有一种倾城之色，心道：真正美人果真无时无处不美，这公主性情高傲娇纵，皇上皇后都让着她，文武大臣哪个敢得罪，丁承飞惹恼了她，还能出什么风头，只怕离祸不远了。在一旁偷偷兴灾乐祸。

　　皇后见爱女不悦，丁承飞又在那里惶恐不安，遂道：“皇上，莫非这丁承飞真敢嫌公主艺浅，如若不然，就该下场恳请公主抚琴，本宫倒要看看有谁敢妄自非议。”皇上跟着打个“哈哈”道：“丁承飞勿再谦辞，远宁的琴声，朕也好久没有听过了，哈哈。”

　　丁承飞知是皇后皇上给个台阶，若不乘此而下，只怕难以收场，忙下到场中道：“臣丁承飞非敢妄议公主高艺，只是承飞一介武夫，恐玷污了公主天人仙音。既公主有雅兴，不弃承飞粗俗，乃承飞百世修来的福份，岂敢有半点拒意。臣丁承飞恳请公主抚琴，“金刀解花”乃公主赐名，承飞当竭诚献之。”

　　来悦公主听他说了这些话，心中已自允肯，只是面上还放不下。小婉在旁求道：“好公主，你就饶了他吧。”皇后也道：“今日要赏花的是你，要看金刀解花的也是你，你总不能让父皇母后扫兴而回吧。”来仪方转怒为喜，将瑶琴扶了，“铮铮”数声，调好了琴弦。

　　丁承飞转身走到一株树旁，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来。只听“铮铮钟钟”琴声嗡嗡响起。丁承飞将桃花送到嘴边吹了口气，顺手抛上空中，拔刀出鞘便往花上砍去。

　　眼看刀锋将要触到花儿，那花儿抖地向左一闪，避了开去，丁承飞回刀再劈，堪堪将要劈中，那花儿又向右边一跳，仿佛有了灵性，活了一般。丁承飞随着琴声节奏运刀，琴声一时急而高亢，丁承飞砍劈勾削，连连攻击，琴声骤然缓而低沉，丁承飞收闪退挡，步步回守。

　　众人见那花儿每每眼看花消瓣殒，却又能迅急躲开，仿似一小神人儿与刀斗法，更奇的是，那花儿在空中跳动，或高或低，或快或慢，时而狂跳急舞，时而迂回旋转，随琴音而动，似为琴音所控，又似有神仙在暗处点拔。众人惊诧不已，看得目定口呆，皇上亦觉叹为观止。

　　此时琴声一转，高低相杂，绵密不绝。丁承飞刀舞劲急，花儿跳转愈快，渐渐闪出几朵花影。琴声愈来愈烈，如万马奔腾，花影愈来愈多，分辨不出哪朵真花，哪朵假影，渐渐显出一个人形，也是手持长刀，凌空与丁承飞相斗。看得众人“哗”然称奇。

　　来悦公主也是暗暗赞奇，只因上次看时，只是有无数花影，并无人形，不由兴味盎然，随手将那花环抛出。小婉怕丁承飞全神贯注，未能看见，叫道：“花环来了。”

　　丁承飞此时已使出九成真气贯注于那朵真花之上，听见小婉叫声看时，那花环已将坠地，丁承飞急运刀下挥，那花影人形鸟冲而下，贴地将花环挑了起来。众人忍不住齐声喝彩。

　　丁承飞与那花影人形一面斗，一面夺那花环。此时多了个花环，丁承飞已是全力而为，不能久战，遂潜心一注，那花影将花环再抛回公主，小婉伸手接了，在公主耳边道：“他只怕已经累了，公主琴曲快收乐了吧。”来悦点首会意，小婉方始放心。

　　只见来悦玉手连舞，音至高处，双手按弦，琴音霍止。场上花影人形冲天一飞，假影散去，只余那朵真花徐徐落下。丁承飞方收刀谢礼，额上已是微汗涔涔。

　　场上一片哑然，众人如在梦中，似乎仍在怀疑方才所见。隔了半晌，皇上方才站起身来道：“神奇，太神奇了，朕自幼习武，未曾想到武功有如此境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想我大国还有如此人才呀。远宁说得不错，丁承飞确实比他们高明，令朕开了眼界。柯先生，你说几句吧。”

　　柯百献叹道：“今日之见真乃皇上仁治天下之成果，国之洪福也。据老臣想来，功力能达到此境的，江湖高手里只怕也不多，像丁侍卫如此年轻便能有此功力的更是寥寥无几。老臣多年未曾出宫，只怕也是孤陋寡闻啦。”

　　皇上道：“丁承飞，朕今日本该重赏你，但赏什么朕还没有想好，等朕想好啦，再行赏你吧。”又唤丁承飞到近前来，问道：“你可曾遇过敌手？”丁承飞道：“回皇上，臣三月前奉旨到山东及甘凉一带，曾遇一蒙面敌手，臣敌不过，被一老者相助，方得脱险。老者言道：臣在江湖上可算得一流高手，然江湖上一流者不止数百近千，且告诫臣不可恃武慢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过臣的不知几何。”

　　皇上道：“那老者姓名你可知道。”

　　“老者本不愿说，见臣宫卫装束，便道：臣若见了柯百献柯先生，说是“皇城根下”便知道了。”

　　柯百献一惊，忙道：“那人是否左眼大，右眼小，左眼几乎右眼的三个，且右边眉毛都没了，容貌甚丑。”

　　丁承飞道：“正是。”

　　皇上问道：“柯先生真认识他？”

　　柯百献忽地垂泪道：“此人姓柯名百岁，是老臣的亲弟弟，本以为他早不在人世，没想到他还活着，我兄弟二人已四十多年未见了。”

　　此时天已渐黑，太监过来请皇上用晚膳。皇上命散了，又命丁承飞明日午后到御书房侍候。

　　赵元回到府中，好生失望，笑话没有看成，只怕那丁承飞日后要在皇上面前大红大紫了，将入宫之事向父王赵震乾禀告一番，讲到公主亲为丁承飞抚琴，心下好不嫉恨。

　　赵震乾听完道：“父王平日说你城府欠深，行事外敛，让你少沾花惹草，勤练武艺，多入宦场，以炼心机，你就是听不进去。”赵元本就不平，加上赵震乾一阵埋怨，更是愤懑。

　　赵震乾接道：“你看看，为父稍怨你几句，气愤之色行于脸上，人见你面色，便知你心事，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赵元忙正色道：“父王所言，儿定谨记。只是眼下皇上更为看重那姓丁的，公主似乎也对他青眼，父王向皇上荐孩儿掌军的事只怕不能顺利了。那姓丁的功力确在孩儿之上，只怕日后大红大紫，哪里还有孩儿的位置。”

　　赵震乾摇手道：“不然，自古不论官场战场，三教九流皆非以个人武力为赢的。再说你今日也不差，不是比安王府的王少河更胜一筹嘛。至于公主就算对他有意，他一个宫卫，身份悬殊，根本不可能。你还是好好准备对付斯图一行，明日师父来了，你要好好请教。皇上不是说击败斯图，便有重赏吗？那时封官拜将不就是易事了。”

　　赵元连连点头称是。父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在前厅用过晚饭，赵元方回房歇息。

　　薛秀容见赵元回来面色不善，只得小心谨慎侍候。赵元道：“玲儿怎么不在这儿？”薛秀容心头一紧道：“老太太方才唤去，说是帮会忙。二爷今日在外边辛苦了吧？”赵元“嗯”了一声，兀自愤愤道：“那姓丁的今日在本爷面前出风头，哼，迟早让他知道本爷的厉害。”薛秀容道：“二爷说的那个姓丁的可是什么宫卫丁承飞？”赵元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薛秀容道：“外面都传开了，说回突国有武士来挑战，皇上点了二爷和一个宫卫，叫丁承飞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赵元也不回答，只“嘿嘿”笑了两声道：“男人的事，你少打听。”薛秀容道：“是，不早了，二爷早点歇息吧。”

　　赵元不一时已呼呼而睡。那薛秀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薛家本来世代经商，到薛秀容的父亲薛谋通手上，家资殷厚，成为京城屈指首富。薛谋通便想为儿子谋个仕途，也好光宗耀祖，为子孙后代谋个福祉，花银子打通关节，巴结上了宗王府，后来又与赵家结亲，将薛秀容嫁给了赵元，薛秀容的哥哥也捞了个官职赴任。

　　薛秀容初嫁过来，见赵元英俊风流，且是钦点武状元，以为所托良人，芳心暗喜。不料婚蜜月余不到，赵元现出好色本性，甚是不堪。薛秀容以好言劝之，那赵元道：你父亲为给你哥哥谋个官位将你嫁来，本爷娶你也是花了银子的，你与那些丫头婢女有何不同，不过品相好点，价格贵点罢了，难道当自己是千金公主，还想管住本爷不成。

　　薛秀容无奈只得隐忍，心想既已嫁为人妇，只得认命，常常暗自垂泪，后又听到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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